空桑席玉咬著下唇,一抹淡淡的血痕染紅貝齒,“你?剛剛去哪了??我喚你?,你?為什麽不回我?”


    空桑席玉眼不能視物,自然看不到白溫用黑白分明的?眼眸幽幽的?盯著他,燭光在她眼中忽明忽暗,她不著急回答空桑席玉這?個問題,因為方才是她故意而為之。


    白溫清楚自己從來都不是什麽好人,趁火打?劫的?事情她是會?做的?,在菩提鏡的?幾百幾千次輪回中,她知道空桑席玉日後會因渡劫失敗而死,她並?不是想要救空桑席玉,而是希望空桑席玉可以為她而用。


    她抿了?抿唇瓣,昏暗的?光線中,難以瞧清那張黝黑的臉上的?神情,“我去把肉湯熱了?熱,你?餓了?嗎?”


    空桑席玉的指尖觸碰到了白溫端過來的?碗,那碗壁其實非常的?粗糙,他之前喝湯的?時候,就用唇瓣切身體會?的?經曆過一次了?。


    他垂下纖長的?睫羽,即便?知道方才的一切是白溫故意而為之,他亦拿白溫沒有任何辦法,白溫避而不談他的?問題,就足以代表白溫所作所為就是故意的?。


    空桑席玉很想要打翻白溫手中的?碗,讓肉湯濺落白溫一身,但是他忍了?下來,在幻境中,他除了?能信任白溫外,其他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騙他。


    洶湧的戾氣在空桑席玉胸口翻湧而來,正要掀起巨浪的?時候,有什麽東西落在了?他的?發頂,他下意識的?抬手去摸,一朵嬌嫩的小花在他的揉搓下,頓時失去了?生機。


    這?是……花環?


    “送給你的,你?喜歡嗎?”


    白溫抬眸打?量著麵前的?少年,那花盡管是她隨手從路邊摘下的,但是配上空桑席玉的?如雪般的?玉容,給外相得益彰。


    她是個和浪漫毫不沾邊的?人,之所?以會想起來送空桑席玉花環,還是受到她的?小男妾虞非晚的?啟發,看著空桑席玉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的?樣子?,覺得這?法子?頗為好用。


    空桑席玉極為不確定的?眨了?眨眼睛,他初入仙門時,因為模樣過於俊逸,受過不少七曜宗弟子?的?禮物,但是大多都是一些法器靈寶,或者是靈藥靈丹……倒是從未有人送過他花。


    他拿下花環,上麵的?小花本?就嬌嫩,離開了?土地?它們活不久,空桑席玉的?動作又和輕柔沒有什麽關係,小花紛紛被抖落。


    空桑席玉沒有回白溫的?話,而是微微扭捏的?皺了?皺眉,聲音亦是輕不可聞,“……我要如廁。”


    他們現在已經不再是凡人眼中的?仙人了?,一天三餐不能少,自然亦是要如廁的?。


    許是午時喝了?太多肉湯,空桑席玉眼下已經忍耐到了?極限,他原本?想著把白溫打?發走後,他再悄悄去屋外解決,但是白溫似乎完全沒有離去的?。


    白溫盯著空桑席玉瞧了?瞧,將床下的?尿盆踢了?出來,她現在就考慮到了?空桑席玉腿腳不便的問題,所?以是一早就備下了?。


    “在這?,你用吧。”


    空桑席玉看不見,但是聽得到,亦很清楚白溫到底要讓他用什麽,他的?臉色微變,抬起臉,用無光的?灰色眼眸與白溫對視著,“不……我要到外麵去。”


    他還是做不到當著另外一個人的?如廁,更做不到將汙穢之物留在此?處,讓旁人替他來打?掃。


    空桑席玉修煉的?時間太久了?,他不是凡人,亦忘記了?這?樣的?事情對於凡人來說是再尋常不過了?。


    白溫望了一眼漆黑的窗外,好言相勸,“天黑了?,外麵不安全。”


    先前就有一個李三,此?時的?外麵說?不定還暗藏著什麽危險。


    空桑席玉手指扣著床板,若非他刻意控製著力道,這床板早就在他手中湮滅了?,他垂下睫羽,晦暗的?眼眸更顯無光,“我在屋內,但是你要出去。”


    這?是他能夠做出的?最大讓步了?,他原以為自己亦是不在意這些男女之事,可是螣蛇篡改了?他們的?記憶,亦順帶著修改了他們的觀念。


    白溫出去了?,在屋外等了?一會?兒,期間還將想要趁火打?劫的?蚊子抓起來好好教訓了一番。


    她覺得等得足夠了?,起身回到了?屋內,空桑席玉的確已經解決完了,但是他剛剛完事,她就進來了?。


    盡管白溫覺得這並沒有什麽,但是有人不樂意了?。


    空桑席玉緊繃著下顎線,雙手抓緊被子?,層層疊疊的褶皺自他掌心向外散去,“……你?,你?都聽見了??”


    他惱羞成怒中還夾雜著幾分?戾氣,脖頸青筋微微凸起。


    這倒也不能夠怪空桑席玉會?生氣,他這?邊剛解決完,屁股剛剛著到床褥上,白溫就走了?進來。


    不僅走了?進來,還徑直來到了?床前,似是要端尿盆出去清洗,這和直接將他不堪一麵擺在明麵上沒有什麽兩樣。


    白溫看向情緒極為擰巴的空桑席玉,“怎麽了??”


    空桑席玉又?咬了?咬唇瓣,臉色泛白,在考慮到底要不要在幻境中將白溫殺死,以及他殺死白溫的?概率有多大。


    白溫不知道空桑席玉為何會?因為這?種小事與她鬧脾氣,因為雖是假成親,但是她還是得照顧她這位假夫君,這?些事情她都不覺得有什麽,可偏偏空桑席玉在意的?要命。


    “你?要嫁給我,我可以為你?做這?些事情,所?以你?不必在意,你?若實在是在意,亦可以自己……”去洗尿盆。


    她後麵幾個字還沒有說?出來,一直咬著自己唇瓣的空桑席玉忽然抬起頭,雪白的?發絲垂落在麵頰兩側,“你?給虞非晚洗過嗎?”


    白溫:“……?”


    這關虞非晚什麽事情?


    “自然是沒有。”


    虞非晚又沒有到生活不能自理的?程度,若還在侯府,即便?虞非晚真的?癱瘓在床,老管家亦不會舍得讓她去照顧虞非晚,按照老管家的?作風,大概會?隨便?給虞非晚安排一個淒涼的?院落,再隨便安排幾個去照顧虞非晚,至於虞非晚是死是活,估計老管家就不在意了?,甚至還有可能張羅著給她重新納妾。


    依虞非晚那般寧折不屈的?性格,恐怕人原本?是不會?死的?,但聽到她要重新娶妻納妾,估計會活活氣死在病榻上。


    倒不是白溫覺得虞非晚有多麽在意她,而是曾經她許諾過虞非晚,此?生隻?娶他一人。


    她用的?是“娶”字,即便?虞非晚如今隻是她的一個妾室,足以見得她這?份承諾的?重量。


    空桑席玉鬆開了被他咬破的下唇,默默的?將臉側向了?一邊,午時那碗極其難以下咽的?肉湯先如今聞來,腥味好似沒有那麽重了。


    白溫見空桑席玉終於不鬧別扭了,她拿著尿盆走了?出去。


    ————


    第二天,白溫起得很早,這?兩天她都是睡在地?上,除了?她的意識意外被叫到虞非晚身邊去的?那次是空桑席玉抱著她的,她現在腰背哪裏都痛,還略微往裏麵灌冷風。


    虞非晚一行人在經過短暫休整之後,繼續想著林中深處走去,期間他們倒也遇到不少天賦異稟的?妖獸,同時那些妖獸也想要找天資過人的修仙者締結契約,雙方的修煉必定會相輔相成,事半功倍。


    但是一行人中都沒有與妖獸締結契約的?,因為他們當中即便?有人知道那隻?上古神獸早已經有命中注定的主人了?,可是他們不甘願就這?麽放棄,即便?有些事情早已經注定,他們亦要去碰碰運氣。


    人嘛,難免不會貪心。


    虞非晚有一顆玲瓏心,他能夠差距到雪晶雌蛛身上存在與白溫相似的?地?方,自然能夠感受到雪晶雌蛛自從昨晚過後就特別無精打?采,懶洋洋的?伸著腿趴著,也不愛動,八隻?紫色的?眼睛,其中有一半都是閉著的?。


    他有意故技重施,可是這?次無論?他將雪晶雌蛛扔給雪晶雄蛛,還是一直都在對雪晶雌蛛虎視眈眈的?程月白,雪晶雌蛛在感受到他離開後,都沒有重新恢複精神來找他。。


    這?原本?就不正常。


    在嚐試過兩次後,虞非晚就放棄了?,因為程月白一直在用塗滿香料的?手指撫摸雪晶雌蛛腹部的絨毛,這?麽私密的?地?方,他都沒有摸過。


    正沉浸於撫摸小蜘蛛快樂中的?程月白,尤其是小蜘蛛小肚肚底下毛又?白,手感又?好,手中的?雪晶雌蛛忽然消失不見,她下意識抬眸,隻?見一身白衣的?虞非晚手中多了一隻胖乎乎的白色蜘蛛。


    然後她就看到,虞非晚淡淡掃了過來,薄唇微碰:


    “變l態……”


    程月白差一點一口氣沒有上來,若不是她打?不過虞非晚,她真想上前問問虞非晚,什麽叫變l態,為什麽對著她說?出“變l態”二字,虞非晚他自己就不變l態了?嗎?強行占有了人家雪晶雄蛛的?妻子?。


    虞非晚亦不敢再讓雪晶雌蛛與雄蛛單獨相處了?,因為現在的?雪晶雌蛛與之前的?不同,她好像變得“來者不拒”,或者說?是“不主動,不負責,不拒絕”,不論?那一隻?雄蛛蓄意靠近,諂媚的?搖晃著大屁股,雪晶雌蛛都不會拒絕他們,任由?他們靠近。


    雪晶雄蛛以為自己的?機會?來了?,個個摩拳擦掌,要求偶,但隻是稍微與雪晶雌蛛靠得近了一點,一道森然的?劍氣破空而至,將他們完美無缺的毛發都削了下來。


    雪晶雄蛛是又心疼又生氣,沒了?漂亮的?皮囊,他們還怎麽討老婆?


    虞非晚不會?同情其他雄性,若是讓雪晶雄蛛與雪晶雌蛛稍微多待一會兒,雪晶雌蛛可能就會?懷孕了?。


    幾番嚐試皆失敗的虞非晚情緒變得非常的低落,唯有在擊退突然對他們發難的?妖獸,心中的?鬱結才找到了宣泄的口子。


    雪晶雄蛛排解心中怨氣的方法與虞非晚差不多,殺死來此?冒犯的?妖獸,然後再將其分?食幹淨。


    ————


    白溫早起要出門時,坐在床上的空桑席玉突然叫住了她,“你?要去哪裏?”


    “鎮上,你?沒有衣服穿,我想要個你置辦兩件,你?喜歡什麽樣的??”


    空桑席玉眸光微微動了兩下,伸出了?染著霜雪的?手,“我也要去。”


    若是他沒有記錯的?話,凡人成親之前似乎都要置辦不少東西,白溫買下來就是為了?與他成親,他有理由懷疑若是白溫已經成親,那日她便?不會?出現,即便?是知道他被當成奴隸販賣,白溫定會?瞧都不瞧他一眼。


    白溫對別人都是一副冷臉冷心腸,可偏偏對待虞非晚又是無盡的柔情。


    白溫看著伸到她麵前的玉手,沒有著急去接,而是微微抱住手臂,“你?看不見,這?一路上不太平,不如你待在……”


    “我瞎了?,你?把我放在家中就安全了嗎?”空桑席玉嘲諷的?揚了?揚唇角,他雖是看不見,但是麵朝著白溫破敗不堪的?家,“你?覺得這房子能夠防得住誰?”


    白溫從前沒有注意過這個問題,其一是因為她太窮了?,她用的?東西,村子?裏的?人都瞧不上,其二是就算有東西丟了?,她亦有辦法在最短的時間內尋回來。


    “我會把你送到裏正家……”


    “裏正?”空桑席玉沒等白溫說?完,就打?斷了?她,他手指上纏繞著自己的?發絲,“你?怎麽就知道她不會?傷害我?就因為她是裏正?”


    白溫盯著空桑席玉,見空桑席玉是鐵了心的要跟著她一起去,她便?也不再拒絕空桑席玉,而是先去後山抓了?三隻?野兔,又?采了?一點草藥,將空桑席玉的一頭雪發染成了黑色,他亦少了?些許的?妖媚,更像是養在富貴人家裏的小公子?。


    空桑席玉眼睛看不見,不方便?行走,白溫就從隔壁鄰居那裏借來了木輪小推車,當然這?也不是白借給白溫的?,是白溫用一直小兔子換來的。


    白溫把空桑席玉和那兩隻死兔子?一同放到了?小推車上。


    空桑席玉對血味極其敏感,清楚自己被和死掉的兔子放到了?一起。


    第31章


    空桑席玉麵?色不?怎麽好看, 一是因為白溫嫌棄他行走不便,找來了這樣的小推車,二是因為路上顛簸, 咽氣?的死兔子總會顛顛撞撞碰到?他身上來。


    “白溫, 這麽多天, 你都要穿女子裝束?扮成女子?”


    空桑席玉問出這句話的時候, 白溫剛好將身上的衣衫脫下了一件,墊在空桑席玉的身下,這木板推車太硬,空桑席玉又那麽嬌弱, 搖搖晃晃走一路的話,恐怕要散架。


    他現在才想起來問白溫這個問題, 是因為白溫之前都表現的太過正常,一點都沒有被?強迫扮女子的別扭與不?甘。


    白溫看了看身上的衣衫,如若不是空桑席玉提起這件事情, 她亦要忘卻了,其實?是扮男子還是穿女子裝束, 對於白溫來說都是一樣無所謂,她所真正在意的是虞非晚這條命。


    “嗯。”


    空桑席玉雪白的手指扶住木板車,稍稍穩住了身形, 心中亦覺得舒服了許多。


    他對於白溫的不?甘, 還是因為白溫對虞非晚始終保持著特殊情感,另外還有在螣蛇幻境中,受難受折磨的隻?有他一人?, 他現在不?是修煉多年的空桑席玉, 隻?是一個受盡屈辱與折磨的小奴隸,他不會清心寡欲, 同?時他還會嫉妒,還會有貪欲。


    日頭很烈,空桑席玉抬起袖子,擋了擋臉上的陽光,但皮膚依舊滾燙,額頭泌出了細小的汗珠,忽然他身下的木板車停住了,他剛要回頭去尋白溫,下巴就被?人?用兩指捏住,隨後一抹清涼的藥膏暈染到他的臉上。


    白溫見空桑席玉要掙紮,解釋道:“你這張臉,到了鎮子上後悔給我們引來麻煩,所以要藏起?來,藥膏塗上後,不會讓你有任何的不適感,但是臉上會起?紅色的斑,稍後清洗掉藥膏,這些斑也會隨之消失。”


    空桑席玉纖長的睫羽輕顫了兩下,白溫靠的太近,他可以聞到?白溫身上淡淡皂角的香味,白溫身上總是有一種過於幹淨的味道,可以使人?安心。


    “……我長得……怎麽樣?”


    即便空桑席玉成為了七曜宗中人人所懼怕的對象,即便他目不?視,可以憑借靈力感知,但是他依舊無法探知自己的樣貌。


    他亦從未在意?過這件事情,隻?知宗門內的眾人都曾誇讚過他的樣貌,那些人?雖是懼他,卻又因為他這張臉而刻意討好他。


    白溫給空桑席玉抹藥膏的手指微微一頓,藥膏藥效很強,接觸到?空桑席玉的肌膚就立馬起?了作用,殷紅的瘢痕生長在皮膚下,即便空桑席玉的骨相好,但是任誰第一眼看到?空桑席玉臉上這成片猙獰的紅斑,都會下意?識的移開目光,不?會再去探究空桑席玉的骨相是好是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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