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進:“怎麽講?”


    民警:“女人在體力、力量、速度上都不如男人的先天優勢,逃跑或反抗有難度,更容易控製。而且女人還可以作為‘商品’賣去偏遠山區。之前林新那個失蹤人口案不就是麽,受害者都是女性,她們被控製多年,被迫賣身……我記得後來的生還者隻有五人,其餘的都死了。可是到現在林新當地都沒有抓到元凶,這事兒啊也真夠‘稀奇’的。”


    其實民警和江進,包括有經驗的刑警一聽就知道,這裏麵一定有貓膩。


    說到失蹤人口案,民警雖然是說者無心,江進卻是聽者有意。


    這麽多受害女性,林新至今也隻是抓捕一些間接關係的犯罪分子,主犯仍逍遙法外。加上這件事在網上的輿論影響已經淡化,少有人再提,沒有民眾監督就更加懈怠。


    毫無疑問的是,這件事一定和林新貪腐網絡有關,那麽在這個網絡中,會不會有一條線能牽扯延伸到林新度假村和湖底沉屍案呢?


    要說兩撥人毫無交集,各貪各的,江進絕對不信。


    但如果有交集,那交集又是什麽呢?


    江進很快聯係上程爽:“想辦法拿到失蹤人口案的資料,盡量不要驚動林新市局,有沒有辦法?”


    如果是江進親自去要,也能要到,但江進是組長,他做任何事都受到關注,一個小動作都會被無限放大,隻能另辟蹊徑。


    程爽回道:“應該可以,我有個老同學就在這裏,他性子直,和這邊格格不入。我記得他之前還和我說過,覺得這案子應該徹查,還說這裏麵肯定有鬼。”


    江進:“那好,就交給你了,一定要低調。”


    至於是什麽樣的鬼,會會就知道了。


    ……


    同一時間,黎湘也來到某會所,在包廂裏找到靳疏。


    靳疏剛結束一輪應酬,有些酒勁兒還沒有散,而且下午還有一波會要開,隻有半個小時時間。


    靳疏喝了解酒茶,沒好氣地白了黎湘一眼:“要是別人找我,我肯定不理,就這半小時你都不放過。”


    黎湘笑著坐下:“不是我不放過你,我是來幫你的。等你聽完我要說的話,你就會知道這半小時的收貨比你這些應酬來得更有價值。”


    靳疏常常舒了口氣:“說吧。”


    他心裏是有數的,這些應酬大部分都是浪費時間。所謂無利不起早,每個人的目的都一樣。


    今天如果他不得勢,那就是門庭冷落,可現在他正在上升,就是門庭若市。


    恐怕還真像黎湘說的,她帶來的消息更有價值。


    很快,黎湘就將前一日的來龍去脈,概括給靳疏聽,並提到自己向江進舉薦與他建立合作的話茬兒。


    這下靳疏原本還有些醉意的神態漸漸變了,不僅多了幾分認真,還多了幾分不悅。


    “咱們不是‘分手’了麽,你怎麽還能做我的主?”靳疏上來便問。


    黎湘說:“我哪能做你的主,這不是來問你了麽?你要是不同意,直接說就是了,警方不會介意的。”


    靳疏又白了黎湘一眼:“你這是把難題丟給我了。”


    黎湘笑道:“你會覺得為難,就說明你知道和警方合作對你有多大好處,可因為某些原因,你又覺得燙手。”


    如果是明擺著對他不利的事,直接拒絕就好。


    最煩的就是現在這樣,又想拿,又不能拿。


    黎湘問:“我能知道為什麽麽?”


    靳疏安靜半晌,才道:“我爸找我談過,說不管我們私下怎麽鬥,關起門都是一家人,利益怎麽分都在內部消化。但如果我胳膊肘往外拐,我就不配這個姓。”


    沒想到居然是靳家老爺子,真不愧是過來人,看得更遠。


    黎湘問:“那你有沒有趁機談條件呢,如果你乖乖配合,有沒有獎勵啊?”


    靳疏嗤笑:“乖乖配合是應該的,哪還有獎勵。”


    黎湘:“哦,那就有點吃虧了。配合什麽都沒有,與警方合作明明對你有利,卻還要遭到懲罰。看來你們家是擺明了偏袒靳尋。”


    靳疏:“你不用給我上眼藥,我不吃這套。”


    黎湘:“是我上眼藥麽,你心裏不是這麽想的?”


    靳疏歎氣:“實話實說,這段時間我爸更照顧他,到底是親孫子,還要顧及靳清譽剛走,他這個做兒子的還沒緩過來,就被警方騷擾。”


    黎湘試探問:“靳清譽的死,你爸有沒有懷疑你?”


    靳疏:“我說了不是我,信不信由他。”


    黎湘“哦”了聲,笑了。


    靳疏掃過她的笑容,從中品出一點味兒:“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黎湘:“我的確知道,但我不好告訴你啊。”


    靳疏:“得了吧,你肯定會說的,少賣關子,要不這消息我跟你買。”


    黎湘也不拐彎抹角:“我沒有什麽想要的,如果我告訴你真相,你願意考慮和警方合作,我還得謝謝你幫我對付他。”


    話落,黎湘靠近了靳疏,聲音極輕:“那件事,是靳尋做的。”


    黎湘又錯開距離,在靳疏震驚的瞪視中,不緊不慢地端起水喝了口。


    說是震驚,卻還有一些“意料之中”、“果然如此”的成分在。


    靳疏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許久,映出狡猾的影子。


    然而這個屋子裏的,誰又不是狐狸呢,兩個人八百個心眼。


    待黎湘把杯子放下,又道:“行了,我不信你沒想過。”


    “我是想過,但是……”靳疏話到一半,又道:“難怪,我老覺得他最近是在裝孫子,明明沒什麽感情,卻表現得父慈子孝。”


    靳疏當然想過,隻不過如今才得到證實。


    他的表情裏有一些玩味,老爺子攪成如今的局麵,可能也是少了點實質的證據?


    黎湘腦補了一下靳尋的演技,笑問:“你不怕我是在騙你?”


    靳疏:“騙我對你有什麽好處。而且你的消息來源還算可靠。”


    不用問,不是從姚家就是從謝家那裏來的。


    黎湘並沒有說是靳尋告訴她的,隻說:“真不愧是靳清譽的兒子,隨時隨地化不利為有利。別人都以為沒了靳清譽,靳尋會少很多助力,結果呢,靳清譽死了,那些保守派反而更忠心靳尋。連你爸都吃這套,要是他再多演幾天,民心就都收完了,你還有什麽能力和他爭。除非……”


    除非,有更大的形勢逆轉,比如外界的不可抗力,或是鐵證如山的定罪。


    靳家再傾向於靳尋,也不會等將賭注壓在罪犯身上。


    眼下形勢已經很明顯了,靳疏什麽都不做,就看著靳尋收買人心,自己就會逐步落到下風。


    可靳疏一旦與警方聯手,那就決不能雷聲大雨點小,必須奔著將靳尋送進監獄的目標。隻要靳尋坐牢,靳疏就贏了。


    這些道理靳疏當然明白,但任何事都沒有萬無一失的。


    靳疏問:“如果不成功,不隻是我會受到家族譴責,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的下場?”


    黎湘收了笑,目光十分認真:“不管什麽下場,都不會比我現在更糟。”


    這倒是。


    靳疏笑了。


    黎湘又道:“我知道你擁有的太多,如果我是你,我也不會這麽篤定,也會想自己到底輸不輸得起。”


    靳疏哼了聲,但態度已經有緩。


    黎湘繼續激他:“我隻有兩個問題要問你。第一,在東南亞這十年,你是否每次做重要決定,都會考慮自己是否輸得起呢,是否都給自己留個退路呢?”


    靳疏沒有回答。


    答案當然是否。


    如果凡事都想著退路,考慮輸不起,那就不可能破釜沉舟,也不可能走到今天。


    事實上在初期那幾年他都處於危險當中,根本沒得選。


    黎湘接著問:“第二,如果就這樣看著靳尋壓到你頭上,你對他不得不俯首稱臣,你覺得他會怎麽對你?是在國內給你留一線餘地,或是將你踹回東南亞,還是……靳疏,你真的甘心麽?”


    靳疏緩慢挪開目光,盯著手裏的茶杯。


    杯子裏的茶隻剩下淺淺的一圈,淡黃色的液體隨著他的手勢轉動著。


    許久,靳疏都沒有說話。


    他表現得異常安靜、冷靜。


    然而黎湘看著他的側臉,尤其是繃緊的唇角,那答案已經不言而喻。


    某個瞬間,黎湘好像看到了“未來”。


    無論她的結局如何,靳家的結局從這一刻開始,將會改寫。


    作者有話說:


    紅包繼續~


    我好像忘記說了,江進和戚渢,是係列文《人潮人海》的主角。


    第169章


    狐狼的棋局


    黎湘促成的合作談判前後加起來不過半小時, 正事很快聊完,又閑聊了別的,沒多久黎湘就讓掛著“經紀助理”身份的辛念與戚晚接著往下洽談。


    黎湘稱有事需要離開, 戚晚起初並沒有懷疑, 直到辛念提到這段時間因為林新的案子,黎湘也因此受到“牽扯”,戚晚不由得提高警覺。


    辛念給戚晚續了茶水, 並將會議室的門關上。


    今天的談話是約在前段時間新找的工作室, 屋內設備很新, 沒有多少使用痕跡。


    戚晚問:“林新什麽案子,為什麽會牽扯到她?”


    辛念說:“哎, 還不是那個全網都在關注的湖底沉屍案嗎。本來是和黎湘沒關係的, 是有一個受害者生前和黎湘發生過衝突,他遇害的時間又比較接近,當時你們那個《遠山》正在拍攝, 於是警方就找來了。”


    發生衝突?


    “你說的人是不是姓劉。”戚晚說:“我記得當時劇組裏是發生過一次不愉快, 大家都很震驚, 因為太突然了, 那個劉主任腦子不太正常,大概是當官當傻了。”


    既然戚晚主動提起劉鋒鳴,辛念便不再繞圈子:“就算林新是個小地方,不管怎麽說, 他也算手握實權。他哥哥就是之前卸任的劉副市長,林新那個蓄水湖就是他批的項目。誰能想到劉主任最後會被人沉屍湖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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