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不能,好像我能綁著你?”沈烈笑,“也許能,如果你一直是這樣違心同我講話,沒準我願意破例嚐試,得益與陳小姐挑的地方,這裏人很少,倒是個好地方。”


    他分明一身正裝,全身上下熨燙妥帖,沒半點礙眼皺痕,看起來體麵又斯文,那張臉上掛著溫和笑容,眼裏有笑意,可就是這副麵孔下,嘴裏說的卻是徹徹底底的混賬話。


    陳靜安想也沒想,罵道:“你混蛋!”


    笑意加深,沈烈問:“你想再這裏聊,還是換個地方?”


    “我跟你沒什麽可聊的。”陳靜安單抱手臂,在心理學上,既反映出緊張,也是一種自我保護,她仰頭與沈烈直視,“沈先生,我有男朋友。”


    “我知道。”


    “我跟阿年感情很好,我們會結婚,會組建家庭,生兒育女。”


    “是麽?”沈烈淡淡反問。


    陳靜安眸光閃動,強撐道:“以沈先生的地位,實在沒必要在我身上花時間,我隻是普通學生,隻想安穩畢業工作,跟其他普通人一樣。”


    “沒了?”


    “……”


    陳靜安仿佛被刺破般,她強裝的鎮定與理智也在這一刻化為烏有,她抿唇,倔強又執拗,她看著沈烈:“我知道男性擁有很強的占有欲跟競爭欲,我知道你跟秦宜年之間不合,你們之間的事我管不著,但都跟我沒任何關係,我不是東西,我是人。”


    不是想要就能要,想丟就能丟的。


    沈烈支著眼皮,收斂笑意,路燈照在他臉上,一垂眼,眼瞼處便有淡淡的陰翳:“你說秦宜年?”


    從出生起,便不是能相提並論的存在,他在思考,這算不算是越級碰瓷。


    “你認為我是因為他?”


    他笑,陳靜安感覺到這笑裏有幾分笑她的天真。


    陳靜安沒回答,短暫的沉默。


    沈烈像突然犯煙癮,從煙盒裏摸出一支煙卻沒點燃,隻是捏在指間,或重或輕的撚著,空氣裏多了很淡的煙草味,跟點燃的味道不一樣,沒能得到緩解,他卻覺得勾起更深的癮。


    他往前走一步,從光亮處,走到暗處,也更靠近她。


    而陳靜安是驚弓鳥,本能往後退一步。


    沈烈垂眼看她:“第一次見麵是在劇院,你不是誰女朋友,不是秦宜年的,誰也不是,你在台上手持琵琶,我甚至不知道你是誰,我二叔問我,你覺得這小姑娘怎麽樣?我明知故問,問哪個小姑娘。”


    他笑,似乎還能記起,她在台上的樣子,“我很好奇,為什麽那麽細瘦的身體,能迸發那麽大的能量。第一麵便見著有趣,後來再見,才知道你原來是秦宜年女朋友,有些掃興,但也無傷大雅。”


    陳靜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瞳孔裏倒映著沈烈的影子,他遮擋住所有的光,他與黑暗融合,心髒被攫取,她屏息,仿佛下一秒會溺斃。


    “有男朋友也沒關係。”


    沈烈優雅至極勾勾唇:“畢竟很快就沒了。”


    作者有話說:


    看到大家催更啦,但這一張對手戲我真的寫麻了,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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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值得我用心的並不多◎


    烏雲厚重,夜色中,也能清晰感受到它將欲墜下的壓迫感,空氣因此稀薄,陳靜安快感覺呼不出過氣來。


    沈烈既融入黑暗,也是黑暗本身。


    陳靜安反倒冷靜下來,她梗著脖頸,聲線亦有冷意:“那有怎麽樣呢?”


    “就算我跟秦宜年分手,沈先生,我們也絕無可能,我知道你身居高位,要什麽沒有,你大概認為玩弄人很有意思,我卻覺得反感惡心,厭惡,是我對你的第一印象,也隻會是唯一印象。”


    “惡心,倒盡胃口。”她從未如此惡毒過。


    陳靜安仰著臉,感覺到臉上有涼意,一滴雨濺落,她來不及擦拭,有隻手比她更快,捏著她的下顎,指腹摁擦著水漬,力道稍重,臉頰軟肉陷入,她駭然,對上沈烈漆黑眸光,懷疑他是要掐死自己。


    沈烈的神情異常專注,指下的觸感細膩,他感知到骨骼,小巧的像是個精巧物件,小巧也脆弱。


    他其實並不在意。


    喜歡也好,厭惡也罷,無關緊要,他想要的東西,到最後總是能得到,時間問題,他不是等不起。


    “下雨了。再不走,就晚了。”


    隻是一個友好的提醒。


    沈烈鬆開手,又退後一步,退到光亮處,路燈光線裏,冷光一閃而過,像找不到方向亂撞的飛蠅。


    陳靜安仿佛多看他一眼都會做噩夢,轉過身,背影果決,很快消失在黑暗裏。


    但,這場雨下得突然迅速,回宿舍,她還是淋了些雨。


    阮靈在宿舍,看到她臉上有沒來得及擦幹的濕意,碎發黏在額頭,唇色泛青,一位是被冷到,拿出幹毛巾擦拭,等陳靜安洗完澡出來,又泡好感冒衝劑,讓她喝下:“最近幾天氣溫驟降,一定要注意防寒保暖,別到時候感冒了。”


    “謝謝。”


    “跟我還客氣什麽呢。”阮靈在旁邊坐下,“傘還回去了?”


    “還回去了。”


    阮靈點頭,打開電腦:“還回去好,我覺得那位沈先生挺嚇人的,在他麵前我都不敢怎麽說話,跟這種人,還是不要交集的好。”


    陳靜安握著杯子,將剩餘的衝劑一口喝完,唇齒間全是藥材的苦味。


    —


    隔天,陳靜安收到一條短信,隻有一行字——地址,以及時間。


    對方號碼不是京城本市,也猜到這大概又是沈烈的手筆,方式簡單直接,她盯著那行字看許久,幾乎快不認識漢字,最後還是給秦宜年打電話。


    電話接通,陳靜安談及自己這幾天沒什麽課,要不要過去看他,秦宜年起初詫異,最後說最近天氣不好,出行不便:“你啊,就乖乖等我回來就好,再說你來了我也在工作沒辦法陪你,你會很無聊的。”


    “我帶著琵琶,不會無聊。”


    “怎麽了?是不是發生什麽事情,你以前不會這樣的。”


    陳靜安眨眼:“沒事,隻是問問,你要是沒時間就算了。”


    “乖,再等幾天,我回來陪你。”


    陳靜安掛斷電話,有些東西一旦被打開,就再難關上,她心裏已經猜到七八分,但有些事,也隻有親眼看到才死心。


    她定好機票,去濱城,阮靈以為她是想念男友,迫不及待今天就走,陳靜安呼出口氣,跟阮靈說秦宜年很可能有其他人了。


    “他劈腿?不可能吧,你們倆感情多好,他多喜歡你啊,靜安,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或許,所以我想過去確認。”陳靜安臉色發白。


    阮靈站起來,臉色凝重些:“你怎麽不早說,這樣,我陪你去,要是他真敢做對不起你的事,我替你打他。”


    “不用,我一個人可以,最差也隻是分手。”


    從京城到濱城,兩個小時的航線,落地時已經是下午。濱城沿海,風大,狂風斜雨,雨傘在這時也喪失作用,陳靜安在出租車上,的士師傅聽出她不是本地人,問她怎麽選這時候來濱城,這不是個好時間。


    的確不是好時間。


    她剛下車,早撐起的雨傘幾乎要被風撕裂,她用力握住傘柄,衣角被吹得獵獵作響,打濕後,又緊貼著皮膚,她猜自己這樣子一定很狼狽,她自找的,心甘情願掉進別人鋪好的陷阱。


    地址是一間公寓,繁華地段,她收傘躲雨,與嫌雨太大進來躲雨的路人一起,路人跺腳搓手,跟同伴吐槽這雨還要下到周五才停。


    等待的過程,異常煎熬,她覺得自己快麻木,所以在看到迎麵供撐一把傘走來的男女時,反常的冷靜,就像血液早已經不流通,那張臉已經做不出什麽其他表情。


    她看見秦宜年,沒看清楚身邊女生的樣子,視線模糊成一片,她抬手,才驚覺手心濕透。


    兩人從她麵前走過,走進公寓,收傘,女生依然抱著他的手臂,姿態親昵,跟任何熱戀情侶並無區別。


    陳靜安開始往反方向走。


    雨傘被吹落,她瞬間被澆得濕透,她看著不斷被吹走的傘發愣,她往前走一步,傘就被吹得更遠。


    陳靜安往前幾步,也累了,突然很想回家,但是不能,她這樣子,父母準會擔心。多沒出息,有點什麽事就往家裏跑,跟沒長大似的。


    她抹了把臉,分不清是不是隻有雨。


    雨勢如注,陳靜安看到黑色賓利在路邊停靠,京城的車牌號,數字漂亮,全京城也找不出幾個。


    也不奇怪,他應該早就到了,也許看許久的戲。


    車窗搖下來,沈烈隱匿在陰影裏看不清臉,隻丟下一句:“想清楚就上車。”


    吐詞清晰,在暴雨天也聽得足夠清晰。


    —


    車門緊閉,絕佳隔音,隻見到雨刷器繁忙工作,聽不見雨聲。司機遞給陳靜安新的幹浴巾,便升起隔板,隔絕出獨立空間,不該聽的不聽,不該看的也不看。


    陳靜安全身濕透,t恤緊貼線條,布料打濕後有些透,她知道,仍然脫下外套,拿著毛巾,動作機械地擦臉,擦身體。唇上沒什麽顏色,被凍得發白,她麵無表情,屬於這個年紀的生氣仿佛被雨水一並澆滅。


    沈烈隻是冷眼旁觀。


    “為了秦宜年,將自己弄成樣子?”話裏有些輕視,他並不能理解。


    陳靜安繼續擦拭,心髒寂然仿佛不會跳動,腦子裏一幕幕閃過跟秦宜年在一起的畫麵,情竇初開,第一次牽手,第一次親吻,她緊閉眼睛怦怦亂跳的心髒,第一次共吃一份食物,一份飲料,他在夜裏,雙眸熠亮問她是否願意跟他結婚,生個寶寶……太多與他有關的記憶。兩年,不是兩天兩個月。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她無法理解。


    好久,陳靜安才停手,抬眼看他,很平和地跟他對話:“你知道哪個女生是誰嗎?”


    “前車之鑒,還記得嗎?”


    “前女友。”


    陳靜安仍顯得很平靜,又問:“也是你找來的,對嗎?”


    來濱城,遇前女友,哪有什麽巧合。


    “嗯,”沈烈也不否認,“嗯,不是很難找,窮困潦倒的畫家,又受秦家打壓,維生都難。對方要價也合理,倒是不錯的合作對象。”


    事實證明也如此,效果比想象中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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