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就並未打算要去參加大伯的葬禮,畢竟這樣的大伯,我是從未對他有過好感的,何況姑姑和伯母也不會允許我出現在葬禮上的。


    隻是,當這句話從暮蟬哥口中說出來的時候,我的心還是微微一顫,不可抑製地疼痛起來。


    我知道,什麽都知道,他不讓我去並非是討厭我,反而是想保護我,今天姑姑沒有看到大伯的骨灰都憤怒成這樣,若是在葬禮上觸景生情了,說不定會拿刀砍我。還有伯母,雖然她平時不太喜歡說話,但確實默認了大伯和姑姑的所有行為,對我的討厭,也從來沒有掩飾過。


    我知道暮蟬哥是想保護我,害怕我收到他家人的傷害,可是我的鼻子還是酸酸的,心裏莫名地難過,要命地難過。


    暮蟬哥沒有等到我的回答就先離開了,直到他離開兩分鍾後笙煙才回過神來,不可置信地說:“未時,剛剛那話是暮蟬哥說的嗎?”


    我不置可否,笙煙氣得嚷了起來,“臥槽,虧我還以為他是個好人,什麽玩意兒!”說完以後,她發現我臉色不太好看,連忙又轉移話題道,“今天晚上吃什麽呢?”


    “笙煙,晚上你自己吃吧,我不想吃了。”


    笙煙愣了愣,沒有再說什麽,“好吧。”


    照顧好我完全處理好額上的傷口後,笙煙出去了一趟,也不知道幹嘛去了,大概五分鍾後又進來,然後說:“未時,你也別想太多了,這種事情怎麽都怪不到你頭上。雖然我並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從你們的話裏也大概能了解一些,這是他們自作自受,跟你沒關係……”


    “好了,笙煙,不要再說了。”我並不為大伯的去世難過,我甚至黑心地詛咒過他很多次,希望他死在泰國永遠不要回來了。但我並不想讓暮蟬哥成為這間接的劊子手,大伯就算有千萬個不好,但他對暮蟬哥卻是真心的好,畢竟是唯一的兒子。而暮蟬哥再怎麽站在我這邊,他心裏也還是愛著自己的爸爸的。


    所以,這整件事下來,最難過最為難的,是暮蟬哥。


    “行,那你好好休息吧!”笙煙扶著我將我放躺下,又細心地用枕頭墊在我腦袋後麵,好讓我的額頭不至於躺得太過厲害。


    好在,一聲說了隻是外傷,不然被那麽一撞,我還真有可能被撞成一個傻子。


    將我安置好後,笙煙張了張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後在我追問的目光下還是說了實話:“未時,剛剛我叫陸少把太子爺叫來了。”


    我激動得差點兒坐起來,“你叫他做什麽?”


    笙煙看了看旁邊,確定沒有其他人後小聲道:“反正你晚上要回他那裏,不如直接讓他來接你好了。”


    我不知該說什麽好,隻好歎了口氣不說話。


    當司空南城和陸衍迪出現在醫務室的門口時,整個醫務室都沸騰了,包括醫生在內的所有人都驚喜萬分地看著他們。


    “太子爺,您怎麽有空來我們這了,是有哪裏不舒服嗎?”一個女醫生笑容滿麵地迎了上去。


    陸衍迪大手一伸,直接擋住了她繼續往前的身體,“司空夫……”人字還沒說出口,就被司空南城給瞪了回去,他連忙改口,“沈未時呢?”


    醫生臉上的表情千變萬化,“你們是來找沈未時的呀?她就在這兒。”醫生說著,“唰!”地一下根本就沒有把我擋嚴實的白簾兒。


    那一瞬間,我的目光正好跟司空南城的對上,他的眸光微微一閃,忽然快步上前,一把捧住了我的臉,有些慍怒:“額頭怎麽回事?”


    “是她……”


    我連忙打斷笙煙的話,“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磕石頭上了。”


    司空南城不太相信地目光在我倆之間來回看著,笙煙連忙順著我的意思補充道:“是的,我親眼看到的,走路也能摔倒,你說她是不是傻?”


    “是的。”司空南城非常配合而有簡潔有力地給了兩個字。


    陸衍迪在一旁不厚道地笑了起來,“唉,這種事怎麽就沒發生在木生火身上呢?”


    “陸閹雞----”笙煙原本還略有些害羞,一下就被陸衍迪點燃成了一個即將爆炸的爆竹。


    “病房重地,你倆都安靜點兒。”不帶情緒起伏的一句話卻有著十足的殺傷力,那倆人立即安靜下來。


    但不到十秒鍾,笙煙又忍不住嘀咕了一聲:“哼,來日再戰。”


    陸衍迪挑了挑眉,意有所指地接了一句:“戰後再日。”


    聽懂他的話後,我差點兒沒忍住笑出聲來。


    笙煙大叫著要撲上去打他。


    司空南城對那倆人很無語,完全不想再管他們,坐到我床上將背朝向我,“上來。”


    “幹什麽?我又沒癱瘓。”


    他直接無視我的話,堅持著,背如磐石向著我。


    醫生都朝我投來異樣的眼神了,為免得讓更多人來圍觀,我隻好趴了上去。


    他的背比我想象中的要硬,要寬,要溫暖。當我的身體與他接觸時,那種感覺跟被嚴廷生完全不一樣,嚴廷生當初背我的時候我隻有開心,而現在,我感覺自己的心好像都會抓緊了,它強有力地扭動著掙脫那隻無形手掌的束縛,我甚至都能聽到自己怦怦的心跳聲。


    我不喜歡這種感覺。


    這時,笙煙也朝陸衍迪伸出了雙手。


    陸衍迪像見到了鬼一樣跳開好遠:“你幹什麽?”


    “背我。”她一點理所當然,模樣兒其實挺可愛,我都看著想笑。


    “憑什麽?南城人家那是夫妻,你是我的誰?”陸衍迪雙手環胸,嘴上說著不買賬,這話裏卻充滿挑逗的意思。


    “憑你是個男人,而且我受傷了!”


    “沒看出你有什麽外傷,看來是傷了腦子?再說了,這裏可不止我一個男……”


    陸衍迪還想反駁,笙煙立即板起了臉,“陸衍迪!別忘了你的承諾,任我差遣。”


    “臥槽!”陸衍迪爆了句粗口,風一樣到了笙煙前麵,心不甘情不願地背上她,嘴裏還不忘損她,“來來來,小爺背你還不行嗎?重得跟豬一樣,也不知道好好跟嫂子學學!”


    “見過長得這麽好看的豬嗎?”


    “比你好看的都見過,那粉嫩的寵物豬,比你好看一百倍!”


    兩人一路鬥嘴,直到到了停車場也沒消停。


    司空南城將我放到副駕駛座上,站在車門旁邊,用手阻擋陸衍迪和笙煙的,意思是不準他們坐這個車。


    陸衍迪吃力地背著笙煙,笙煙跟八爪魚一樣趴在他背上衝我笑。


    “南城,不帶你這麽見死不救的吧!你要我背著這麽個大活人去哪兒呀?”


    “去你家不是很好?你向來喜歡做這種事。”


    “那也得看對象……啊!”他話沒說完,笙煙就狠狠都敲了他腦袋一下。


    我害怕跟司空南城有太多的時間獨處,連忙乞求道:“讓笙煙他們一起來吧!”我相信,我此時的雙眸裏,應該是充滿了可憐的。


    司空南城這才放開了手,陸衍迪迫不及待地將笙煙往後座上一扔,兩人眼看著又要打起來。


    我實在是很難理解笙煙對自己喜歡的對象為什麽還會這麽野蠻,這就是傳說中的野蠻女友嗎?


    司空南城沒等陸衍迪坐好就直接發動了車子,然而,在拐角處還沒到停車場出口的時候,一個人慢慢從旁邊走了出來。


    他眼睛紅紅的,似乎受了極大的委屈,就那樣一動不動地站在車前。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嚴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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