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梁遇唯作為當事人,現?身班級群,將事?情所有原委還原。


    他告訴大?家,蔣司堯跟盛惠在一起很多年了,目前已經領證,而且當年關於?陳最的很多謠言,都是出自蔣司堯之口。


    此消息一出,幾乎顛覆了所有人的記憶。


    沒有人知道蔣司堯和盛惠已經談婚論嫁。


    若不是梁遇唯將真相?全部托出,大家還以為蔣司堯隻是跟陳最有過一段。


    班長告訴陳最,梁遇唯調查了?當年的事?,陳最跟蔣司堯的戀愛傳言,最開始是蔣司堯主動向他人透露的。


    陳最麻木地翻著那些聊天記錄截圖,腦袋裏麵?嗡嗡作?響。


    從前的記憶如同新鮮的血液一般湧出。


    每個人都有秘密。


    就像她沒有勇氣穿短袖和裙子一樣,當年的盛惠也無法光明正大地喜歡蔣司堯。


    出於?青春期的自卑心理,盛惠隻能躲在三個人的友情之中,小心翼翼地守護著?自己的暗戀。


    即使後來蔣司堯接受了盛惠的表白,兩人成為了?戀人,盛惠仍然在意別人的眼光,害怕會被說三道四,才談著?秘密戀愛。


    而陳最也出於友情,替她保密,替她承受一切。


    陳最沉默地盯著梁遇唯的微信頭像發呆。


    而此時,梁遇唯盯著反複的閃爍的“對方正在輸入”,最終什麽?也沒有做。


    起初,他其實並沒有在意盛惠和蔣司堯。


    這兩個人不過是路人甲和路人乙,跟他沒有任何交集。


    隻是那天他們出差回來,路過陳最家小區門口時,他突然看到,蔣司堯和盛惠手牽著?手。


    高中時期,他們三個關係好人盡皆知。


    當年陳最和蔣司堯的戀愛傳聞也沸沸揚揚。


    陳最當年沒有解釋,仍然跟他們兩人一起出入,很多人都信以?為真。


    這其中就包括梁遇唯。


    多年前,他曾親眼看到梁遇唯送給陳最生日禮物。重逢後,那條項鏈她仍舊帶著?,他也當做是她對蔣司堯的舊情。


    當他看到那一幕時,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太蹊蹺,太詭異了。


    蔣司堯和盛惠為什麽會如此親密?


    梁遇唯聯係了多年前的老同學,對方曾經跟蔣司堯有過交情。


    “蔣司堯?怎麽?問?起他了。”對方感到意外。


    對方早在幾年前就移民太平洋對岸,對於?七班近期的紛擾,並未關注。


    梁遇唯閑聊似的,語氣輕鬆:“沒什麽?,就是最近碰到了。我記得當年你們關係不錯?”


    對方沒有否認:“確實,當時比較熟。我們兩家住得近,上學路上經常能碰到。”


    “那你記得,他跟盛惠的事嗎?”


    “盛惠?他跟盛惠是後來在一起的,他不是跟陳最談過麽?。”


    梁遇唯心裏一沉:“他跟你說的?”


    “嗯,他說陳最主動要跟他一個小組,還總是粘著他。我當時挺震驚的,因為在那之前,他說過陳最跟張老師關係不一般,這種?女的倒貼他都不要。沒想到輪到他了?,他還很享受。後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又跟盛惠在一起了。”


    “他跟盛惠在一起這事?,是真的嗎?”


    “他朋友圈發結婚證了啊。當時我還點了個讚,結果沒幾分鍾,那條朋友圈就被?刪掉了?。可能我是他分組可見?的漏網之魚吧。”


    “是什麽?時候?”


    “半年前吧。”


    梁遇唯久久地沉默著。


    對方察覺到了梁遇唯的低氣壓,想緩和一下氣氛,便說:“現?在想起來,十六七歲的男生真挺渾、挺下流的,整天說人家陳最跟這個男的怎樣,跟那個男的怎樣,其實人家好像什麽?也沒做過。”


    梁遇唯不屑地冷哼一聲?,算是回應。


    他又問?:“那盛惠呢?你還有印象嗎?”


    “盛惠啊……我還是不評價了。”


    梁遇唯追問:“什麽意思?”


    “我隻說我看到的。”對方頓了頓,語氣猶豫,“在大?家眼中,她跟陳最關係最好,對吧?可是,沒有人會為了陳最得罪班裏大多數人,你懂吧?”


    對方沒有將話說明白,剩下的,留給梁遇唯自己體會。


    掛掉越洋電話時,梁遇唯胸口鬱結了一口氣,無論如何也消解不掉。


    這真相實在太殘忍。


    殘忍到他不知如何告訴陳最。


    他沒忍住,找到蔣司堯,用拳頭來宣泄他心中的憤怒。


    -


    陳最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去找盛惠。


    在路上,她在腦中將這些年匆匆過了一遍。


    她想抓住些什麽?,思緒卻總是一晃而過。


    從老張去世?開始,很多事情都開始失控。


    她已經分不清什麽是真,什麽?是假。


    陳最到時,蔣司堯並不在家,隻有盛惠一個人。


    兩人麵無表情地站在門口,無聲?地對峙著?。


    最後,盛惠發出一聲?嗤笑,說:“你都知道了。”


    陳最死死盯著?她,希望從她嘴裏聽到否認的話。


    但盛惠沒有,她目光遊移,看向別處。


    在黑洞洞的樓道走廊中,陳最好像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


    最終,盛惠還是側身,讓陳最進去了。


    陳最走到餐桌旁,拉出一把椅子,盛惠則離她很遠,坐在了?沙發上。


    沉默許久,這場對話都沒有開始。


    最後,陳最忍不住,抬起頭問:“為什麽?”


    為什麽要這麽對她。


    她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


    盛惠扭頭看向窗外,緩緩地說:“陳最,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很羨慕你。”


    盛惠家庭和睦,事?業穩定?順暢,和戀人從校服到婚紗。


    這樣的人生,就算普通,也很幸福。


    陳最不知道,她的破爛人生有什麽好羨慕的。


    “你真的不知道?”盛惠突然看向她,語氣嘲諷。


    陳最沒有說話。


    “因為你生了一副好皮囊。”


    陳最天生皮膚白皙,五官秀氣。


    對於?青春期激素失調、滿臉痘痘的盛惠來說,確實值得羨慕。


    “就算別人說再多難聽的話,也沒人否認你長得漂亮的事?實。就算身上有那麽大麵積的疤,都沒有影響到你的臉。”


    陳最不可思議地抬起眼皮。


    她從不知道,盛惠心裏竟然是這樣的想法。


    她是不是還得感謝那些故意整她的人,沒有把滾燙的粥扣在她臉上?


    盛惠沉重地呼吸著?,說:“別這麽?看著?我,你受到的優待已經夠多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陳最問。


    “就因為你的傷疤,你保送進了?市一中,而跟你成績差不多的其他人,要花十多萬才能進去。”


    盛惠的話像一把尖銳的刀,直接刺向陳最的心髒。


    再難聽,再惡毒,再傷人的話,她都聽到過。


    可從來沒有這樣疼過。


    陳最強忍著打顫的牙齒和一抽一抽的心髒,說:“當時有一口滾燙的鍋直接倒在我身上,你知道嗎?”


    盛惠沒有回答。


    她當時以為她要死了。


    那種生理上的疼痛,隻有她自己知道。


    她身上的皮膚變得很脆弱,稍有不慎,傷疤就會有膿水滲出,疼癢難耐。


    比起身體上的疼痛,那些施暴者完好地留在校園,更讓她無法接受。


    可他們就是沒有受到任何懲罰,甚至有的還上了?名校。


    隻有她,要被?迫原諒那些壞人,還要帶著這一身傷疤走一輩子。


    憑什麽?。


    區區一個市一中的保送名額,就能抵消掉所有的痛苦嗎?


    不可能。永遠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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