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嘩啦啦地下著,頭頂上的雲塊越聚越多,十英尺以外的東西就看不清了。


    但他們仍能辨認出大象的腳印和人的腳印,穿靴子的和赤腳的。這中間夾雜著一些較小的腳印,一定是酋長兒子留下的。


    “可憐的博!”哈爾說,“一個多英俊的孩子。聽說,被拐走的男孩和女孩都是長得漂亮的。為什麽那些拐孩子的人對麵孔好看不好看那麽關注呢?”


    “我知道,但下敢肯定。”喬羅說。


    “你是怎麽想的?”哈爾問。


    “他們是綁架者,是奴隸販子。他們拐走男孩和女孩,然後將他們賣掉。他們隻需要漂亮的,因為漂亮的可賣大價錢。”


    羅傑聽見忙問:“你是說,實掉他們?”


    “是的,先生。”


    “這是不允許的呀。我是說,有法律規定的。奴隸買賣早在一百多年前就被禁止了的。”


    “喬羅說的也許對。”哈爾說,“當然,那些越過大西洋大規模的販賣黑人早已被嚴禁了,但一些小宗的販賣一宜在非洲某些地方通過秘密途徑非法進行。眼下,這裏——印度洋的邊上,就有這種交易。當然有法律禁止販賣奴隸。如果奴隸販子被抓獲,是要重重處罰的,但他們趁沒有人注意時,又照樣幹販賣奴隸的勾當。幾個星期前。內羅畢的報紙就登載過有關此事的長篇報道。”


    “他們怎麽做這個買賣呢?博被帶到什麽地方呢?其他的殘子又去了哪裏?”羅傑忙不迭地問。


    “也許被送去北邊的一個半島,有人用很多的錢買奴隸。”哈爾打量了一下羅傑,“我看你就值整整一千美元,如果你長得再漂亮些,就更值錢了。”


    “謝謝你啦,本人不準備出售。你剛才那些話不是瞎說吧。我很想知道,這些人,怎麽花得起這麽多的錢去買奴隸?”


    “在有的國家,有許許多多的百萬富翁和酋長。他們以擁有眾多的奴隸為榮。他們計算一個人的財富,不是看他擁有多少錢財,而是看他有多少個奴隸,比方說,他是個‘十位奴隸’酋長,或他是位‘一千奴隸’酋長。據估計,在那個半島上有五十萬奴隸,而且這個數字每年還要增加一萬。對那些獨桅三角帆船來說,真是個好生意。”


    “什麽獨桅帆船?”


    “讓喬羅告訴你吧,他住的靠近海岸。”


    “獨桅三角帆船,”喬羅解釋道,“是一種船,船上隻有帆沒有動力,它們運來地毯、披巾、鯊魚幹、鹽、椰棗和罐裝食油,然後帶回木材、炭、咖啡、動物和奴隸。大多數的船都是每年的最後一個月到第二年的四月駛來。這段時間裏,我們就把年輕人送往森林躲起來,以免被他們拐走。當西南季風將帆船送走後,我們才將年輕人接回來,不過我們從來不能將他們如數帶回。那些奴隸販子往往深入到森林裏偷我們的人。要知道,這是一宗大生意。”


    “這宗生意做得太大了,連聯合國也專門指定一個委員會去調查。不過他們很快就發現,這是一件相當棘手的事情,大概要好多年才能製止得住。據說他們希望在八十年代1前結束這種狀況。喬羅,你親限看見過帆船裝上奴隸嗎?”


    “是的。這些小帆船晚上躲進我家附近的一個小海灣裏,我躲進樹叢後偷看,我看見了那些拐子。”


    “什麽拐子?”羅傑問。


    “也就是販賣奴隸的人,是另一種叫法。”哈爾插話。


    “我看見那些拐子,”喬羅繼續說,“趕著拐來的男孩和女孩從樹林裏走出來。孩子們的腳踝上都帶著鏈條,一臉倦容,有的在哭喊著,稍不合拐子的意,就要受到鞭打。除了孩子,拐子們還運走大象、羚、牛。上船後,動物被綁在甲板上,人則被失在船艙裏。那兒沒有亮光,空氣稀少,散發著一股臭味。”


    “你上過這些船嗎?”


    “我去過好幾次,是去賣我們農場的咖啡,去年沒有咖啡可賣,我很窮,隻好在船上找個活幹。船是半夜起航的,順風走得很訣。它的船殼用魚油塗抹過,航行起來很輕快。這樣的航行也要好幾天,然後我們在一處荒涼的海灣登岸。這時已有許多人騎著駱駝或乘車前來等著購買奴隸。孩子們被趕出船艙上了岸,站在一個稍高的平台上,這樣大家都能看清楚他們。孩子們很痛苦地站在猛烈的陽光下,鐵鏈磨傷了他們,又饑又渴,但奴隸販子一點也不可憐他們.有一個人專門叫賣著。”


    “是拍賣商嗎?”哈爾猜測。


    “是的。這個人帶出一個男孩,大概和博的年紀相仿,然後問,‘這個孩子你們出多少錢?’他讓孩子在台上走來走去,最後把他賣給了出錢最多的人。孩子就像一袋咖啡被扔上駱駝背上馱走了。動物也是這樣賣掉的,生意做完,這些帆船又回到非洲去運奴隸。後來我不幹了,回到了我的農場。我不喜歡這些帆船,以後再也不會到船上去了。”


    “我認為,”羅傑說,“如果聯合國派軍隊上船並且釋放孩子們.就能很快製止這樣的販賣活動。”


    “他們嚐試過的。”哈爾說,“為此還投過票,授權給聯合國搜尋並且扣押販賣奴隸的船隻。”


    “太殘酷太野蠻了。”羅傑說,“你能不能告訴我,如果我走進這樣的奴隸市場,是不是也能買上一個奴隸?”


    “當然可以。我就聽說有一個英國人買過。他叫威斯康德·摩格漢姆,是一位上議院議員。上議院不相信販賣奴隸的存在。他想證明確有其事,於是來車穿過撒哈拉沙漠,在一個地方停下,花了三十六英鎊買了一個叫艾布略英姆的二十歲奴隸。議員把此事報告了上議院。他說,‘我當然要讓這個奴隸自由。我把他買回來是為了說明販賣奴隸的買賣是很興旺的。’”


    “嗯,那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二百年前嗎?”羅傑問。


    “是一九六○年八月發生的。另外,幾個星期前,有一件更奇怪的事,許多英國農場主從一個南羅得西亞自人那裏得到一份通知,說是願意向他們出賣黑人,每個付一百四十五英鎊,或是每個每月五英鎊,共付二年。我不棺信他能賣得出去,不過這說明販賣奴隸的亭確實是存在。我敢說,這個穿靴子帶走博的人一定是個奴隸販子。”


    1本書原出版於1969年,書中所提到的事件皆是在此以前發生的。


    “我也嗅出了他的氣味。”喬羅補充說,“他有帆船上那種味兒。”


    “好,現在我希望你能嗅出些他的氣味來。越快越好。”羅傑說,“如果我們想把博追回來,得快點。”


    他們來到了湖邊。腳印在這兒消失了,連跟蹤專家喬羅也甚為納悶。


    “這幫家夥真狡猾。”喬羅說,“我們現在無從知道他們的去向。他們一定是走進水裏的,但往哪個方向呢?也許,他們往左拐,沿著湖邊淺水帶往前走?也許向右沿著湖岸走?也許遊過了湖,然後又朝什麽方向去了呢?”


    “大象也會遊泳?”羅傑問。


    “它們都是遊泳健將,”哈爾說,“但它們寧可走路。如果水不是根深的話,它們就踩著湖底走。有時候水太深,它們才不得不把腦袋浸在水裏。”


    “怎麽呼吸呢?”羅傑很想知道。


    “它們把鼻尖高高伸出水麵,像一個潛望鏡。”


    “我看它們一定會在湖底留下痕跡的。”羅傑說。


    喬羅已經潛進水裏觀察。如果大象留下蹤跡,他一定看到的。過了一會,他又潛到淺水處,仔細地尋覓著。不過他什麽也看不清,因為他入水的時候攪動了湖底的爛泥,帶起了一串輕微的泥漿泡,使湖水成了褐色。


    喬羅回到岸邊。被他攪渾了的湖水慢慢靜了下來,泥漿緩緩往下沉,不一會,湖水又變得清澈見底。他剛才在湖底留下的腳印已被泥漿填上了,什麽痕跡也沒有。


    大象和那些人販子的腳印也一定是這樣被泥漿填滿,湖底又像原來那樣子滑,仿佛從來沒有人攪動過似的。


    “他們一定是在湖的什麽地方上了岸。”哈爾說,“我們分頭沿著湖岸找,一直找到為止。”


    喬羅不大相信哈爾的辦法會有效,但又沒有其他主意,隻好領路來到湖的左岸,仔細地尋找奴隸販子的足跡。雨滴不斷飄落下來,人們走在路上很不舒服,有些隊員甚至開始發牢騷了。


    湖西岸盡頭的路更難走。這裏不是硬泥地麵,卻是許多又黑又軟的爛泥潭,一腳踩下去可沒至膝蓋。哈爾看了一下地圖,原來這裏正是著名的比高沼澤地。探險家們曾經記下過它的恐怖。這裏的爛泥譚就像一鍋用同等的水和爛泥混和起來的粘糊糊的湯,人踩下去,會越陷越深,很難拔出再邁第二步。


    這種地帶不能稱為流沙區,因為一點兒沙也沒有,或許可以叫它作流泥區吧。喬羅忽然陷進一個泥潭,泥漿一下子擁到他的腰部。人們費了好大勁才把他拖了上來。這時候,濃霧散開了些,羅傑忽然喊了起來:“快看,我們的大象。”


    茫茫霧色中,可以看見兩頭大象:一頭大,另一頭稍小。


    羅傑急切地跑過去。他跑得太訣了,一腳絆在一大塊青苔上,跌落在一個泥潭裏,泥漿立刻將他淹沒了。


    哈爾和喬羅在泥漿裏摸索著,終於抓到羅傑的一隻手臂,把他拖了出來。


    可憐的羅傑全身上下都是稀泥。他隻顧得上揩去眼裏的泥,又朝大象奔去。


    “‘大小子’,看見你,我多高興啊!”


    跑近了,羅傑定睛一看,不是他的“大小子”,那頭稍大的也不是原來捉住的那頭。這兩頭象正處於困境。那頭稍小的——一頭年輕的公象,深深陷在泥潭裏;那頭大的,顯然是它的母親,正在用力把它拉出來。


    同樣陷在泥潭裏幾乎動彈不得的哈爾一行人,無法上前救助,隻好眼睜睜地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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