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春安一晚上都沒回來。


    朱宴歡忽地卸了力坐到了吊床上,她勾起唇笑得嘲弄。


    良久,她走回客廳,拿出手機聯係了家政公司,安排人來打掃,後點完外賣看了一眼自己的腳底,血沒有滲出來,但很疼。


    不光是肉體上的,還有精神上的。


    朱宴歡又點進了和周春安的對話框,還是隻有昨天的那些消息,她給周春安撥去電話,距離八點還有半小時。


    對麵沒有人接。


    朱宴歡聯係了他們的共同好友,沒有人知道周春安昨晚在哪,她最終按滅了手機,看著屏幕上模糊的人臉有些失神。


    中午的時候朱宴歡和陶沛顏通了電話,表示自己一切都好。


    下午,朱宴歡收到了身在異國的周春安的消息,話裏話外還是在表明他不想離婚。


    朱宴歡拉黑了周春安所有的聯係方式,打電話聯係了律師起草了離婚協議,外加一份律師函。


    腳上的傷無法讓她正常行走,但好在傷口不深,養了兩天就能正常下地了,不過走的時候還是不能把身體的重心全壓上去,不然還是有點疼。


    這兩天因為有新客源上門要求合作,陶沛顏一直抽不開身,倒是之前追求陶沛顏的那個餘總,提了幾袋水果上門拜訪了朱宴歡。


    不過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是了。


    朱宴歡一直有關注周春安的航班信息,在周春安回來的前一天聯係了搬家公司,打算花一天的時間將自己的痕跡從這個家裏抹除幹淨。


    晚上,朱宴歡給浴缸放了水洗了澡,因為傷口不宜碰水,她忍了兩天,洗起來還是有些不方便。


    第9章 隻是因為她兒子不想


    周春安下了飛機,回到公寓時已經是下午四點。


    他穿著風衣風塵仆仆的趕回,以為可以見到妻子,但迎接他的是茶幾上一份簽著朱宴歡名字的離婚協議書和一封律師函。


    意思明確。


    朱宴歡的電話依舊打不通,周春安坐在沙發上,看著那份離婚協議書出神。


    過了一會兒,他將電話打給了他們的共同好友陶沛顏。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陶沛顏的語氣一本正經,簡直不是對待朋友該有的,她問:“找我有什麽事?”


    周春安不安的抿了下唇,“歡歡在你那嗎?把電話給她。”


    “她不在,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她現在想看到的應該是你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好字,再聯係她。”


    “沛顏,你幫我勸勸歡歡,我跟洪夢真的沒什麽,那天隻是因為工作才……”


    話音未落,陶沛顏直接掐斷了通話,懶得聽他廢話。


    陶沛顏打電話給了朱宴歡。


    朱宴歡搬去了另一套公寓,電話打來的時候,朱宴歡正趴在廚房外的吧台上發著呆,手邊放著一聽啤酒。


    朱宴歡回神,摸起手機按了接聽鍵,放到耳邊,“怎麽了?”語調散漫,聽不出情緒。


    “周春安打電話給我了,他跟我說他跟那女的沒關係。”


    朱宴歡扯了扯嘴角,“你信嗎?”


    “他要是真因為工作沒回去陪你,我倒覺得他罪不至死,但如果是因為那女的沒回去……”陶沛顏言語變得鄭重,“你一定別回頭。”


    “確實是因為工作,但飛機是第二天早上的。”


    答案一目了然,朱宴歡的選擇是陶沛顏口中的後者。


    “好,你照顧好自己,有需要的隨時跟我說。”陶沛顏頓了下,跳過了這個話題,“你的傷好的怎麽樣了?”


    “恢複的還不錯,餘總還特地上門拜訪過。”


    陶沛顏挑了下眉,有些意外,“他去做什麽?”


    朱宴歡笑著反問:“他來做什麽你不懂?”


    陶沛顏歎了口氣,老實交代道:“我之前跟你說過,有打算試著接受餘總,但因為你跟周春安的事,總歸讓我有點害怕。”


    坍塌的高牆重新鑄造,付出真心卻被人辜負的滋味著實不好受。


    “你這樣讓我覺得自己像個罪人。”朱宴歡的笑意漸漸淡了下去,“我也不知道該勸你什麽,畢竟誰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


    陶沛顏喟歎,“是啊,要是一睜眼就到後天就好了,這樣就能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


    朱宴歡發出一聲輕笑。


    陶沛顏的手機發出震動,她看了一眼道:“行了,不聊了,我這來工作了,有事隨時聯係。”


    “嗯。”朱宴歡應了聲。


    通話結束,朱宴歡直接把手機扣在了吧台上。


    晚上,她意外的接到了周母的電話。


    周母對於朱宴歡和周春安的婚姻並不讚同,甚至在見麵時,周母趁著周春安不在場,有意去貶低朱宴歡,試圖以一個上流圈子的人的身份讓朱宴歡產生自卑感,主動離開周春安。


    不過當時的朱宴歡並沒有讓周母如願。


    周母約她明天到輕歡附近的咖啡館見麵詳談,朱宴歡沒想到周春安為了不跟自己離婚,連自己母親都搬了出來。


    父母為了兒女操持了大半輩子,到了如今還要來參活他後半輩子的婚姻。


    朱宴歡赴約的時候,周春安也在,對此她並不覺得意外。


    咖啡館裏放著節奏舒緩的純音樂,現在是下午兩點,裏麵的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大多都是敲著電腦臨時在這處理工作的白領。


    朱宴歡走進店內,隻一眼便看到坐在靠窗位置,從裏往外數第二張桌的周母,她的對麵還坐著一位背對著朱宴歡的男人。


    朱宴歡去前台先點了杯拿鐵才走過去。


    她今天穿了件黑色牛仔外套,深藍色的牛仔褲,深紅色的長發被她綁成了一個鬆垮的球狀,墜在腦後。


    手上的裝飾戒被戴在食指上,無名指的指根處還能看出淺淺的一道痕。


    臨近時,周母麵前的周春安似有所感,微側過身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朱宴歡。


    周春安眼前一亮,站了起來,“歡歡我……”


    朱宴歡麵色平靜的拍了拍周春安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周春安坐下時故意往裏了點,意思再明顯不過,朱宴歡隻得麵無表情地坐了下去。


    對麵是周母,穿了件白色黑邊的小香風外套,頭發打著卷,原是年過半百的年紀,瞧著也不過三四十。


    “聽我兒子說你要離婚?”周母麵前放著杯溫水,想必咖啡這種東西是不願意碰的。


    “是的伯母。”朱宴歡拿出談判桌上的氣勢,直視著周母的眼睛。


    “這還沒離呢就改口了。”


    “遲早的事兒。”


    周母麵色變得不大好看,卻還是苦口婆心的道:“安安是不想離的,他跟女助理那事兒我也聽說了,你發現的及時,安安沒走到那一步你就原諒他一回,誰還不會犯個錯啊,知錯就改就成了。”


    瞧瞧,她兒子不想,朱宴歡就必須得配合。


    朱宴歡在周母的注視下緩緩地點了下頭,附和道:“伯母說的對,是我意氣用事了。”


    周母臉上的陰鬱一掃而空,一旁的周春安眼睛亮了亮,直接伸手去牽住了朱宴歡的手,並沒有要掙脫的意向。


    隻是朱宴歡的另一隻手從包裏拿出了手機,撥通了一通電話順手按亮了免提,將手機放到桌上。


    一旁的周春安看到備注後皺起了眉,“歡歡,你這是……”


    “喂,太太。”


    不等周春安把話問完,電話先一步被人接通,對麵是周春安即將離職的助理葉彤。


    “彤姐好久沒聊了,最近還好嗎?”


    “嗐,還是家裏那點事兒。”


    “如果有什麽困難可以跟我說。”


    “謝謝太太,您跟先生啊幫的已經夠多了。”葉彤的聲音裏帶著笑,顯然對自己遇到這樣的雇主感到無比滿足。


    “應該的,畢竟您跟了我先生這麽多年,對了,您的接班人找好了嗎?我有點擔心我先生之後的工作。”


    “找好了找好了,是跟先生同專業的大學生,是個小姑娘叫洪夢,這姑娘心細著呢,絕對不比我差。”


    “那就好,麻煩彤姐了。”


    “沒什麽沒什麽。”


    “嗯,那就先這樣。”


    說完朱宴歡便掛斷了電話,手一點點的從周春安的禁錮中抽離出來,視線從手機轉移到了周母的臉上。


    這幾天朱宴歡可沒閑著,叫老謝去了趟輕歡攝影館,隨便打聽就能知道洪夢還在那裏。


    “已經過去了三天,周春安的出軌對象依舊安然無恙的待在他身邊,甚至之後會朝夕相伴很長一段時間,伯母對伯父有這樣的信心嗎?”


    第10章 倒打一耙


    朱宴歡的話實在難聽,連一向體麵的周母都一度黑了臉,再也維持不了表麵的客套,冷哼一聲,“我兒子的眼光可真不錯,連長輩都敢嗆。”


    朱宴歡笑而不語。


    服務員將朱宴歡點的拿鐵端了上來,許是氣氛焦灼之態太過明顯,服務員的動作都帶著幾分試探,放置好後,更是速度極快的撤離周遭。


    “好,好的很,當年你們結婚我就看出來你不是個省油的燈。”周母惡狠狠道,目光像是淬了毒般,想要在朱宴歡的身上戳出個洞來。


    “我怎麽記得伯母當年的意思是說我配不上你家兒子?”朱宴歡麵色從容地拿起那杯拿鐵,湊到唇邊抿了一口。


    “媽,別說了,我自己來吧。”


    眼看著自己母親落了下風,怕繼續爭下去隻會越說越難看,周春安不得已出聲掐斷了這場鬧劇的後續發展可能。


    周母心有不甘地瞪了朱宴歡一眼,拿起自己的包站了起來,出了咖啡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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