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神明能繁衍,那豈不是遍地神明?


    如果鬼魂能繁衍,那豈不是遍地鬼怪?


    天地法則,鬼魂是不能繁衍的,一旦出現鬼胎,母體必然厄運連連,直到和鬼胎一起覆滅。


    直白點說,就算懷得上老天爺也不讓生。


    這就是李大師的說明。


    我驚得頭皮發麻,這麽禁忌的事情,沈樂池憑什麽說得那麽平靜?他是不知道還是有把握跟老天爺對著幹?


    跟老天爺對著幹?開玩笑麽,那是必敗無疑的。


    那豈不是白白害我性命?


    絕對不能讓他得逞!這就是我的決定,我甚至馬上想到了去做絕育手術,但李大師又說絕育手術也不一定管用,人鬼繁衍不能以常理度之。


    我差點被氣昏。


    我又問了一些事情,天很快就黑下來了,我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我拿出手機一看,當場驚呆了,來電顯示是----莉麗!


    我把手機屏幕給李大師看,他笑了笑說:“隻要她強烈地想,就能。”


    我咽了一下口水才接通電話,“喂,莉麗。”


    “死丫頭你怎麽還到處跑?昨天跟我哭得那麽厲害還沒告訴我到底誰欺負你了呢,快滾回來。”莉麗很霸道地說,我的腦海裏自然而然就浮現出她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我心頭一動,驚疑問:“你記得?”


    “你什麽意思?當姐老年癡呆了是嗎?”莉麗高聲反問。


    我鼻子一酸差點又哭出來,李大師說她現在隻記得生前印象深刻的事情,譬如幾乎每天都有的上下班等等那些重複率極高的事情,最新的見聞都會在睡一覺過後就忘記的。


    可是,她記住了我前天的哭,她記住了……


    她一定非常擔心我,到現在,我還讓她那麽擔心我。


    我答應她,馬上就回去告訴她一切。


    掛了電話,我轉身問李大師:“你就沒有些法寶可以給我防身?”


    “你的事情來得突然,又不能傷及莉麗,我還得仔細想想,你就先自己撐著吧,防狼電擊器也蠻好用的,加油。”李大師做了個握拳鼓勵的動作。


    我翻了個白眼,匆匆離開。


    回到公寓,見莉麗正在陽台上百無聊賴地看著夜色,我叫她一聲她才感覺到我。


    “丫頭我們是不是遭賊了?”莉麗臉色疑惑地說。


    我心頭一跳,暗說姐你可別報警啊,鎮定說:“我看看。”然後到處瞧了瞧才說:“一切正常啊。”


    “我也是覺得遭賊的話屋裏不會這麽整齊,所以沒報警,可為什麽我房裏那麽空?我覺得好像忘記了什麽。”莉麗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


    我大驚,連忙說:“噢,你,你上個月把很多東西都捐給山區小孩啦,包括你那個破筆記本電腦,你說反正也很少回來用了,就全捐了。”


    莉麗皺眉想了想,忽然說:“算了,不想這個了,說你的事情吧。”


    我的手往褲子上擦了擦汗,把在路上準備好的說辭說了出來。


    我失戀了,暗戀了十年的男神結婚了,那是我的初中同學,曾經我們怎麽怎麽曖昧,我是那麽那麽愛他,高中的時候差點就嚐了禁果但還是沒明確關係,直到大學各奔東西……這次回老家,收到了他的結婚請柬,傷心欲絕。


    我一邊說一邊哭,實際上心裏想的是眼前的她,是真的傷心欲絕。


    話是假的,眼淚是真的,總算騙過了精明無比的莉麗,騙過了這個我以前覺得不可能騙得了的好閨蜜,而這方法,也是以前的我怎麽也想不到的。


    是她給了我眼淚騙了她,多諷刺。


    莉麗聽完,甩手就給了我一巴掌,幾次欲言又止,最後深深歎一口氣,輕輕摟著我。


    等我哭停了,莉麗說:“不就是一個臭男人嗎?姐帶你出去逛一圈,臭男人要多少有多少,走。”說完就作勢要起身。


    我嚇了一跳,連忙抱緊莉麗說:“我好累,哪都不想去,你真有心就陪著我,臭男人我都不要了,我隻要你。”


    莉麗忽然托著我下巴,有點揶揄地說:“你該不會是得了什麽創傷後遺症,就彎了吧?”


    我噗嗤一笑,擦了一把眼淚說:“那,要是我真的彎了,你娶我嗎?”


    “我要一打,哈哈哈……”莉麗張揚大笑。


    “來來來,姐要先驗貨,喔,看來沒少運動啊,身材保持得不錯,嘖嘖,手感真好,還有這嬌俏的臉蛋,滿分,哈哈哈……”


    久違地,我們在床上胡鬧,直到累了,相擁而眠。


    我終於睡了一個安穩覺,很沉,很香。


    一覺醒來,莉麗已經不在,昨夜仿如夢,我的心陣陣揪痛。


    床頭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我拿過來一看,似曾相識的來電顯示。


    “喂?”我警惕地接通。


    “嫂子,先別掛電話,我想和你聊一聊莉麗姐的事情。”聲音是沈樂樂。


    莉麗的事情?我心頭一驚,說:“你想說什麽?”


    “人死後七七四十九天鬼魂還沒去地府報到的話就會失去投胎轉世的機會,而且會被地府視為逃犯。”沈樂樂頓了頓才接著說:“莉麗姐距離這期限還有九天。”


    嘟嘟嘟,電話掛斷了。


    我的心髒仿佛要從喉嚨裏跳出來,眼睛火辣辣的。


    不知過了多久,我頹然跌坐在床上,上網看了一看莉麗的出事日期。


    沈樂樂說得沒錯,是四十天,莉麗出事已經四十天了。


    不,沈樂樂一定是在說謊,我心慌意亂地想,對嘛,一個死了三年的小女孩憑什麽說要死後七七四十九天去地府嘛,她幹嘛不去呢?這麽明顯的謊話。


    但心底更深處又有另一個聲音在說她是對的。


    我想打電話給李大師問一問,掙紮了很久還是無法按下他的號碼。


    萬一李大師也是這麽說呢?


    萬一李大師說謊呢?他那哀傷到絕望的眼神浮現在我腦海裏,我覺得他說謊的概率是極高的。


    雖然我也舍不得莉麗,但至少要先弄清楚什麽才是對莉麗好的,然後再做決定。


    我怔怔出神,這事情還可以問誰呢?


    又上網查了查,我很快就有了決定。


    今天沒有工作也沒有培訓,那就不妨去一趟羅浮山,那是中國十大道教名山之一,山上有三座非常出名的道觀,總的有九觀十八寺三十二庵,總有那麽幾個認真的道士吧。


    羅浮山在惠州博羅縣,從深圳過去也就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天黑前回來是沒有問題的。


    如果沈樂樂的話是真的,那莉麗就隻剩下九天,時間緊迫容不得我猶豫,立即換了登山服背了背包去乘坐高鐵。


    在惠州轉車前往博羅縣,早上十點多鍾,我抵達羅浮山山腳,買些兩瓶水和一些吃的就買票上山。


    陽光很燦爛,遊客也多,何況這怎麽說也是供奉著大批神明的道教名山,走在山裏我反而覺得比留在深圳更有安全感。


    在深圳,沈樂池是個隻要是在陰暗的地方都有可能會來侵擾我的混蛋,羅浮山他總來不了了吧。


    計劃是很容易的,執行起來卻很難,我一路登山進了不少道觀,厚著臉皮說想拜見一下觀主什麽的,人家道士問我要預約函。


    我退而求其次,不找觀主了,就說有些問題想請教一下觀裏的大師,倒是問上了幾個,我冷不防的來一句“我最近被鬼纏”看眼神就知道那些道士是假的,那些眼睛裏多數在嗤笑,少數在發光。


    他們的話我無法相信。


    找個真道士比我想象中的要難,就算是在這道教名山裏,或者是真道士都要預約?


    走啊走,一直到下午兩點多也沒能找到個靠譜的道士,我越來越著急。


    要預留兩個小時的回程,那我就得四點鍾回到山腳,時間很緊迫了。


    山上的小道觀其實數以百計,多建在山洞口的位置,道教叫洞天吧,但很多都荒廢了,隻是景觀而已。


    我尋思著可能還有些小道觀是有真道士的,不得已向一些比較偏僻的地方出發。


    但是,才走了十幾分鍾,在一個前後無人的林子裏,左邊大樹後忽然躥出一個身影扯走我的背包。


    是個身穿迷彩服的男子身影,奪了我背包就飛奔而去。


    我大驚,我的手機和錢包可全在背包裏的啊。


    “搶劫,搶劫啊----”


    我大叫著追上去,心急如焚。


    可對方簡直像是叢林裏的獵豹,跑得極快,我追了一會就不見了那身影。


    完蛋了!


    我隻覺得好一陣天旋地轉,環目全是高大筆直的杉樹,鳥語蟲鳴似乎匯聚成了洪流,在我耳朵裏轟隆轟隆的。


    我不知過了多久才恢複過來,低頭看了看自己,隻剩手裏的一瓶礦泉水和口袋裏的電擊器。


    報警,要先找人報警,我急急忙忙地沿著來路返回,可走了好一會也沒看到任何遊客,越走越著急。


    猛一抬頭,四周依然全是高大筆直的杉樹。


    迷路了?我汗流浹背,已經分不清是冷汗還是熱汗。


    我認準下坡的方向一直走一直走,幾乎氣空力盡還是沒遇到人。


    太陽慢慢落到了西邊的山頭上,我渾身無力地坐在山地上,背靠著一株樟樹,看著天邊即將下山的太陽,眼簾重若千斤,一點一點垂下。


    “山楂,山楂……”


    誰在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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