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格林、赫爾的乘客,上飛機啦!”特裏喊道,同時加快他那淘氣的四人座“富源”號小飛機馬達的轉速。


    亨特一家隨著他登上飛機。他們的裝備、器材和槍支放在行李倉內。“富源”號顛簸著慢慢順著草坪跑道滑行,逐漸加速。


    當飛機以每小時75英裏的速度搖搖晃晃地行駛著時,一陣風從側麵吹來,使得飛機拐了個彎,向一輛救火車直衝過去。


    如果製動器沒毛病,特裏本來可以撥轉機頭,讓飛機從救火車的任一側拐過。但製動器卻壞了,刹製失靈,使他無法停機。撞機警報器在機場上空呼嘯。救火車上的小夥子們像爆玉米花似地從車裏蹦出來。


    就在這緊急關頭,特裏以他那愛爾蘭人特有的不可思議的勇氣,孤注一擲。他把油門加到最大,飛機吼叫著在跑道上飛馳,救火車就在正前方。


    飛機能上升到足夠的高度,以便越過這攔在路當中的火紅的金屬魔鬼嗎?


    機頭的起落架已離開地麵。另外兩個起落架輕輕跳動了幾下就升上去了。飛機在離救火車僅幾英寸高的地方擦過,騰空而起。


    不懂飛行的人體會不到這種危險。哈爾和他父親都開過飛機,隻有羅傑是第一次上天。


    他一直在埋頭研究那幅地圖,一這會兒,他抬起頭來,看到父親和哥哥的臉色煞白,便若無其事地問道:“出什麽事兒了嗎?”


    哈爾恨不得把他給活剝了。還有那位什麽都滿不在乎的飛行員,他真想罵他個狗血淋頭。真沒辦法,命運女神肯定是愛上這小夥子啦!


    飛機懶洋洋地上升。這是飛行高度的問題,不是堅固的小“富源”的過錯。


    “上升速度是多少?”哈爾問。


    “每分鍾海拔900英尺左右,”特裏說。


    “可是,現在還不到每分鍾50o英尺。”


    “飛機的升限多少?”哈爾憂心忡忡地注視著那些高聳入雲、雪壓冰封的懸崖峭壁。飛機必須越過這些陡峭的山崖,才能降低飛行高度。


    “這小玩意兒,”特裏驕傲地說,“可以一直上升到1700千英尺高空。”


    “即使這樣,你也飛越不了這些山峰。”哈爾看著地圖說。厄瓜多爾重巒疊蟑,聳立著30座大火山。基多四周被巨人似的高山包圍著。哈爾往窗外望去,那邊,科托帕希——世界最高的活火山,利劍似地刺向1900千多英尺高空,凱艾比和安蒂沙娜幾乎和它一樣高。


    “我們可以從兩座山之間穿過,”特裏安慰哈爾說。


    那你現在怎麽向北飛呢?“


    “我隻不過以為,你們可能會想看一看赤道。那邊,看見那座紀念碑了嗎?那是1936年法國的一個勘測團為了準確測出我們這個星球的體積樹起來作為赤道線的確切標記的。現在,我們已經在北半球。”他傾斜著飛機,迅速調轉頭飛過紀念碑。前一瞬間,他們還在北半球,一眨眼又回到了南半球上空。


    羅傑直往冰冷的手上嗬氣。“這赤道冷得夠嗆!”這就是他對赤道的評價。


    “下麵是泛美公路嗎?”約翰·亨特問。


    “對。”特裏回答。


    啊,這就是那條奇跡般的公路。北起阿拉斯加,南至巴塔哥尼亞,事實上,它跨越了整個美洲。


    “我總有一天要駕車跑完這條公路。”羅傑立下了誓言。


    “現在就有許多人正在駕車沿這條公路作縱貫美洲的旅行。”特裏說。


    “昨天,我碰到一個蘇格蘭人,他在合恩角附近有個養羊的大牧場。他已經把車一直開到芝加哥。現在,正往回開呢。”


    “路上那些斷裂的地方怎麽過呢?”


    “中美洲有三處大斷裂。但你可以把汽車放在火車或輪船上,繞開它們。”


    “世界最長的公路。”約翰·亨特俯瞰著那條神奇的彩帶說,“這條路必將為把美洲各大陸連成一片作出巨大貢獻。”


    “不會比飛機的貢獻大。”特裏撫摸著操縱杆說。這位愛爾蘭飛行員擁有自己的飛機已經五年,他裝載乘客在基多和海邊的瓜亞基爾之間飛行;或者,從比安第斯山還高的基多飛到各橡膠和金雞納霜集散處。他用飛行賺來的錢,付清了飛機款。


    他從來不出事故,哈爾對此簡直大惑不解。而現在,當他們全速向著那令人望而生畏的石壁和冰雪衝去時,哈爾心裏隻有一個希望,這回,特裏千萬別“破紀錄”。


    轉瞬間,前頭的石壁好像隱退了,一條山峽在眼前展開。峽穀兩邊,巨大的懸崖以逼人的氣勢壓下來。飛機能否再飛高一點,完全避開這一危險?


    哈爾看了一眼測高計,指計顯示的高度已經接近1700千英尺。這就是說,他們已經逼近飛機的升限。


    突然,飛機下降,測高計的指針開始旋轉起來。


    “嘿!不行啦!”特裏驚叫著,竭力讓下落的飛機抬起頭來。


    他們掙脫了下降氣流,但這麽一來,飛機離怪石嶙峋的峽穀底卻隻有600英尺了。特裏拚命讓飛機上升,卻沒有成功。為了避開那些峭壁,小小的飛機一次又一次地側飛、盤旋,弄得筋疲力竭,再沒力氣向上飛了。現在,唯一的辦法是順著七拐八彎的岩壁飛行,同時請求命運之神保佑他們不要再碰到下降氣流。s形的拐彎和轉角不斷出現。現在,沒有人再去理會地圖了。


    石崖一個接一個地衝向機窗,幾乎貼著機身擦過。


    駕馭著自己的飛機,特裏感到驕傲,有如一個馬球運動員能自如地駕馭自己的坐騎一樣。哈爾想起本赫和他的雙輪馬車賽。特裏的模樣不像本赫,本赫站在比賽的雙輪馬車上,而他卻隻是靜靜地坐在駕駛員的座位上。但當他操縱著飛機,銳不可當地盤旋在巍然不動的重巒疊嶂之間,他身上卻具有所有時代的英雄的氣概。險峻的山崖聽從他的命令,退卻了。不可能變成了可能。


    謝天謝地,峽穀的底部終於沉了下去,猙獰的峭崖在後退,它們低頭服輸了。“富源”號最後猛地使勁兒一加速,勝利地衝出了峽穀,衝進一個新世界。


    太平洋沿岸那些幾乎從不下雨的荒蕪幹旱的沙地被遠遠地撇在後麵,機下連綿不斷的森林鬱鬱蔥蔥。這裏永遠沒有幹旱之虞。蜿蜒流淌在綠野中的小溪宛若彎彎曲曲的銀色小路。


    “瞧,那片粉紅的雲!”羅傑驚歎著,他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真的,一片彩色的雲朵在森林上空飄過。


    “是蝴蝶,”特裏說,“整整幾十億的蝴蝶。還有一種雲,是長尾小鸚鵡排成的。這個國家的雲什麽顏色都有——紅的,綠的,黃的,還有七彩的。


    等你們看到鸚鵡雲和鵎鵼雲就知道了。你們會以為自己在看一幅色彩斑讕的圖畫呢。“


    “我們下麵是條什麽溪?”


    “你指的是那嗎,我親愛的先生?是亞馬孫河。或者,至少可以說是匯入帕斯塔薩河的帕塔特河;帕斯塔薩河又匯入馬拉尼翁河,而馬拉尼翁河呢,最後匯入亞馬孫河。”


    “你們想想看,”約翰·亨特說,“這河水流入太平洋後隻流100英裏左右,就背離太平洋。開始它在大西洋的3000英裏旅程。”


    “咱們也要開始同樣的長途跋涉了。”哈爾說。一想到這,他既激動又有一點兒害怕。前麵是一個神秘的未知世界。地球上隻有這一個地區,在其腹地隱藏了這麽多的秘密。


    眼前的帕塔特河正在與查姆波河匯合,流入帕斯塔薩河。帕斯塔薩,黑瓦洛獵頭部落的河。一個叫做托波的小小邊防站在飛機下閃過,接著是梅拉。


    一過梅拉,特裏就準備好在文明社會盡頭的一個叫做普約的林莽小村莊降落。


    哈爾正在翻閱他的“旅行指南”,那上麵寫道:“這裏是人類已知世界的盡頭,亞馬孫荒原以此為起點。過了普約村,即使騎馬也穿越不了那片荒原……”


    本來,乘飛機是可以飛越那地區的,但飛機要飛回基多。所以他們隻能走水路。從來也沒有白人敢在帕斯塔薩河上行船,在約翰·亨特的美國地理協會的地圖上,這兒用虛線標著,意思是未經考察。


    如果這次探險成功,這虛線就要變成實線。更重要的是,一個新地區的動物世界將會被揭示在世人麵前。正是這點,最使三位野生動物收藏家感興趣。


    一道瀑布在機下閃過,接著,是一條橫跨河麵的吊橋,再往前就是一片林間空地。特裏正試探著降落。


    對於以每分鍾超過一英裏的速度著陸的飛機來說,這片空地顯得太小,而且,飛機沒有製動器!


    空地那頭有幾問茅草屋。飛機急劇下降,衝過空地,壓倒一間大茅屋的草牆,然後,在大驚失色的一家人中間,在他們的客廳、飯廳、臥室裏刹住了。


    這就是亨特父子給獵人頭部落的人民的見麵禮。幸虧一個印第安人也沒受傷,否則,在他們架子上擺著的棕色人頭中間,立刻就要增添四個白人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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