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想禮賢下士,臣受寵若驚,隻是臣三天沒洗澡了,有些臭。”


    “陛下還是換個姿、自己方便的日子,再邀上其他忠信之臣,一起長談。”


    作為陛下忠信之臣的秦紅嬋,想到她與陛下秉燭夜談時,要多加一個程彧。


    趕緊抱拳一拜:“陛下,末將申請坐在您身邊。”


    秦紅嬋朝著程彧挑了挑眉。


    她才是陛下最重視的臣子!


    後來的靠邊坐!


    但是,想到程彧確實厲害,她又做出了讓步。


    “也可以我們三人圍坐,讓陛下坐中間。”


    “……”


    一向口齒伶俐的程彧,遇到這種老實姑娘,他隻想靜靜。


    “……”


    蕭九齡也很無語:程愛卿明顯是托辭,紅嬋你這傻姑娘怎麽還當真了?!


    原本尷尬的氛圍,被程彧三言兩語輕鬆化解。


    又因秦紅嬋一打岔變得曖昧起來。


    蕭九齡感覺到有熱氣撲到腰間,她彈跳般站起來,輕咬紅唇望著依舊悠閑躺在床板上的程彧。


    她既有些釋然,又有些困惑。


    要是她真的打算抵足而眠。


    一夜長談過後,程彧是否便能徹底收服,終身為她所用?


    “陛下!吏部右侍郎家抄出共計三百萬兩,來曆不明的金銀珠寶數以千計!”


    帳外的稟報,讓蕭九齡收回了發散的思緒。


    收服臣子之心的事,日後再談。


    今晚最關鍵的,不是收攏人心,而是收割人頭!


    “吏部右侍郎一家,斬立決!”


    骨碌骨碌。


    滴答滴答。


    刺鼻的血腥味,從遍布整片菜市場,到整條難民街。


    等到後半夜,已經彌漫了整個京城內外。


    整整一天一夜。


    蕭九齡除了偶爾坐在椅子上,處理地方送來的加急奏折。


    剩餘時間,猶如一尊石像似地,站在行軍帳裏。


    望向斷頭台處。


    看著一具具鮮活的生命在此了結,她腦海裏閃過的。


    是那些無辜餓死的百姓,還有清廉被害的官員。


    而隨行站在場中的文武百官,年紀大的,又沒有涉案的。


    全部被送回府上休息。


    年輕的官員,則賜座休息。


    不管他們以前貪沒貪,看到同僚和上官們此時的下場。


    往後也會收斂。


    “程愛卿,你我君臣聯手操辦的這個案子,應當是大周第一案了。”


    吃飽喝足睡得香的程彧,未置可否地笑了笑。


    這才哪兒到哪兒?


    風浪越大,魚越貴!


    殺的小貪最多連累全家,巨貪的那一個。


    之所以任何證據都不留,是因為他的罪證,足以滅九族!


    所以。


    這次賑災糧裏摻沙子,揪出負責此事的戶部衙門一連串小魚小蝦,將其一網打盡。


    隻是他拋磚引玉罷了。


    ……


    直到東方再次破曉。


    換了第七批的劊子手,已舉不起手裏的鬼頭刀時。


    最後一戶貪官全家,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


    “陛下!此次查抄的涉案款項,共計一千二百萬兩白銀,金石玉器、古玩字畫,不計其數!”


    “涉案斬首者,共計三千零一十三人!”


    “其中涉案官員最多的,為戶部,共占衙門官吏總數的六成!”


    大理寺卿聲音嘶啞地總結完。


    蕭九齡將手裏批閱完的奏折合上。


    “擺……”


    “陛下!”


    特意找了送奏折為理由,賴著沒走的許尚書。


    突然一撩衣擺,跪倒在血泊裏。


    “老臣治下不嚴,才使得戶部衙門裏,生出半數之多的貪官汙吏!”


    “老臣願意戴罪立功,罰俸一年!”


    “從今往後,以此為戒,絕不再犯!”


    薑還是老得辣。


    人還是老了精。


    程彧剛想在總結完戰績時,噴許尚書一臉。


    戶部衙門這個班子,少了六成官吏,許尚書難逃罪責。


    結果這個臭不要臉的,以退為進。


    蕭九齡手裏死死地捏著,地方官員送上來,讚美許尚書上行下效,政令通達的奏折。


    少了許尚書,戶部直接失去作用。


    她還是資曆尚淺,沒能扶持起可靠又可用的人才。


    “先帝曾言:論資曆論才能,許愛卿不及他人,但論充盈國庫,無人能出許尚書其右。”


    說這話時,蕭九齡特意看了一眼程彧。


    程彧雖然短暫地充盈了國庫。


    但此計不能年年用、月月用,隻能解燃眉之急罷了!


    “先帝過譽了,老臣能有如此成就,多虧先帝信任。”


    就在許尚書以為自己這次,能夠全身而退時。


    卻聽女帝冷哼一聲。


    “可許愛卿自認有罪,朕不得不罰,戶部左侍郎懸職空缺,便由許尚書頂替。”


    “其他空缺官員,由唐相負責舉薦予朕,商議後再行提拔,擺駕回宮!”


    “今明兩日休沐!後日再行上朝!”


    不等許尚書再開口。


    程彧拉著長聲,坐在床上拱拱手。


    “恭送陛下~~”


    “謝陛下賜假~~”


    蕭九齡聽出了恭敬的敷衍。


    還有答謝的誠懇。


    臨走之前,她對著大內侍衛長悄聲吩咐。


    “讓那八人盯緊了程愛卿。”


    “陛下是擔心程禦史被人暗害?”


    誰會在這個要人命的節骨眼上暗害程彧?


    那簡直是漏網之魚,又自投羅網。


    蕭九齡總不能說,她擔心這一天兩夜,除了吃喝拉撒睡,根本不下床。


    一覺能睡到太陽照屁股才醒的程彧,後日因為睡懶覺誤了上早朝的時辰。


    隻能勉為其難地“嗯”了一聲。


    “如有異樣,隨時向朕稟報。”


    侍衛長將命令傳達下去。


    八個大內侍衛,對待程彧的態度更加恭謹。


    他們見程彧坐在床上不起身,打算像平時一樣,再睡個回籠覺,也不敢催促。


    不料。


    陛下前腳剛走,禦駕還沒走出大街,程彧便精神十足地站起身來。


    “趁著還沒開始掃大街,血汙還沒流過來,收拾收拾,把行軍帳和床板還給兵部。”


    “好借好還,再借不難嘛。”


    但。


    還完了行軍帳的侍衛們犯了難。


    “程禦史家裏好像很窮,我們今晚住在哪裏?”


    “首先,程禦史家裏不窮,因為他沒家,其次,我們輪值睡。”


    被兵部大小官員恭送出衙門的程彧,聽著八個大內侍衛在背後議論他的財產問題。


    一怒之下,他怒了一下。


    我是窮人怎麽了?


    吃你們家大米了?


    馬上就讓你們見識一下,窮人是如何靠著聰明的大腦和智慧的計謀。


    快速逆襲成富人的!!!


    也要讓女帝陛下知道,許尚書能斂的財,他能斂,許尚書不能斂的財,他也能斂!


    隻有完全讓許尚書在朝中失去作用,斷其賴以立足的根基,方才斬草除根!


    程彧拿出全身上下僅剩的一百七十兩銀票,迎著風,瀟灑地甩得啪啪作響。


    他對著看到銀票,雙眼放光的八人問道:“你們誰知道京城最大的賭坊在哪裏?”


    “程禦史,賭博可不能沾啊,這東西一旦沾了,根本戒不掉!”


    程彧頗為欣賞地看向耿直發言的黑臉侍內。


    直接把七十兩銀票塞到對方的手裏。


    “公子,你怎麽能浪費銀票!”


    果果氣呼呼地叉著小蠻腰,恨不得把銀票搶回來。


    七十兩夠她和公子吃好幾年的窩窩頭了!


    程彧輕輕揉著果果的發包,笑吟吟地解釋。


    “這七十兩銀票是讓他去買東西,不是賞他的。”


    黑臉侍衛臉更黑了,心想:我斟酌了半晌謝恩的話,終究是錯付了。


    “不過你們別泄氣,等我賺了錢會給你們打賞的。”


    程彧可不是那種,又讓馬兒跑,又不給馬兒吃草的黑心上司。


    八人聞言,卻是鬱悶地抬頭看了一眼初升的朝陽。


    找賭坊,能有什麽門路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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