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毛出在羊身上。


    陛下搜刮那些手中有餘銀的賭客。


    他便搜刮京城所有人的銀兩!


    彌補損失了賭坊,還有死去的下屬們孝敬的虧空。


    “這一切,都是你們逼我的!”


    ……


    “咯咯咯!”


    程彧在鬆軟的大床上睜開眼。


    入眼是還沒熟悉的古色古香的實木天花板。


    耳邊是果果養在院子裏報時的大公雞,想進鍋一遊的叫聲。


    窗外,是蒙蒙亮的天色。


    “早起的怨氣這麽重,感覺更有力氣噴人了呢。”


    休沐的兩日。


    第一日,替自己賺了快錢五千兩,租了套位於皇宮二裏地的三進院子。


    第二日,替陛下培訓一千“喂魚人”上崗,分散京城附近去送福。


    休了個假沐。


    本來他今天都想好了請假的理由。


    轉念一想,正式上朝第一天不去容易被別人噴。


    “誓死守護我大周第一噴子的寶座!”


    大魚應該也快落網了。


    需要再給大魚當頭一棒,才好做剁椒魚頭。


    程彧有了起床的動力。


    一個鹹魚翻身。


    走起!


    與想象裏的朝堂職場氛圍不同。


    當程彧抵達宮門前,大家都笑嗬嗬地打著招呼寒暄著。


    甚至孤零零站在第一排的唐相,還特意向他笑著點頭示意。


    “唐相好。”


    程彧隔著老遠,笑著招了招手。


    也不知道文武百官看到他的笑容,想到了什麽恐怖的事。


    全都收斂了笑容,像企鵝挪步似的,躡手躡腳地往前蛄蛹。


    原本孤零零的唐相被簇擁著上前,平時擁擠的後排。


    僅剩程彧一人。


    “官場霸淩我?”


    “我們如此不團結,陛下知道了會多傷心?”


    程彧一個箭步走上前,笑得更加燦爛。


    百官哪敢做不利於團結,不忠於君主的事。


    硬生生僵在當場,進退不得。


    好在。


    宮門這時大開。


    等不及想上朝的許均,把堵路的唐相推著往前。


    很快就消失在了程彧的視線裏。


    “他們平時上朝也這麽積極嗎?”


    沒有人回答程彧的問題。


    他隻能朝著門口堆起的“人頭景觀”看去,笑著揮了揮手。


    “早,辛苦你們披星戴月地為皇城站崗。”


    “嗚嗚嗚~~”


    有清朗的晨風自白骨孔洞吹過,發出悲泣的哀鳴。


    此情此景,讓遲來的官員猶如看到了活閻王。


    嚇得他們拎起衣擺,拔腿便跑。


    遲來的黃尚書看到這一幕,更是兩眼一翻。


    昏倒在身後兩側黃家護衛的懷裏。


    “不好了!老爺又昏過去了!”


    “快向陛下稟報,老爺要請假養病!”


    程彧冷眼瞧著,不知是因真的膽小,還是想明哲保身,匆匆被黃家護衛抬走的黃尚書,輕哼一聲。


    “敢貪我的撫恤金,絕對不是好人。”


    等收拾完戶部,下一個就料理禮部。


    遲早,把害死父親的仇人,一網打盡!


    程彧等到黃尚書離開,這才不緊不慢地往皇宮裏走。


    亭台樓閣。


    紅磚金瓦。


    甬道兩側掉皮的牆頭,說明了大周的底蘊。


    來到雲龍浮雕的石板條前。


    程彧按照文左武右的規矩,沿著左側的拾階而上。


    掛著燙金牌匾的“未央宮”三個字,已可看見。


    未央宮,便是皇帝上朝的宮殿。


    站在殿門口的兩個太監,看到最後一位穿著新官袍的官員走近。


    等不及甩動拂塵,放聲大喊。


    “上朝!”


    中氣十足的呼聲,震得程彧耳膜疼。


    無形地催促他快走幾步。


    邁過門檻,然後找到了屬於他的位置。


    距離殿門隻有兩步遠的石柱旁,往柱子上一靠。


    即可開啟有事互噴,無事摸魚的快樂一天。


    蕭九齡一直在前傾著身體,向著門口張望。


    得知黃尚書請了病假,她還擔心程彧也不來。


    當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時,她才正襟危坐。


    做好了聽群臣吵架的準備,她朝跟前站的女官使了個眼色。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女官的聲音被獨特設計過的宮殿放大。


    好在程彧離得遠,隻能聽得出聲音很禦,並不妨礙他繼續摸魚。


    誰知女官的話音剛落。


    站在第四排的許均,立即手持玉笏板出列。


    “陛下!臣有事啟奏!”


    “許愛卿從第二排挪到第四排,朕險些沒認出你。”


    蕭九齡看似暗諷,實則明嘲。


    自從有了程彧的“福魚取財”,許均這個擅長斂財的戶部大臣。


    隻待她有了證據,便可抄沒家產,夷平三族。


    帝王的喜怒,可以讓見風使舵的臣子,落井下石。


    更加有利於她尋找證據。


    許均年過半百,三朝為官,怎會不懂帝王之心。


    用完了他想一腳將他踢走?


    女帝你長得美就不要想得太美!


    “陛下,臣雖官位降級,但忠君愛國之心不降反增。”


    “臣前日病了,正巧聽聞醫館的人提起,大災之後必有大疫。”


    “因此藥材不停地漲價,已造成了百姓恐慌。”


    瘟疫的消息是許均故意散播的。


    恐慌的情緒是許均故意製造的。


    他的目的隻有一個!


    “還望陛下抓緊從國庫調撥銀錢,臣與許多醫館,素有交情,可按照現價采購藥材,以備不時之需!”


    “倘若等到瘟疫橫行,一百萬兩能買到的藥材,隻怕要花一千萬兩。”


    吃藥,可比吃飯貴多了!


    尤其是許家早已把持住京城各大醫館。


    他當朝向陛下索要專款采購藥材,無須像賑災糧一樣,層層倒手。


    可光明正大地把銀子揣進自己的荷包,還要讓女帝啞巴吃黃連。


    有苦說不出來!


    砰!


    蕭九齡右掌拍在龍椅扶手上,身體前傾,眼神淩厲如刀。


    可惡的許均!


    竟敢用全京城的性命威脅她!


    要不是沒有證據!要不是沒有證據!


    朕必定要用天子劍,將這個老匹夫斬於堂下!


    許均見女帝被他氣得發狂,卻隻能憋屈地隱忍。


    心裏舒坦極了。


    但,想到還有一個需要打擊立威的對象,他轉身,朝殿後看去。


    “程禦史不是素來智計頻出,還替陛下執掌內庫,賺了不少銀子。”


    “國庫一直虧空,前日查抄的家產還未充公。”


    許均的老臉根本不往玉階上看,得意洋洋地自說自話。


    “不如就請程禦史鬆鬆手,從內庫裏挪些銀子,來采買此次防疫所需的藥材?”


    “還是說,程禦史有計謀解決城中即將爆發的瘟疫?”


    正在研究柱子上雙龍交媾花紋的程彧,聽到許均點他的名。


    眼神憐憫地看了眼,以為勝券在握的許均。


    斷了許均財路,這條潛伏深處的大魚,終於主動變成了翹嘴魚。


    膽敢公然在朝堂之上與女帝作對,失了帝心,又失了臣道。


    死期,將至!


    蕭九齡正困於許均的話術陷阱,無論是從國庫掏銀子,還是從內庫掏銀子。


    為了京城百姓的性命,她沒得選而頭疼。


    見許均衝著程彧突然發難,她下意識地想出聲相護。


    忽然,心中湧現出一絲期待。


    萬一。


    萬一程彧真的能破解這個難題呢?


    “程愛卿,你對許侍郎所奏之事,有何見解?”


    程彧又不是郎中。


    防疫之事,他不會亂發言。


    但有人借假莫須有的瘟疫斂財,聯合各大醫館哄抬藥價這道題。


    他可太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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