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萬籟俱寂。


    城垛上,值夜的兵卒靠著牆垛打盹,昏昏欲睡。


    其時黃巾起義尚未爆發,各地雖多有山匪水賊,但都不成規模,皆是小打小鬧,多則數百之眾,少則數十人,根本就不具備襲占城池的力量。


    皖縣隻是個小縣,兵卒不過八百,守備十分鬆懈。


    城牆的東北角,黑暗的陰影之下。


    嗖!


    繩索飛起,頂端的鐵鉤勾住城牆,一條黑影迅若貓狸般的攀索而上。


    周武一身黑色夜行衣,黑巾蒙麵,躍上城頭後飛快地打量一眼四周,見最近的值夜士兵都在十丈之外,而且正靠著城垛打盹,這才輕輕抖了下繩索。


    接到暗號,很快就有另一人攀索躍上城頭。


    周武則已經用另一根索套,悄無聲息地順牆滑下,到了城外。


    很快,二十一人全部越牆出城,趁著夜色地掩護,往東疾奔。


    周堅一身黑色夜行衣,黑巾蒙麵,打扮與周武等人一般無二。


    這些年幹無本買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二十名隨從早就駕輕就熟,飛簷走壁,殺人越貨個個拿手,曾在周邊各縣掀起不小的恐慌。


    周堅專挑那些為富不仁的富戶下手,殺人搶劫後即留名遠遁而去。


    當然,留的名字都是被搶富戶的仇人名姓,不可能把他自己的大名留下。


    各縣官府為破案傷了不少腦筋,抓了不少曲死鬼,卻根本就找不到真凶是誰。


    甚至先後曾有三位縣令,因境內多次發生命案劫案,無法破案被黜免。


    這次的目標是居巢縣一家姓鄭的大戶,早在半個多月前,周武就已經將鄭家的底細摸了個底掉,打聽清楚了鄭家都有哪些仇家,家族成員等等。


    居巢縣離皖縣最近,還不到六十裏路。


    周堅帶著他的特戰小隊,一路疾奔,隻用了半個時辰,就到了目標地。


    借著月光,隱隱可見前方有一座規模不小的莊園,黑漆漆的,看不到半點燈光。


    周堅看了一眼周武,沉聲道:“今天你來指揮行動,我給你們壓陣。”


    周武應聲是,把手一揮,二十人迅速散開,悄無聲息地往莊園摸去。


    周堅站在一處勢高之地,負手而立,目光劃過黑暗,注視著莊園。


    雖然隔了數十丈,依舊能夠隱隱看到一條條黑隱迅捷地越牆而過,潛入莊園,黑暗中靜的可怕,沒有半點聲音傳出,顯然行動頗為順利。


    等了足足一刻鍾,才看到有黑影越牆而出。


    很快,周武帶著十九名隊員疾奔而回,每人身上多了一個大大的黑布包裹。


    “公子,殺了五人,沒有驚動任何人。”


    周武低聲稟報,神色間隱隱透著莫名地興奮。


    這些流民都是窮苦百姓,對劫富濟貧沒有半點心理負擔,反而十分樂意為之。


    周堅掃了一眼,點點頭,一聲不吭地帶頭往回疾奔。


    來時用了半個時辰,回去的時候,用的時間則稍長了些。


    二十名隨從雖然個個耐力超強,但一夜間奔上百裏,體力還是會消耗。


    夜深了,城垛上的兵卒睡的更香了。


    周堅第一個攀牆而上,二十名隨從也手腳利落地越過城牆,摸黑往宅院潛去。


    次日中午,居巢縣的通緝榜文就發到了皖縣。


    鄭大戶家被洗劫,家人報官,居巢縣令一邊派差役緝盜捕匪,一邊將通緝榜文遍發周邊諸縣,請求捉拿賊匪,隻是縣令心裏卻知道,又是一樁無頭懸案。


    最近幾年來,這樣的事情在周邊各縣已經再正常不過。


    各縣官府根本就拿這夥來無影、去無蹤的神秘悍匪毫無辦法。


    別說抓到人,就連賊匪長什麽樣子,都從來沒有人看見過。至於見到賊匪的,已經全部去了閻王那裏報到,根本就無從查起。


    就連那些失竊的珍奇異寶,也仿佛憑空消失,從來沒有出現過。


    至於錢銀,那玩意上麵又沒寫名字,誰能認的出來。


    周尚接到求助的通緝榜文後,到也派出了差役明查暗訪,希望能幫上忙。


    周堅練了會拳腳,吃過飯正準備去喬府,周尚就派人來叫他。


    到了縣衙後院,才發現周尚愁眉深鎖,似有煩心事。


    周堅施禮問道:“父親可是有難決之事?”


    周尚點頭道:“最近江賊從江水逆皖水而上,在二十裏亭附近上岸劫掠為禍,為父數次譴兵討之,皆無功而反,如之奈何。”


    周堅奮然道:“孩兒願率二十隨從往討,盡殲水賊。”


    周尚欣然道:“吾兒武勇過人,素有機智,當能建功,可領兵卒三百前去。”


    周堅答應一聲,當即出了內院,回到別院時,周武等人正在練習合擊之陣。


    二十名隨從分成兩隊,十人為一隊,正在結陣廝殺,打的熱火朝天。


    周武帶了九人,以四人主攻,持無刃木槍突進擊敵,六人助攻兼且防守,持木棒盾牌格擋來襲的木槍木棒,進退有據,攻守有度,絲毫不亂。


    周堅狠狠擊掌,喝道:“好了,都停一下。”


    二十名隨從連忙收隊停下,陣形卻並未散開,依舊據陣而守。


    周武忙上前道:“公子有何吩咐?”


    周堅道:“江賊又到二十裏亭劫掠,父親讓我領兵前往清繳,都穿上胃甲,帶好武器隨我前往縣衙點兵,盡快剿滅為禍地水賊。”


    “是。”


    周武奮然應命,連忙吩咐隨從穿甲胃,帶上兵器。


    長江之上多有水賊,時常劫掠周邊諸縣村鎮,為禍甚深。


    盤踞在廬江和九江境內的這夥水賊有數百人,個個彪悍無比,兼且往來如風。


    周邊各縣皆數次派兵圍剿,奈何各縣之兵皆疏於訓練,多有老弱,且裝備不齊,根本就奈何不了來去如風地江賊,


    二十名隨從雖然少了點,但在裝備上,周堅可是花費不少心血。


    漢時軍隊甲胃多為熟牛皮製成的皮甲,隻護胸背部要害,防禦效果很差。


    隻有極少數的精銳軍隊,才裝備有以數千鐵片串製而成的魚鱗甲。不過這種魚鱗甲造價極其高昂,一副魚鱗甲差不多要十貫錢,按照這時的物價,足夠一家三口三年用度。


    二十名隨從,每人一副魚鱗甲,也是一筆不菲的錢財。


    武器方麵,每人一杆硬木鐵刃長槍,環首刀兩把,短刀兩口,強弓一把,還有飛刀和飛針箭支等等暗器數十上百,幾乎武裝到了牙齒。


    很快,周武等人披掛完畢,整裝待發。


    周堅也穿上一副鐵甲,帶了二十名隨從直奔縣衙。


    縣尉陳典聽說了來意,二話不說,立刻帶周堅到營中點兵。


    陳典是典型的文不成,武不就,一個縣尉就幹了十幾年。前次帶兵追剿江賊,不但損失數百軍卒,更是差點被江賊生擒活捉,哪敢帶兵討賊。


    若非這廝是廬江太守地小舅子,折損數百軍卒,早就被擼下去了。


    皖縣本有兵勇八百,不過被陳典折損了兩百餘人,現在隻剩下五百餘兵勇。


    周堅到營中一看,差點沒氣死,幾乎一半是老弱病殘,精壯還不到三百人。而且一個個麵黃肌瘦的,沒有甲胃就算了,大多武器都是生鏽的,甚至有的兵丁連武器都沒有。


    這樣的一群士兵,簡直不比難民好上多少。


    帶著這樣的一支兵馬去討賊,結果可想而知。


    周堅問道:“陳大人,為什麽這麽多老弱病殘,而且有的兵卒連武器都沒有?”


    陳典嗯啊道:“這個啊,足下有所不知,這些老弱一直都是兵勇,因為年紀大了,不讓他們當兵的話,沒口飯吃也不行,就一直在營中。”


    周堅大皺眉頭,感情這兵營成養老院了,指了指幾個兵卒,又問,“這些士兵的武器還能用來殺敵嗎?割草都不利索吧?而且為什麽有的兵卒連武器都沒有?”


    陳典就有些尷尬,皺眉不語。


    周堅冷笑一聲,也不再多問。


    近幾年雖然天災人禍不斷,但皖縣錢糧也還勉強算是豐足,每年都有大量的錢銀撥給縣尉陳典,不過看樣子,這些錢銀根本就沒用在八百兵勇身上。


    連武器都沒有,還怎麽打仗?


    周堅可不想帶著一夥雜兵,上了戰場托後腿。


    “周武。”


    周堅沉聲喝道。


    “在。”


    周武忙上前一步,昂首挺胸大聲應道。


    周堅掃了一眼麵色呆板地數百兵勇,冷然道:“從這些兵卒裏麵挑選一百有武器,能夠揮刀的精壯,你們每人領五丁,編組成軍。”


    “是。”


    周武大聲應命,當即帶人去挑選精壯。


    周堅又對旁邊臉色不是很好地陳典道:“陳大人,這些兵勇短衣少甲,用之看守城門還勉強湊合,但若是跟彪悍地水賊廝殺搏命,肯定是不行的。為了能夠順利剿滅水賊,還皖縣百姓一方樂土,這個,陳大人是不是應該為挑選的一百精壯解決一些裝備兵器?”


    “這個……”


    陳典一臉難色,臉有不豫。


    周堅冷笑一聲,道:“既然陳大人有困難,那我隻好去找縣令大人,如實稟明情況。”


    陳典一驚,要是縣令真狠心查了下來,他這些年吃下去的,估計得全吐出來。而且貪墨軍費的罪名可不小。雖滿心不願,卻也隻有捏著鼻子應下來,“好吧,隻限一百人,每人一件皮甲和環首刀,再多本官也無能為力了。”


    周堅笑道:“多謝陳大人,每人還要兩把短刀。”


    陳典猶豫半天,咬牙答應了。


    周堅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心知要是再多,估計陳典就要破罐子破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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