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社,軍營校場。


    四千大軍正在抓緊時間操練陣形,重甲步兵在前,槍兵在後,以屯為單位,兩千槍兵和兩千重甲步兵交互穿插,進退攻防,重點操練兩個兵種之間的配合。


    兵道,絕對是最為深奧的課題之一。


    戰場的形式瞬息萬變,戰術也是千變萬化。


    要想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取得勝利,需要最合適的戰術來配合。不同兵種之間的配合至關重要,而這則需要時間去操練,慢慢的熟悉。


    換防之後,周堅就召集所部大軍進行操練,一刻也不敢放鬆。


    現在多流點汗,總比上了戰場流血強。


    周堅冷峻的目光掃過正在訓練的士卒,回想幾天來的數場浴血廝殺,就發現士兵的裝備還有不少問題,重裝步兵的盾牌太小,厚度也不夠,防禦力並不十分理想。


    三尺長的木厚雖然用起來靈活,但防禦的麵卻不夠廣,抵擋一下流矢還行,但若是超過兩千以上的弓箭後齊射,恐怕效果不會太好。


    更重要的是,這樣的輕便盾牌無法用來防禦騎兵衝鋒。


    想要以重甲步兵敵擋騎兵衝鋒,至少也得門板大小的櫓盾布下拒馬陣才行。


    還有,重裝步兵的鐵甲也有缺陷,隻覆蓋住了上半身,頭臉、雙臂和下身都沒有包裹在鐵甲內,士兵一旦在戰場上受傷,就意味著戰鬥力會減弱。


    士兵的戰鬥力減弱,會造成什麽後果,自是不言自明。


    周堅當初打造這支部曲的時候,對部曲的兵種並沒有一個清晰的概念,當時隻是自覺認為兵卒的裝備自然越精良越好,至於戰術和兵種,也沒有過多思考。


    直到這次征討黃巾打了幾場仗下來,才對兵種的配合有了一個初步的認識。


    沒有人一生下來就是驍勇戰軍的將軍,真正的將軍,都是在一場場惡戰中打不出來。


    所正謂百戰宿將,沒有百戰,哪來的宿將。


    沒有戰爭的磨練,再優秀的將才也隻會紙上談兵。


    有些事情,沒有親身經曆過,是發現不了其中的問題的。


    就好比沒有種過莊稼,書上寫的再清楚,你也絕對想不到莊稼是怎麽長出來的。


    周堅一遍遍回思這幾天來的幾場廝殺,許多不足之處在腦海中漸漸清晰起來。隻是現在卻不是改進的時候,畢竟在別人手下帶兵,很多想法都沒條件去實現。


    “周將軍……”


    不遠處,一騎快馬飛馳而來,直奔到點將台下,馬背上的騎士才勒住戰馬,向周堅拱手大聲道:“皇甫嵩將有令,令將軍速到中軍大帳商議軍事。”


    “某這便前去。”


    周堅答應一聲,當即下了點將台,飛身上馬,直奔中軍帥帳而去。


    中軍帥帳。


    校尉以上的將領盡數到齊,濟濟一堂,足有二十多人。


    皇甫嵩正欲說話,忽然一股大風卷來,營門口的旗棋‘哢嚓’一聲,從中折斷。


    “這風可真大。”


    諸將紛紛皺眉,隻有個別將領先是皺眉沉思,繼而麵露喜色。


    皇甫嵩起身大步走出帥帳,查看了下風向,才狠狠擊節道:“這風起的好啊,本將已有破敵之策,如今東南風大起,正可助我軍一舉大破賊眾。”


    周堅忙道:“可趁夜順風縱火,火燒敵營,定可一戰而破。”


    曹操也道:“此計大善。”


    其餘諸將這才反應過來,紛紛露出讚同之色,連忙附議。


    皇甫嵩瞥了周堅和曹操一眼,目露激賞之色,道:“不錯,本將正有此意。”


    朱雋道:“可派某帳下軍司馬孫堅率三百死士趁機出城縱火。”


    皇甫嵩道:“善,速召孫堅。”


    “得令。”


    親兵領命而去,孫堅職低,沒資格參加校尉以上的軍議,因此不在中軍帥帳。


    不大會功夫,孫堅戎裝在身,大步而來。


    “末將拜見兩位將軍,見過諸位將軍。”


    孫堅疾步奔至帥帳前,向皇甫嵩、朱雋及諸將拱手作禮。


    皇甫嵩肅手道:“文台免禮,今有一項重要任何交給汝去做,可敢領命?”


    孫堅疾聲道:“有何不敢,請將軍示下。”


    皇甫嵩郎聲道:“好,文台可率麾下三百死士,於天黑時分出城,潛至叛軍大營附近順風縱火,助吾大軍突襲,必可一戰而破率軍。”


    孫堅大聲道:“末將遵命。”


    皇甫嵩道:“可速去。”


    孫堅再施一禮,轉身大步而去。


    皇甫嵩郎聲道:“諸將可各率本部兵馬,待入夜後出城襲營。”


    “末將遵令。”


    諸將齊聲領命,隨即各去整點兵馬。


    深夜,南風刮的正疾。


    長社西門緩緩打開,一隊三百人的輕甲士卒手持火把,悄無聲息地開出城門。


    孫堅徒步疾行,出城後把手一揮,三百士卒立刻摸黑向遠處的黃巾叛軍大營奔去。


    承後,一隊隊官軍也從長社西門開了出來,井然有序地外城外開始列陣。


    黃巾叛軍攻城無果後,退後十裏下寨。十餘萬人的軍營連數十裏,蔚為壯觀。不過黃巾叛軍終究隻是一夥亂民,沒有足夠的營帳,絕大部分黃巾賊都躺在草嵩中歇息。


    就連營寨,也是紮的亂七八糟。


    波才雖然讀過幾本兵書,但畢竟不是百戰宿將,對大軍紮營更是沒有什麽經驗。


    除了將中軍帥帳紮在叛軍中間之外,四周的黃巾賊都毫無章法可言,白天作戰的時候還能勉強保持一下陣形,等到夜晚放鬆下來,可就亂七八糟,亂民本色盡顯。


    “見鬼,深更半夜的,怎麽會起火?”


    轅門上,一名值夜的黃巾賊忽然發現五十步外燃起了火堆,不由小聲咒罵了一句。


    不過很快,黃巾賊就瞪大了眼睛。


    “嚇,有人在放火。”


    黃巾賊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就見這一夥的功夫,五十步外的火堆已經燃起了足足數百個之多,並且很快就連成了一片,借著疾勁的東西,迅速向大營蔓延過來。


    春季天幹物燥,雖然平原上的枯草已經開始散發出了綠意,但依舊極易燃燒。


    高達尺餘的嵩草一但燃燒起來,又借了風勢,是很難撲滅的。


    不遠處,無數火把在夜空下亮了起來,並迅速向這邊移動,隱隱的驚雷聲正伴隨著移動的火把響起,隻要是上過戰場的老兵,都能想到那是什麽聲音。


    那是騎兵衝鋒的聲音。


    “不好,敵襲!”


    吃驚的黃巾賊終於反應過來,扯開嗓門淒厲地大吼起來。


    “敵襲。”


    “官軍殺來啦!”


    轅門內值守的黃巾賊爭先恐後地扯開嗓門大吼起來,個個四散奔走。


    很快,恐慌和騷亂開始在叛軍大營內蔓延,臥倒在草叢裏睡的正憨的黃巾賊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還沒弄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就覺的眼前一片通紅,似乎是天亮了。


    緊接著,耳邊就聽到了驚雷般的蹄聲。


    大火很快燒到了轅門下,並且毫不遲疑地席卷進了叛軍大營之中。


    “火燒過來了,快跑啊!”


    六神無主的黃巾賊在麵臨這種非人力所能抵抗的災禍時,亂本的本質盡顯,立刻紛紛奔走呼嚎起來,抱頭鼠竄地向後逃去,企圖躲避大火的焚燒。


    然而這一逃不要緊,卻引起了更大的騷亂。


    後麵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見前麵的人逃了過來,缺乏基本軍事訓練的黃巾賊們隻能憑借本能,下意識地也向後跑,整個大營頓時炸了鍋。


    就在這時,趁夜突襲的官軍已經殺到了大營外麵。


    皇甫嵩見叛軍大營亂了一鍋粥,當即立刻大喝道:“以營為單位,諸將可各率本部兵馬截殺賊眾士卒,務必一戰而破波才叛軍。”


    “末將遵命。”


    諸將轟然領命,隨即各自撥轉馬頭疾馳而去。


    殺敵立功,當在此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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