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二年七月,南陽境內江夏賊趙慈和黃巾殘部劉辟叛軍剛剛被剿滅不久,一直盤踞在精山一帶的精山賊複又率眾下山攻城掠地,一時間南陽大地再次賊勢複起。


    更讓周邊各郡縣震驚的是,這夥精山賊竟然有五萬之眾,可謂賊勢浩大。


    此前精山賊雖然活躍在精山一帶,但從來都隻是小股出動,最多不過數千人馬,誰也不知道精山賊倒底有多少賊眾。不想此番出動,竟有五萬之眾。


    周邊各郡難免恐慌,唯恐精山賊跑出南陽,竄入本郡作亂,連忙加強了戒備。


    七月初五,精山賊引軍攻堵陽。


    堵陽縣令李康以八百裏加急向南陽太守周堅告急。


    周堅聞報,當即引軍五千出宛城,北上博望,與剛剛趕到博望的蔣欽合兵一處,隨即揮師向東,直撲堵陽,欲與精山賊決一死戰。


    堵陽。


    “擋住,不許後退,給本官擋住。”


    李康臉色猙獰,揮舞著手臂聲嘶力竭地大吼。


    就在不久前,一萬精山賊前部殺到堵陽城下,一刻也不停歇地引軍攻城。


    可憐堵陽縣內原本尚有一千守卒,怎奈先被秦頡抽走了三百人,兩個多月前又被都尉鄧卓以征討境內匪寇為由,抽走了三百人,雖然後來又招募了一些兵卒,但眼下最多也不過八百人,兵力相差十倍有餘,根本就守不住。


    精山賊才剛剛攻城不到半個時辰,西門就已經失守。


    如今四門皆被賊兵圍住,一旦破城,將斷無幸理。


    沒有人想平白送死,李康活的好好的,更不想死。


    然而,眼下的危局卻無法化解。


    李康急的火燒眉毛,在城頭上來回奔走,竭力督戰,卻無法阻止源源不斷爬上城頭的精山賊,眼看北門也即將失守,差點沒氣暈過去。


    這夥該死的賊寇,不去攻打別的縣,為什麽偏偏來了堵陽。


    眼看十餘名賊兵爬上城頭,已經殺到近前,不由嚇的連忙後退。


    “大人莫急,黃忠來也!”


    李康正急的無計可施時,猛聽得一聲大吼,縣尉黃忠已經疾步奔了過來。


    黃忠渾身浴血,臉色猙獰,殺氣騰騰地衝到近前,大吼一聲,揮刀將衝在最前麵的三名賊兵斬成六截,隨即撲了上去,連殺十餘人。


    李康這才鬆了口氣,暗忖總算暫時保住了一條老命。


    不過,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呀!


    趁著賊兵畏懼黃忠之勇,無人敢再從附近爬上城頭時。


    黃忠飛快地掃了一眼城外,隨即取過鐵膽弓,綽箭上弦,嗖的一箭,將賊兵陣前一名正在揮舞著戰刀督戰的賊兵頭目射穿了咽喉,繼續尋找下一個目標。


    賊軍陣中。


    “恩?”


    陳良目露凜然之色,凝聲道:“這廝好強的膂力,居然能將箭矢射出數百步,開的絕對是五石強弓。能開五石強弓,膂力當不在公子之下,不想堵陽城中竟有如此人物。”


    剛剛轉了個念頭,就見堵陽城頭上的大漢再次開弓上弦,竟然瞄準了自己。


    “不好。”


    陳良大吃一驚,急忙翻下馬背躲避時,就聽嗡的一聲響,緊接著左肩傳來一股撕心裂肺的巨痛,急低頭看時,整個左肩已經被拇指粗的狼牙羽箭射了個對穿。


    “這廝箭術竟如此厲害。”


    陳良心頭駭然,連忙閃身躲進了賊兵之中,不敢再露麵。


    堵陽城頭。


    “嘿,竟然讓那廝給逃了。”


    黃忠懊惱地揮舞了下手臂,不隻得繼續尋找下一個目標。


    就在這時。


    “報,頭領不好了。”


    淒厲地長嚎聲中,一名賊兵哨探衝到陳良身前,火急火燎地吼道:“十裏之外發現大隊官軍,約有一萬人馬,約莫再有小半個時辰便可到堵陽。”


    “什麽?”


    陳良大吃一驚,厲聲喝道:“為何現在才來稟報?”


    哨探噎了下,目光躲閃道:“小人也是剛剛發現有官軍向這邊殺來。”


    陳良頓時勃然大怒,鐵青著臉吼道:“老子再三叮囑,要密切打探官軍動向。官軍都殺到眼前了,你才發現,你怎麽不去死?”


    哨探嚇的麵如死灰,呐呐說不出話來。


    陳良一把將哨探甩到一邊,大喝道:“傳令,暫停攻城,列陣迎敵。”


    很快。


    正在攻城的精山賊立刻如潮水般又湧了出來,在堵陽城外亂哄哄的開始列陣。


    陳良目露狠辣之色,喝道:“傳令,讓田老虎的五百人準備出擊迎敵。”


    “得令。”


    早有親兵大聲應諾,隨即飛奔下去傳令。


    陳良心中暗笑,臨行前將訓練有素的哨探換成了不善偵查的新丁,為的就是讓官軍神不知鬼不覺的殺到眼前,否則自己又豈能犯這樣的低級錯誤。


    公子率軍來討,自己隻需略作抵抗,便可棄械投降。


    不過,就算是做戲,也得做出點樣子來,起碼也得死上點人才行。


    好在這次下山前,自己順路端掉了一夥山賊的老窩,將田老虎的五百山賊吞並,正好拿來當犧牲品。


    等田老虎的五百人死的差不多了,自己正好棄械投降。


    正想到得意處,不料左臂一動,左肩上立刻傳來一陣撕心裂肺地疼,頓時額頭上冷汗涔涔而下,不由心下暗罵,他日若有機會,定教那射傷自己的鳥廝好看。


    堵陽城頭。


    李康卻傻眼了,眼看精山賊已經攻進了城中,卻忽然又潮水般的退了出去,也不知是鬧的哪出。不過小命總算是暫時保住了,不由長長地鬆了口氣。


    “大人。”


    黃忠疾聲道:“賊兵驟爾退兵,請容下官率軍突擊,或可趁勢擊敗賊眾。”


    “不可。”


    李康想也不想便道:“賊兵聚眾一萬,縣中隻有八百守卒,此番惡戰下來,可戰之兵已不足六百,守城尚且不足,焉能再輕易出擊,休得妄動。”


    黃忠不死心地勸道:“兵法雲,朝令夕改,軍心必泄。賊兵本已攻進城中,卻驟爾下令撤軍,士卒接到命令必心生疑惑,再無戰心。我軍雖然兵少,但若此時趁勢出擊,就算不能一舉擊敗賊兵,也可殺賊兵個措手不及。”


    李康隻想保住自己地小命,至於能不能趁勢擊敗賊兵,壓根就沒想過,想也沒想地擺手道:“黃大人休得多言,賊兵勢大,需謹慎為上,若無本官命令,不得出戰。”


    “唉!”


    黃忠長歎一聲,默然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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