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堅瞪視了戲昌一陣,眼看戲昌麵色淡然,毫無懼色,不由森然道:“你難道就不怕本官下令將你斬首示眾嗎?”


    戲昌淡然道:“如此,就請大人下令將在下斬首示眾罷!”


    “你……”


    周堅一時氣結,半晌才揮了揮手,喝道:“來呀,將戲昌暫且押下,好生看管。”


    “遵命。”


    兩名隨從大步奔了進來,當即將戲昌押了下去。


    周堅怒氣迅速散去,起身在堂下踱了兩步,苦思如何才能讓這戲昌投效。


    毫無疑問,戲昌屬於那種真正的人才。


    短暫的鬥智角力過程中,戲昌始終麵不改色,顯的胸有成竹,很顯然已經料定自己不會將他交出去治罪,多半已經猜出自己和周武等隨從的關係。


    隻要想到了這一點,自不難推斷出自己究竟是忠是奸。


    就算不能猜出自己所圖謀的事情究竟有多大,至少也能推斷出自己的野心。


    戲昌之所以如此淡定,原因也多半如此。


    這樣的人,又豈是普通之輩。


    自己手下不缺猛將,唯缺出色的謀臣。


    周堅很想將戲昌招入麾下,隻是所謀之事,盡數大逆不道,要想得到戲昌助力,就必須要以心腹視之,然而要想得到戲昌的效忠,卻並不容易。


    大凡奇才之士,必有特立之處。


    像戲昌這類人,要想獲得他們的效忠,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何況戲昌並不是什麽君子,為了活命,就敢屈身事賊。不像絕大多數士人,為了名節甚至可以舍棄性命。這樣的人,就算想要挾也無計可施。


    就算能有辦法讓其屈服,也無法得到對方的忠心。


    苦思了一陣,亦無計可施。


    旁邊一直沒有吭聲的周暉忽然道:“子淵欲得戲昌投效,何不譴人取其家眷,取來南陽與其團聚,再施之以恩,動之以情,或可令其投效。”


    周堅道:“此法可行。”


    當即向屋外喝道:“來人。”


    周勝應聲而入,恭聲道:“公子有何吩咐?”


    周堅道:“戲昌是陽翟人,可速譴人前往陽翟尋訪戲昌家人,將其家眷取來南陽與戲昌團聚,但切記不可觸犯其家人,更不可用強。”


    “遵命。”


    周勝答應一聲,連忙下去安排。


    周堅這才放下一件心事,眼下當務之急,是盡快從陳方的五百多學生中選出一百人充實到郡府和各縣任吏,一來填補南陽官吏的空缺,二來安插自己的手人培植親信。


    用人不唯親,天打五雷轟。


    正所謂內舉不避親,外舉不避仇,既然這話能流芳千古,也是有其道理的。


    任人唯賢固然成大事者的不二真理,但若說不能任人唯親,就有些扯蛋了。


    特別是在漢末三國這個門閥士族橫行的年代,如果不培植自己的親屬班底,一旦讓那些士族門閥掌握了大權,這南陽到底該姓周還是姓李,就不好說了。


    是人就有此人,手裏一旦有了大權,特別是兵權,再老實的人也會變的有野心。


    就算梟雄如曆史上的曹操,手下真正掌權的也全是曹姓和夏侯姓的族人,外姓武將和文臣看似風光無限,其實並沒有掌握多少實權。


    周堅雖不敢自詡梟雄,但兩世為人,這些淺顯的道理還是能想到的。


    “來人。”


    周堅頓住腳步,向堂外喊了一聲。


    “屬下在。”


    隨從周勝應聲而入,恭聲待命。


    周堅道:“速傳陳方來見我。”


    “遵命。”


    周勝領命而去。


    周堅回到上首桌案後入座,沒等多久,就見陳方疾步匆匆而來。


    “見過大人。”


    陳方跑的有些急,喘了兩口氣,才向周堅拱手作禮。


    周堅擺擺手,“免禮吧,學生都準備好了嗎?”


    陳方答道:“都準備好了,就等大人開科取士。”


    周堅道:“好,具體的考試題目我已經想好了,等下讓人取紙筆來,你隨我去書房共同出卷,然後讓周武他們幫忙抄寫,抄完後就組織學生考試。”


    “遵命。”


    陳方精神一振,暗自猜測周堅出了什麽題,卻沒有多問。


    周堅當下起身出了廳堂,帶著陳方去了書房。


    抄寫五百多份考卷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就算有二十隨從幫忙,陳方也忙了足足十天才算完成,把五百份考卷搬到五百多學生棲身的宅院,更是用了十輛馬車才完成。


    這個年代的紙張隻有在貴族之間在才流,考卷不可能用紙張來抄寫。


    五百多份考卷全都是竹簡,光是運送就極不方便。


    城南的一座大宅院裏。


    周堅在周暉和陳方的陪同下親自監督五百多名學生答題,難得地興致勃勃。


    周暉對周堅從陳方的學生中設科目選拔官吏還有些看法,侃侃而談道:“子淵首創的這開科取才固然能量才適用,但卻與我朝舊製背道相馳。原本起用寒門士子擔任官吏並沒有什麽,但若以開科取才之法選拔官吏,長此以往必會觸及門閥士族的利益,進而得罪南陽士族,甚至會招來天下士人的罵聲,殊不劃算。”


    周堅沉聲道:“兄長所言雖然有理,但我朝自建武以來,便屬門閥士族獨大,甚至連學識都被士族壟斷。你我雖然出身望族,但我周氏先祖同樣出身布衣,和現在的這些寒門讀書人沒什麽區別。對於弟來說,世人並無士庶之分,隻要有才幹,我就要用。”


    周暉蹙眉道:“子淵這話雖有道理,但士庶有別,豈可一概而論?”


    周堅知道周暉身為士族,階級觀念根深蒂固,觀念裏下意識的就會將士人和庶人區別開來,一時難以轉過彎來,當下誠懇地道:“兄長且勿多想,我隻是就是論事,並沒有貶低士族的意思。不管如何,宗族的利益我還是會維護的。”


    周暉點點頭,不再多說。


    周堅還有句話沒說,那就是他想要爭作人雄,就必須要起用寒門士子。


    亂世什麽最重要?當然是人才。


    想要躍馬中原,沒有一大批能臣良將輔助,隻靠周堅一夜,那是天方夜談。


    然而門閥士族雖然壟斷了幾乎所有的學識和人才,但寒門士子中,也有不少才智超群的人物,特別是那些超一流的謀臣中,就有幾個出身寒門。


    比如郭嘉,就是寒門士子中的代表。


    還有那個被周武抓到的戲昌,雖然自己看沒聽過名字,但也是個才智超群之輩,在寒門士子中,也算得是個厲害人物。


    周堅要想於亂世中崛起,就不得不拋開門第觀念,量才起用。


    遺憾的是,周堅從來不看小說,還是上小學時看了一遍三國演義,雖然知道鬼才郭嘉的大名,卻不知道郭嘉的籍貫在哪裏。


    在這通訊基本靠吼的年代,要想在華廈大地上找一個不知道祖籍的人,其難度簡直不敢想象,縱然周堅四方打聽,還派人找了好幾年,也杳無音訊。


    若非如此,怕是周堅早就搶上門去,強行動手搶人了。


    就算不能為己所用,也早及早殺掉,免得遺禍將來。


    至於惜才愛才,不忍殘害,那純粹是狗屁。


    夫梟雄者,又怎會有這種寡斷的性格,給自己留下一個潛在的威脅。


    周暉點點頭,不再討論這個問題。


    就在這時,一名學生放下毛筆,兩手捧著考卷紅光滿麵的站了起來,大聲道:“啟稟大人,在下的題目答完了,請大人過目。”


    “唔,速度不慢嘛!”


    周堅略有些意外,當即揮了揮手。


    陳方連忙上前接過考卷,轉身回來遞給了周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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