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可能還是不可能,事實證明王小明確實不在這座大雜院。


    季春燕最終隻能白挨一頓揍,灰溜溜離開了。


    白棠覺得事情有點古怪,看向何天成。


    何天成攤手表示不知道。確實,沒人去在意季春燕這樣的角色。


    而在夜色中艱難摸回家裏的季春燕,感覺渾身都痛得可以。


    何嫂子聽見她家有動靜,趕緊把在自家鬧騰的毛蛋丟了回來。她是怕了這樣的搗蛋鬼。因此也不質問王小明的下落了。準備明天讓男人去上班算了。


    季春燕看著鬧騰的兒子,平時覺得兒子活潑點好。現在卻覺得很煩。


    她渾身都疼,也沒吃晚飯。這會兒餓得肚子呱呱叫。


    家裏沒啥吃的,大晚上也地方買東西。她尋思著拿錢去跟鄰居買點掛麵回來煮。


    隻是當她小心翼翼去平時藏錢的地方摸索了一番。摸出一個不大的鐵盒子。


    鐵盒子是裝餅幹的,餅幹吃完後,就被她用來裝自己的全副身家了。


    抱著這鐵盒子,她總算安心起來。


    這些年跟著老巫,其實好處不少。別的不說,老巫出手大方。每次來都會給她一大筆錢。靠著這些錢,她才能在這兩年過上還可以的日子。


    隻是,今天這鐵盒子怎麽抱著怎麽別扭。


    渾身疼痛的季春燕,就連觸覺都不那麽靈敏了。直到現在才驚覺事情好像哪裏不對勁。


    “這鐵盒子,怎麽還輕呢?”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季春燕看著平日裏寶貝不已的鐵盒子。忽然就不敢動了。


    “不會的,不會的。家裏除了我,沒人知道這鐵盒子的存在。不會的……”


    季春燕一邊搖頭一邊在試圖說服自己。


    可是,平日裏沉甸甸的鐵盒子,這會兒居然變得輕飄飄起來。


    再是逃避,肚子裏的咕咕叫也讓季春燕清醒過來。


    她咬咬牙,就著煤油燈的光亮。一把掀開了鐵盒子上頭的鐵蓋。


    隻聽得哐哐兩聲物體落地的聲音。接著就是一陣淒厲的哀嚎。


    “啊啊啊……殺千刀的王小明,我要殺了你……”


    “我要殺了你……”


    雖然現在才晚上八點鍾左右,但這個年代的人晚上沒啥娛樂活動,本來就睡得早。加上棚戶區這裏的人群,根本沒有人安裝電燈。這不,太陽一下山幾乎就不會出來活動。


    而季春燕這一叫,不止把屋外鬧騰累了的毛蛋嚇醒。更是把她家附近這一片的住戶給吵醒。


    能住棚戶區的,基本上不是家裏成分有問題,就是窮的叮當響的。


    前者還好,縮著尾巴做人。後者有一部分是暴脾氣。可不會慣著季春燕。


    三三兩兩就湊到一起,跑到季春燕家門前。抬腳踹向那本就搖搖欲墜的破木門。


    屋裏,季春燕一點兒也不在乎有人上門找茬。


    相反,現在的她連殺了王小明的心都有了。


    天知道!


    她辛苦討好老巫那麽些年,辛苦跟龐誌光勾搭上。又辛辛苦苦委屈自己跟王小明結婚。


    這才換來鐵盒子裏頭的錢票。


    現在那些東西,統統都沒有了。


    沒有了……


    搖晃的煤油燈光下,一個打開的鐵盒子空空如也。倒是鐵盒子保存得不錯。在燈光下還閃爍著細微銀光。這些光打在季春燕的臉上。就像憑空甩個了她一個大大的耳光。


    一個她最瞧不起的窩囊廢,一個賺錢養她的工具人,居然在背後把她的錢票都卷走了。


    隻要一想到這個,季春燕的心髒就抽抽地疼。疼過之後,就是無邊無際的恐慌。


    沒有工作,沒有錢票,甚至她還是個農村戶口。


    以後她拿什麽來養活自己。


    這個時候的季春燕,完全忘記了外間被她嚇哭的寶貝兒子。滿心滿眼都是自己以後該怎麽辦的惶恐。


    所以,當那些拍門的人直接把門踹爛進來後。看到的就是季春燕趴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樣子。


    這樣兒的場景,倒是讓這些來算賬的人不知道該說啥好了。


    於是,這些人一個個退出了這座小小的棚屋。心中暗罵晦氣。


    而當第二天有人過來想問問情況的時候。他們就驚覺這王家兩個大人都不見了。剩下個三歲小娃蜷縮在牆角,一動不動。


    ——


    白棠是在隔天知道王家發生什麽事情的。消息是從城西那傳過來的。打聽的人還是徐大媽。


    “嘖嘖,你們是不知道。聽說昨天一早,那季春燕家裏就有人上門來要個說法。說季春燕大晚上不睡覺,在家裏幹嚎嚇人。不過,這門一推開,聽說裏頭啥都沒有了。就剩個娃娃。”


    “不會吧!啥都沒有?”


    陳大媽的質疑,立刻讓徐大媽不高興了。


    “你以為我騙你啊!你是不知道。聽說那些人進去後,發現這家裏的東西能拿的都被拿走了。就剩下個最該帶走的娃娃丟在那沒人管……”


    “造孽哦!”


    “這都是什麽人喲!”


    “哎……”


    大媽們聽完後紛紛發表言論,譴責這王家人黑心腸。


    這個時候,王小荷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忽然蹦出一個問題:“王小明這臭小子呢?”


    徐大媽被身後的傳來的聲音嚇一跳。她拍了拍胸脯不客氣地指責:“你幹嘛在老娘身後忽然大聲說話……”


    王小荷嘴巴說不好意思,麵上的表情不動如山。


    徐大媽見她這個樣兒,想想她身上的那些糟心事,撇撇嘴回了句:“聽說就是王小明先跑路的。被你那弟媳婦發現後,她也跟著跑了。沒人知道他們都去了哪裏?”


    白棠聽到這裏簡直無話可說。


    搞半天,這夫妻兩人都跑路了,就丟下給孩子。


    沒人問那個孩子到底會怎樣?但大家都很唏噓事情的發展變成這樣。


    哪成想,沒過兩天,那孩子就被派出所的警察同誌,以及婦聯、街道辦的人一起,直接送到了大雜院。


    這天依然是工作日,距離周末還有兩天。大院不少沒事兒幹的大媽。這些天都在琢磨到底要不要這個周末,跟著白棠他們一起去練攤兒。


    也是因為大家心裏有了事情,即使知道王小明、季春燕這夫妻兩人分別跑路。大家也沒過多關注。畢竟外人的事情再怎麽熱鬧,都比不上自家賺錢來得實在。


    而警察、婦聯、街道辦的人就是在這種氣氛中出現的。


    他們過來的目的不是別的,是把王小明、季春燕兩人的婚生兒子王毛蛋送過來。


    王毛蛋小朋友今年三歲多,沒有大名。大人都是毛蛋、毛蛋地叫著。


    這些人來的時候,正是大院職工上班、孩子上學後過來的。


    所以,當他們進來的時候,大院的人不多。


    給他們帶路的程主任一進門發現大院沒幾個人。立刻皺著眉頭,對著在二院正在跟牛大媽說話的白棠問道:“同誌,你們大院的王小荷同誌呢?”


    白棠早在這群人進來的時候,就注意到那個被人牽著的小孩。


    現在聽到程主任找的是王小荷,加上最近王小明、季春燕夫妻跑路的消息。不用想,那個滿臉不馴的小孩兒,估計就是兩人的孩子了。


    白棠立刻回道:“這個點都在廠裏上班了。”


    “那你去廠裏把人喊回來……”


    白棠見程主任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十分理所當然地搖頭:“不好意思,主任。我家裏還有還多事情。不方便去廠裏一趟。要不你直接給廠裏打個電話。”


    程主任也是一時著急才沒想到可以打電話。白棠這一說,他也顧不上憋氣。轉身就讓跟過來的工作人員,趕緊回辦公室給罐頭廠打電話。


    而院子裏的幾個大媽,已經湊過去打聽這些人到底來幹啥。


    徐大媽更是一馬當先,直接開口:“程主任,這孩子不會是老王家的那個吧!”


    作為吃瓜達人的徐大媽,當然馬上就聯想到了這一點。


    程主任不耐煩地點頭:“就是老王家的孩子。”


    白棠想想這個陣仗,再想想那個孩子名義上姓王。忽然就覺得王小荷挺倒黴的。


    這人雖然會算計,但也沒算計在自家頭上。單單從局外人的角度來看,白棠是十分同情王小荷的。


    但顯然,不是所有人都跟白棠一樣的想法。


    程主任的話剛一出口,就有不知道從哪裏湊過來看熱鬧的人,居然拍手叫好:“那就好那就好!聽說這娃兒的爹媽都跑沒影兒了。這有個親大姑,好歹有人好依靠了。”


    王小明跟季春燕跑了的消息,這兩天這片胡同都知道。畢竟,這兩人在他們胡同知名度頗高。不少人都感歎這樣的結局很難想象。


    而大概知道些季春燕跟龐誌光關係的人,臉上的表情在那兩天,都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隻是現在,這送人過來的公家單位都沒開口。倒是這些圍觀的人開始給出謀劃策了。


    白棠在邊上都有種聽不下去的衝動。


    王小荷就是在這樣鬧哄哄的環境中,忽然回來的。


    “王小荷同誌對吧!”


    婦聯的女同誌看到王小荷後,也沒讓人回家。而是直接在二院的院子裏,就說明來意。


    “這孩子叫王毛蛋,是你親弟弟王小明,跟弟媳婦季春燕的兒子。這兩人目前下落不明。你作為他最親近的親戚。這段時間孩子就交由你照顧了。”


    婦聯的同誌做過不少這種交托孩子的事情。基本上人人都會欣然答應。就是沒有血緣關係的鄰居,都會照顧有交情人家的孩子。更加不用說這是孩子的親姑姑的。


    交代好來意後,這些人就準備離開。


    不過,顯然王小荷不是一個普通人。她是一個經曆了無數奇葩事件後覺醒的女性。


    於是,在眾人轉身的那一刻。王小荷直接甩開被硬塞到手裏的小手。看著那個被甩開後準備鬧騰的王毛蛋。大聲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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