誌願活動就在這個周六,溫妤寫完兩張卷子後便早早入睡了。


    提前定好的鬧鍾準時響起,溫妤從床上爬起來,一切準備好後已經快七點鍾了。


    學校的大巴車八點發車,她背起書包急忙出了門。


    到車站還有一段距離,她一路小跑著,路邊的早點攤很多,她也顧不得停留,隻是看了一眼便匆匆趕路。


    她的肚子咕嚕咕嚕的叫,她翻出書包裏事先準備的餅幹。


    撕開包裝袋後,她感覺頭一陣眩暈,眼前霧茫茫的一片。


    手中的餅幹散落了一地。


    她甩了甩沉重的腦袋,搖搖晃晃的身體不受控製的向前傾。


    在她倒下去的那一刻,一雙手及時扶住了她。


    她聽見有人叫她的名字,她極力想睜開眼,但眼前一片黑暗。


    這種感覺很不好受,她緊緊捏住這雙手,腦海中閃過許多零碎的片段。


    腦子裏的思緒亂作一團,像被纏住的麻繩擰在了一起,她頭都快炸裂了。


    幹澀的嘴唇被水浸濕,接著她嚐到了甘甜的味道。滋潤著她的喉嚨,再灌進了胃裏。


    頓時舒暢無比。


    再有什麽東西塞進了她的嘴巴裏,舌尖抵到一塊堅硬的東西。


    這味道,是糖,很甜。


    溫妤的意識慢慢恢複過來,她緩緩睜開了雙眼,終於看清楚對方是誰。


    江羨遞給她一袋解開的麵包,聲音溫軟,“早上不吃東西很容易低血糖。”


    看著他澄澈的眼睛,溫妤有一瞬間的恍惚。


    他今天出現的很及時,如果不是他,她說不定這會還躺在馬路上無人問津。


    回憶著他對自己的種種,溫妤神色微動:“江羨,你人和你學習一樣好。”


    聲音柔軟,動聽。


    溫妤咬下一口麵包,是肉鬆味的,鹹鹹甜甜,很好吃。


    江羨唇角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眼裏似有萬千星河。


    趕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是七點五十了。車上坐了大概三十多個人,還空出許多座位。


    溫妤挑了個靠窗的位置,江羨挨著她坐下。


    “溫妤?”淺淺的女音在近旁響起,溫妤抬頭,看到了前排的女生,她打量了好幾眼,終於認出是她初中同學趙妍。


    “你也參加了這次活動?”趙妍轉過身,麵露喜色。


    “沒想到在這裏能碰到你。”溫妤語氣歡愉。


    她和趙妍初中不在一個班,但也見過幾麵。


    如今在一個高中,她竟然才發現。


    趙妍是個文靜內斂的姑娘,身材微胖,皮膚很白。講話總是溫溫柔柔,看上去很好親近。


    她話雖不多,但為人熱情。溫妤看她旁邊的座位沒人,便起身打算坐過去。


    車內空間並不寬敞,座椅之間距離很近,她位置靠裏,自然不好出。


    與此同時,江羨也站了起來,兩人挨得很近,她甚至感受到他呼出的熱氣噴在她脖頸間,令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剛在前排落座,她原先的位置就被別人占據。


    她扭頭看了一眼,這個女生她並不認識。


    聾啞學校建立在一個縣城的村落裏麵,也就一個半小時的車程。


    漸漸起了涼風,樹葉也被吹的嗦嗦作響。


    天氣陰沉沉的,太陽藏進了烏雲裏,空氣中塵土飛揚,像是要下雨一樣。


    過了縣城,路就不太好走了。


    一路上車輛顛簸,本就暈車的溫妤隻感覺胃裏不太舒服,她調整了下呼吸,又打開了窗,才能舒服一些。


    車輛停在了學校門口,校長親自出來迎接。


    學校看著不大,且有些破舊,種在門前的大楊樹高高聳立,炎熱的夏日倒是個很好的避暑之地。


    同學們帶來的大多是書籍,有上百本之多,另外還有一些舊衣服。


    接過這些物資的是一個衣著樸素的女人,素顏朝天,臉上溝壑叢生。


    她推了推眼鏡,麵上帶著和善的微笑:“我謹代表學校感謝你們。”


    她彎下腰,深深鞠了個躬。態度誠懇。


    溫妤注意到,她走路有些跛腳,因此走的很慢。


    搬書這麽簡單的事情在她這裏也顯得有些費勁。


    “我來幫您。”溫妤小心翼翼的接過她手中的書,頷首微笑。


    第10章 心願


    所有的書籍被放置在一間教室裏。


    書目種類很多,但歸納齊整,每一排書架上都標記著類目,方便閱覽。


    這些書大多是其他學校或社會上的愛心人士捐贈。往年都會有同他們一樣的誌願者來校參觀體驗。


    女人同他們講著這些。


    從另一個老師的口中溫妤得知她叫方寧慧,和校長是夫妻。


    他們夫妻二人原本是學校老師,下鄉支教的那幾年,讓他們內心觸動,選擇留了下來。花費了他們全部的積蓄建了這所學校,一辦就是二十年。


    消磨掉了青春,從芳華到遲暮,不過幾十載。


    方寧慧有次為救落難的學生摔下了山坡,幸好撿回了條命,但腿部也落下了殘疾。


    聽這些的時候,溫妤鼻頭一酸,她先前覺得自己的人生灰暗,但總有人在看不到的地方默默付出。


    “喂。”低沉的男音在耳邊響起,聽著竟有些熟悉。


    “許博,你怎麽在這?”一張目中無人的臉出現在溫妤眼前,也讓她高漲的情緒瞬間被熄滅。


    “怎麽,你都能來,我就不能來了?”許博輕笑一聲,依舊是一副傲慢的姿態。


    他穿著一件朋克牛仔外套,在人群裏張揚,顯眼。


    溫妤的目光很快從他身上移開,他講話的方式總讓人很不舒服。


    不過,在車上並未見到他,他是怎麽來的?


    他當時並沒有報名參加,這個多出來的名額又是怎麽來的?


    真是一個奇怪的人。


    溫妤並不想花費太多時間琢磨他的事情。


    在校長簡單介紹了下活動規則後,他們所有人像做操一樣分散開來,兩人一組同這兒的一個學生交流心願。


    這些學生最大的隻有十二歲,統一的校服是藍白相間的普通款式,但都陳舊不堪。有的衣服上甚至還有幾個補丁。


    這些聾啞學生膚色暗沉,眼神空洞,和他們對視的時候,並沒有這個年紀的孩子該有的天真笑容,大多神色麻木,仿佛有說不透的心事。


    溫妤在紙上寫下:你叫什麽名字?隨後遞給了旁邊的小男孩。


    男孩看起來約摸七歲,身材矮小,相較同齡的孩子看著要小一些。


    溫妤給他筆和紙的時候,他正盯著旁邊的江羨。


    他的嘴巴抿成一條直線,表情忽明忽暗,在那雙澄澈的眸子看向他的時候,他眼神躲閃了下,便埋頭不語。


    溫妤輕輕拍了拍他,他抬起頭,圓圓的眼睛眨了眨,綻出一抹明媚的笑容。


    溫妤看的失神,他的眼睛很漂亮,寬寬的雙眼皮,又圓又大,眼睫毛濃密纖長。


    等她回過神來,男孩正在紙上一筆一劃的寫上自己的名字,模樣十分認真。


    他思考了會兒,又在後麵添了一句話,接著將手中的東西遞給了江羨。


    江羨拿著這張紙看了好一會兒,遲遲沒有動筆。


    幾分鍾後,他的筆尖開始轉動。


    溫妤耐心的在旁邊等待,最後這張紙又回到了她這裏。


    溫妤的目光停留在男孩與江羨的對話上。


    短短幾行字,溫情又舒適。


    男孩用歪歪扭扭的字體寫下:哥哥,你的心願是什麽?


    他的字寫的很大,心願的願字還少了一點。


    江羨的回複溫柔細膩:我隻願歲月靜好,一世一人。


    原來學霸這麽佛係,她還以為他的願望會是當ceo呢。


    她就不一樣了,她的心願是,好好學習,考上理想大學,再賺很多很多錢。


    她承認她是個俗人。


    時間接近晌午,天空陰沉的可怕,豆大的雨點開始砸落下來。


    大家很快反應過來,在校長的帶領下有序的往教室跑。


    幸好他們撤離的及時,不一會兒就下起了大白雨,夾帶著狂風,來勢凶猛。


    午飯過後,雨也停了。


    剛下過雨的地麵還有些潮濕,下午的活動改到了室內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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