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識釋放出來?的同時, 秦七弦也嚐試著呼喚東池宴, 她覺得東池宴能找得到藏在藤蔓裏?的真?身,墮落的魔仆在一個正兒八經的妖魔麵前肯定翻不起什麽浪花吧?


    然而此刻的東池宴坐在溪邊一動不動, 對她的呼喊毫無?反應,倒是係統麵板又閃了閃, 亮出了一行金色大字。


    係統:檢測到可供修行的《通玄望氣術》,僅需一千上品靈石,可賒賬!


    狗係統居然還趁機漲價了。


    顯然,這個《通玄望氣術》修了過後必然能找出真?身,然而,真?的到了必須依靠係統和東池宴的地步嗎?


    她不想被他們牽著鼻子走!


    秦七弦果斷掏出丹藥瓶,將剩下的幾顆玄靈丹一股腦塞給了公孫厄,“撐著,替我護法?。”時間緊迫,壓根兒來?不及細說,好在公孫厄也完全沒追問,隻是迅速塞了一顆丹藥入口?,應道:“好!”


    應承下來?的公孫厄反手?一劍,直接在自己心窩附近埋下一道絲線一樣的劍氣,劍氣所?造成的傷痛持續不斷,能讓她在藤蔓的神識攻擊下保持清醒,不受幻象蠱惑!


    這樣一來?,她就可以堅持得更久。


    秦七弦塞完丹藥直接盤膝坐下,屏息凝神,開始自行修煉起了《葵花寶典》。


    《葵花寶典》算是汲靈術的進階版,又被她稱為斷子絕孫訣,係統修煉的時候需要用到曜日花,而她自?行修煉卻用不著,速度雖然慢些,卻能榨幹周圍靈植、土壤內的靈氣和生機。


    這靈域內必有藤蔓真身,管它藏哪兒,吸就完事!


    沒有依靠係統,靈氣在經絡裏運行的速度慢了許多,秦七弦心知急不得,穩紮穩打地按照特殊的運行軌跡疏導靈氣,在沒有任何錯漏的情況下,順利運行完一個周天也用了整整一個時辰,而這期間,公孫厄猶如鎮守邊疆的將士,渾身浴血、苦戰到底、寸土不讓!沒有一根藤條衝破她的防守,打攪到秦七弦修煉!


    一個周天運行完畢,心法?的威力便展示出來?,就見四周藤蔓突然齊齊顫抖,葉片上的人臉俱都一臉驚恐地放聲尖叫。


    公孫厄原本用劍氣形成防禦屏障,牢牢鎖住四方,阻擋藤蔓靠近,然而此刻藤蔓陡然瘋狂,尖利刺耳的叫聲匯聚在一起猶如萬箭齊發,凝成長矛刺向她頭顱,被絞碎的枝條噴濺出的鮮血則猶如紅浪翻滾,高高揚起又重重壓下!


    “糟糕,要守不住了!”身體和神魂同時遭到攻擊,公孫厄身子一個踉蹌,往後退了好幾步,即將倒地之時,她以?手?中殘劍支撐身體才勉強站穩。


    眼看藤蔓越過防線衝向了秦七弦,公孫厄一咬牙,抬起染血的手?於虛空畫印,將手中殘劍締結成本命飛劍,她的實力能快速提升,隻是日後……


    此刻活不下來,談什?麽日後!


    眼看一截藤蔓碰到了秦七弦的身體,公孫厄手?上動作加快,她能清楚的感覺到體內鮮血在汩汩流逝,指尖溢出的鮮血在空中形成符文,猶如一頭紅龍在繞著手?指遊動,徘徊於指尖和劍上。


    插在地上的殘劍微顫,劍身上隱有暗紋浮現,神似龍形。


    就在契約將成刹那,公孫厄發現那觸到秦七弦的藤蔓“嘭”的一下燃燒起來?,葉片上的人臉像是燒壞了的瓷器一樣扭曲變形,又被人重重摔落在地,砸了個四分五裂。


    藤蔓攻擊秦七弦,為何秦七弦沒事,藤蔓反而受了傷?


    且這傷勢瞧著不清,還影響到了其他的藤蔓。


    就見圍攻秦七弦的藤蔓紛紛停下,在地上蠕動翻滾,看?起來?狂躁不安,又好似在痛苦掙紮。


    不過瞬間,又有更多的藤蔓突兀起火,燒出一堆黑煙,然除了煙霧再無?其他,連一絲灰燼都?未留下。


    眼看?四周藤蔓迅速減少,公孫厄鬆了口?氣,連忙收了手?印,將底下震動的殘劍劍柄往下一按,契約就此中斷,本命飛劍強弱也能影響她的劍道,能不契約這殘破的普通飛劍自然最好不過。


    她冷冷環視一周,隨後就發現,牆角有一根藤蔓顏色較深,枯黃卷邊的葉片上也沒有人臉,與其他葉片有明顯不同之處。


    顯然,這就是真身!找到它了!


    然剛看?清真?身,還未來?得及出劍,公孫厄就感覺眼前一花,頭暈目眩的同時,耳邊更是多了許多喧嘩、嘈雜之聲。


    “公孫厄,給我跪下!”


    “小小劍奴,還敢頂嘴?”


    “煞星轉世,身邊親近之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我勸你們離她遠點兒。”


    “我三百劍都?還沒揮完,你怎麽就站不起來了?”紫衣男子居高臨下地站在她麵前,青緞雲紋錦靴落在她手背上,力道由輕至重,將她的手?骨踩進泥裏?, “天生劍骨?我看?是賤骨才對!”


    往事一幕幕,繪成畫卷在她眼前展開,那些記憶中模糊不清的人臉是那麽的麵目可憎,言語如刀,刀刀剜心。


    “殺了他!他欺你、辱你,將你踩在腳底,視為塵埃,不殺難消心頭之恨!”


    “殺了他!”心中殺念在激增,好似隻要她此刻揮劍,便能將青衣男子斬於劍下。公孫厄沒管那些催促的聲音,她眼眸低垂、自?言自?語:“在你的靈相中,你能感應到我的記憶?就跟上頭那妖魔一樣吧。”


    “你看?到那些,覺得我會憤怒、不甘、仇視他們?”


    “那隻是你覺得而已。”


    “仇恨?不,他沒有那麽重要,劍道才是我一生所求。我能從一個劍奴走到現在,靠的就是心無旁騖,劍心澄明。”


    他不過是劍道長生途中的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不足以?在心湖中留下任何波瀾。


    過去的恩怨糾葛不值得她拔劍,唯有前方障礙,她才會揮劍斬破,一往無?前!


    公孫厄將劍拔起,卻未一劍刺出,而是劍柄旋轉,牽扯出一縷早已埋在體內的劍氣,疼痛讓她驟然清醒,眼前的幻象隨之消失。公孫厄急忙打量四周,卻見眼前藤蔓皆一個模樣,已尋不到那真?身蹤跡,她眉頭緊鎖,懊惱道:“該死,又叫它給逃了!”


    隻是下一刻,她就發現石洞內的光線陡然暗沉下來?!


    原本洞內的光芒都是來源於閃閃發光的綠葉,而現在,綠葉盡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牆枯槁,落葉紛飛,飄零如雨,仿佛一步從初夏邁入了深秋。


    這就導致地底石洞沒了光源,四周黑乎乎一片。


    公孫厄迅速取出一塊熒光石照亮,剛拿出來?,就看?到牆根處一根枯藤正拚命往縫隙裏?縮,然而好像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正將它往外拽,把它從裂縫裏?用力扯出來?的同時,藤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枯萎,像是被扔在烈日下暴曬許久,烤焦開裂。


    最終那藤蔓不堪重負,斷成了好幾節。


    那些一直縈繞在耳邊,試圖影響她心神的聲音徹底消失,公孫厄心頭一喜,轉頭道:“靈相被毀,靈域已破!”


    身後,秦七弦仍保持著盤膝坐地的姿勢,明明四周沒有靈氣,可秦七弦皮膚都?泛著玉色光澤,好似體內靈氣充盈得要破體而出一般。


    她這是……


    公孫厄一臉愕然:“要進階了?”心中感歎:好霸道的心法?,直接汲取了妖藤的靈氣和生機,轉化成了自?己的修為!靈植一脈的汲靈術有這般厲害?


    恰此時,石洞地底劇烈震動,牆壁上裂開無?數道口?子,其中一道狹縫內傳出怒吼:“你們是什?麽人,竟敢毀我靈相,壞我長生!咳咳咳……”


    裂縫裏?,一個幹瘦的黑衣男人撐著牆壁站了起來,他瘦脫了相,臉色發青、眼眶凹陷、唇上都?是紅得發黑的血,順著嘴角流至下巴、脖頸……看著好似骷髏上裹了一層慘白的人皮,活脫脫一個剛吃了人的惡鬼。


    公孫厄厲聲嗬斥:“你是張植?初禾門弟子那麽敬重你,你卻吞噬他們肉身,奴役他們元神,簡直禽獸不如!”


    張植搖搖晃晃地往前走了兩步,身上的袍子無?風自?動,獵獵作響。他步子不穩,但?每走一步,公孫厄都感覺到地底一顫,她強自?鎮定,凝神打量起張植,想要找到對方的破綻。


    此刻的張植周身氣息不穩,看?起來?虛弱無?比,顯然靈相被毀、進階失敗對他的傷害很大。


    然而即便是最虛弱的狀態,也讓公孫厄感覺到了難以抵擋的威壓,陰森恐怖的氣息撲麵而來?,讓她冷汗津津,背心發寒。她咬牙道:“靈域已破,你先走,我攔著他!”


    秦七弦目前狀態不錯,若全力逃生,是有希望活著回去的,反而是她,遍體鱗傷,讓她跑,她都?跑不遠了。


    還不如跟張植拚了,將生的機會留給秦七弦!


    “走!誰都?走不了?”眼睛發紅的張植沒有管公孫厄,指尖溢出黑氣,化作藤蔓卷向盤膝坐地的秦七弦,雖破境時無?法?分心,但?靈相與他心神相連,他自?然知道,地上女修才是罪魁禍首!


    他不會讓她輕易死去,必要將其剝皮拆骨,一點一點毀其肉身,日日夜夜鞭笞其元神!


    然而在藤蔓即將觸到秦七弦之際,他體內血液陡然變得滾燙,與此同時,鑽心的疼痛驟然襲來?,險些讓他昏死過去。


    他咬牙忍住,牙齒都快咬碎了才沒讓痛苦的呻、吟溢出喉嚨!


    “為何會這樣……”為何攻擊地上那女子,他的神魂猶如被天雷劈中,劇痛難忍?他被憤怒衝昏了頭腦,此刻根本不願多想,也沒精力去想,進階失敗,靈相被毀,那些被他奴役的殘魂正在反噬他的識海,以?至於他腦子裏充滿了門下弟子的慘嚎,無?力思考其他。


    既然動不了地上那個,那就先殺了站著的!黑氣凝結的藤蔓再次擊出,然而就在這時,變故再生。一道黑影快速閃過,擋在了站著的女子身前。


    刻在骨子裏的恐懼迫使張植臨時變招,黑鞭半道轉向,抽在了公孫厄後背上,並將她狠狠纏住,用力砸向牆壁。即便突破失敗,他現在也是金丹後期實力。


    金丹期修士的攻擊,豈是一個築基期的小弟子能擋得住的?


    真?以?為擋在她麵前,我就拿她沒辦法了嗎?張植目眥欲裂地盯著秦七弦,咬牙切齒地道:“想救她?哈哈哈,沒用的,你睜大眼睛好好看?著,看?她是如何慘死在你麵前的!”


    秦七弦不知道為何初禾門掌門不敢再攻擊自?己,初步猜測是跟東池宴有關。


    此刻她倒是性?命無?憂,可公孫厄如何才能保得住?


    對方實力強悍,那些攻擊,她完全擋不住。她也殺不了張植,攻擊落到張植身上,就跟撓癢癢一樣。唯一可能對他造成傷害的就是庚金劍訣,然而現在她體內靈氣倒是充盈了,識海卻沒能完全恢複,現下識海空落落的,一劍都?斬不出來?。


    她也試過不用神念化實,直接揮劍去斬。


    然而沒有劍意的庚金劍訣就是有形無?神,威力自?然大打折扣,且普通的青銅劍仍舊無?法?承受庚金劍訣的劍氣,總之就是,一劍劈出,張植人沒事,她劍碎了。


    無?奈之下,秦七弦隻能放棄攻擊盡力去肉身去擋,一邊擋一邊喊:“要殺要剮隨便,給個痛快行不行,不要折磨我們,求你了!”喊話?時,還偷偷給公孫厄使眼色,“撐住!”。


    她說反話?,主要就是想拖延時間。張植明顯不想讓她們死得太輕鬆,否則的話?,他作為一個險些觸摸到元嬰境的修士,要殺死還未突破凝神期的公孫厄輕而易舉。


    但?他偏不,反而避開了要害,顯然是想慢慢折磨她們。


    靈域一破,她就偷摸掏出玄音金骨一鍵求救,對於元嬰期修士來?說,穿越一個鳳血原壓根兒要不了多少時間,掌教、師父他們也該到了吧?


    她可是發的群發,連刑殿範長老都有份兒。


    畢竟師父醉酒後喜歡呼呼大睡,隻叫她一個不保險。


    秦七弦:初禾門,妖魔,救命,速來?!!!


    第036章 投票


    時間被拉長, 每一分每一秒,都成了煎熬,不斷有攻擊落在公孫厄身上, 她身體已經血肉模糊,手中的劍都無力握住, 滾落到一邊。


    眼看她瞳孔渙散,秦七弦看著自己空蕩蕩的識海,把心一橫,咬牙調動?為數不多的神念,強行凝聚成劍。


    小劍孱弱,劍影飄忽, 難以成形。識海內小溪斷流,她的頭也?隱隱作痛,好似一根細長的釘子紮入太陽穴, 並緩緩攪動?。


    更?痛的情況她都經曆過, 此刻這些疼尚在忍受範圍之內。


    秦七弦咬牙堅持, 拚盡全力去催動、維持那道劍影!


    劍影抽空了小溪,露出了幹涸的溪床,地下都在震動?、開?裂,仿佛地下的水源都被榨幹,有巨石滾落,填滿了溝壑……


    終於, 她朝著張植劈出了一道淡金色劍芒, 劍光雖淡,仍有雷霆之勢, 擊出時伴隨有破空之音。“轟隆”一聲巨響,這一劍, 洞穿了張植的胸膛,將他整個人釘在了石壁上。


    他還未死絕,氣息變得極其虛弱。


    一劍斬出後?,秦七弦隻覺周身力氣都被抽空,她頭暈目眩,眼冒金星,腿腳發軟都險些沒站穩,為了保持清醒,隻能咬破舌尖堅持。


    好在千鈞一發之際,她聽得一道聲音傳來,“小七,別怕,師父來了!”


    “魔仆,張植居然成了妖魔傀儡!”


    “初禾門的人呢,全死了嗎?”


    一團白影從天而降,宛如一片雲。


    那是,師父的坐騎白狐。


    意識到這一點兒後?,秦七弦驀地鬆了口氣。


    強撐著的一口氣瞬時泄掉,她再也?堅持不住,身子?搖搖晃晃往後?倒,這時,耳邊聽得嘭的一聲巨響,有什麽溫熱的東西濺到臉上,糊了她一臉,眉心微微刺痛,像是有什麽東西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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