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七弦問:“怎麽了?”


    千翠藤看著站到自己麵前的男人,默默地將葉子?移開了一點?點?,瞧見他臉色,剛剛挪遠了一點?兒的葉子又不情不願地伸出去,葉片恰恰落在他手邊。


    充滿你摘你隨便摘的豪邁大氣!


    千翠藤:“沒什麽,就是枯心蘭的根又爬到我這裏來啦!”


    秦七弦原本沉重的心情因為靈植的話稍稍輕鬆了一些。沒想到枯心蘭竟還是個舔狗,真是白瞎了它那斷情絕愛的名字。


    神識幹擾物不見了就不見了吧。


    這群窮凶極惡之徒喜歡用?火燒人,那?就讓他們也?嚐嚐烈焰焚身的滋味。


    秦七弦:“小千,你問問,會不會燒壞那些靈植?”


    千翠藤:“這裏沒有生出靈智的靈植哦,燒幹淨才好呢,大家都想新?生呀。”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死掉的人,草木灰燼都將成?為養分,讓穀內的植物迎來一場新生。


    秦七弦點點頭,喚出了小金烏。


    玲瓏火網從天而降,將山穀裏的每一個人都困在網中。


    她?也?放了一把火。


    衝天的火光將山穀上空的黑夜都灼穿,像是火星在肮髒的黑臭抹布上燙出了個窟窿。


    秦七弦心想:這修真界的天可真髒。


    這一把火,不應隻燒這一個山穀,應該燒到中州,燒到這片天地每一個陽光照不到的陰暗裏。


    難怪東池宴還是人的時候會?說那?樣的話。


    難怪變成?妖魔,還是小蛇的東池宴會那麽喪裏喪氣。


    當初的他想必也看不慣這天底下的汙濁,然而,即便?他成?了渡劫期的大能?,依舊什麽都改變不了,還落了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那?些大能?都會?點?魂燈,對他來說死遁其實不容易,完全沒有師父那?麽輕鬆。


    或許他後來所做一切,都是為了能?擺脫敵人,重新?生活。


    秦七弦心頭幽幽歎了口氣。


    想好好的養點?兒花草,當條可以隨時擺爛的鹹魚可真難啊。


    不過現在對她來說可比以前好多了。


    她已有了個匣中山。


    以後……


    她?或許還能有個渡川界!


    ……


    將山穀內發生的一切用留影石記錄下來,放完火後,秦七弦返回禦獸峰,將留影石交給?了旬二。


    相信以旬二的本事,能?將留影石的作用發揮到最大。


    回到楓林穀,秦七弦略感疲憊,靠在精舍床頭休息,原本隻想眯一會?兒,哪曉得剛閉眼就沉沉睡了過去……


    東池宴杵在床邊盯著她看了許久,在小金烏的溫暖火羽被蓋上來時,他伸手,揪住了小金烏的翅膀。


    小金烏一頭霧水:“大……大祖宗,我要?給?娘蓋被子?。”


    東池宴無語。你這床被子能將她熱得滿頭大汗,睡都睡不安穩!


    東池宴沒搭理她?,自顧扯出一床柔軟的蠶絲,輕輕搭在了秦七弦身上。


    沒想到的是小金烏見到這一幕直接紅了眼,淚水大顆大顆往外滾,“為什麽,為什麽不讓我蓋著娘……”


    “是我沒有別的被子好嗎?”


    她?哭得很大聲,東池宴眉頭一皺,抬手給她施了個噤聲咒,神識也?同時壓製。


    不能?發聲了,小金烏哭得更凶,淚如雨下不說,還一抽一抽的好似要昏厥……


    東池宴隻覺得太陽穴突突地跳,眼裏戾氣升騰,很想一巴掌拍死這還未長大的天敵!


    他看到小金烏艱難地扭頭看秦七弦,大大的眼睛裏滿是彷徨無助。


    東池宴反應過來:她肯定要?告狀!


    他雖不怕,可秦七弦的性子?他也?摸透了,無關緊要?的事,她?可以沒臉沒皮。涉及到她在意的東西,她能魚死網破……


    顯然,小金烏她就很在意。


    東池宴心道:我不懼她,隻是神魂相連,性命相關。


    無法殺死她,就少刺激她?,免得……


    被她?氣死!


    想到這裏,東池宴揚起的手緩緩放下。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隻能?麵無表情地道:“我也?想睡覺了。”


    小金烏愣住,大大的眼裏滿是迷茫。


    東池宴:“我睡覺時容易著涼,比她?更需要……”一床火羽被子?。


    小金烏反應過來,立刻不哭了,“原來大哥哥也想蓋被子?啊,好的呀。”瞬間開心,連祖宗都不喊了,直接叫了哥哥。


    嗬,女人都是如此。大的小的都一樣。


    東池宴返回識海。


    他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身上搭著一隻金烏火羽被,被金烏挨著的每一個地方都有刺痛感,他覺得自己抱著的不是小金烏,而是一顆仙人球。


    誰能?想到,永夜天血妖懷裏會抱著一隻小金烏睡覺?


    東池宴:嗬嗬。


    我也?沒想到。


    ……


    秦七弦是被疼醒的,她?呼吸困難,喘息如拉風箱一般劇烈。


    睜開眼,秦七弦直接內視了一下五髒,結果發現五行相生訣淬煉果然進行到了下一步——土生金。


    金主殺伐,堅硬、冰冷,對應肺。


    金係五行淬煉本身就更痛,現在最關鍵的是,在金係精魅在體內活躍時,沉積的妖腐之氣也?好似受到刺激一般翻湧起來,就如同浪潮一下一下撞擊礁石,每一下都能拉扯她的血肉、皮膚,衝撞她?的元神。


    秦七弦用力摳住床弦。


    不多時,就將床弦捏得粉碎!


    翻滾的黑氣讓秦七弦意識到:與識海內的妖魔相比,臉上的妖腐之氣才是真正的定時炸彈。


    “用?炫金液,土生金,金係五行之力?正在誕生,庚金劍訣屬金,妖腐之氣現在是在察覺不對正在抵抗,補充一滴炫金液可以促進金係五行生長,鎮下它的反抗!”


    不知是不是疼得太厲害,秦七弦反應有點?兒慢。


    東池宴隻能提醒:“姓白的送你那?瓶。”


    秦七弦哆哆嗦嗦地去取,東池宴見狀,直接拿出來,打開瓶塞遞在她?手中。


    “內服。”


    秦七弦小抿一口,隻覺得入口滿嘴刮擦刺痛,到了喉嚨處更是難以吞咽,仿佛她?不是喝了一口液體,而是吞了一把劍。


    難怪之前白師兄說一次一滴……


    炫金液進入體內,肺部和臉上的疼痛雙雙減輕,秦七弦這才緩過來,勉強撐起了身子?。


    身上的衣服已經全部汗濕。


    床單上都有了個人型汗漬,明明出了這麽多汗,她?之前竟然沒覺得多熱,正納悶時,秦七弦注意到床邊有一團皺巴巴的東西,她?拿過來輕輕一抖,就見原本皺成?一團的布料變成了光滑如水的絲綢,又輕又薄,捏在手裏如同抓了一片雲。


    這……


    竟也?是玄冰蠶絲。


    秦七弦眼睛瞪大,一眨不眨地盯著東池宴。


    東池宴視線從她?臉上掃過,漫不經心地道:“一匹蠶絲布而已,值得這般大驚小怪?”說話時已轉過身,眺望麵前大江大河。


    清澈的水麵上有他的倒影,嘴角上的笑容清晰可見。


    東池宴:“……”


    轉身偷笑,掩耳盜鈴?他微惱,遂蹙起眉頭。


    就聽秦七弦問:“東池宴你還會?織布?”


    東池宴:?


    你那?般驚訝,不是因為我送了珍貴的禮物,而是以為我會?織布!


    東池宴側頭看她?,皺眉道:“你以為是我親手為你織的?”


    秦七弦微微遺憾,“不是啊?”會織布的男人有點?兒可愛耶。


    是心動的感覺。


    既然不是,那就算了算了。


    東池宴覺得她?眼裏的光都好似暗淡幾分。心想:她?想蓋我親手織的被子?。


    她?,喜歡我?


    嗯,妖仆,理應如此。


    猜到不是我織的就神色黯然……


    天妖不屑在這些小事上撒謊。


    所以,他不說話了。


    東池宴沒說是,也?沒說不是,秦七弦一臉遺憾地將被子收起來,又用?除塵訣將周遭收拾幹淨,這才走到院子看了一眼陰陽靈桃。


    光禿禿的枝頭上仍隻有一朵花苞,花比之前大了一些,乍眼一看有點?兒像粉玉蘭。


    她五髒淬煉完畢大約還需要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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