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暴的?氣息從她?體內衝出?,攜帶在身上的壓境符上都出?現了幾道裂紋。


    雙方鬥得不相上下,拚的?就是壓境符和靈氣補充了。畢竟,妖魔戰場沒有靈氣!


    在這方麵,孤懸燈不會輸!


    劉相思神色越來越瘋狂,有好幾次,都攻擊到了身側的沐晟安……


    眼看解除八重?封印,與沐晟安聯手都未能贏下來,劉相思的?手,捏住了手腕上的最後一個環!


    沐晟安臉色一變:“不要!”還?未到拚命的?地步,他們?身上還?有很多符籙、法寶未用!


    “我?,死都不要,輸給她!”劉相思恨恨道。


    生死危機之下,他也沒了顧念舊情的意思,迅速抓住一把符籙……


    還?未來得及將符籙撒出?,“錚”、“錚”、“錚”三道聲音響起,如利箭飛射而來,給人極大的?威脅,雙方不得不停下攻擊,迅速躲避,就連險些瘋狂的?劉相思,都被突如其來的恐懼逼得停手,緩緩轉過頭去。


    身後,出現了一個血人。


    她?走?得很慢,每一步踏出?,都搖搖晃晃,好似隨時都會跌倒。所過之處,深深的?血腳印連成了線,蜿蜒如血蛇,一直延伸至遠方。


    而遠方……


    神識望過去,登時毛骨悚然。


    胖鶴嚇得原地一蹦,再落下時,將剛剛解開第八重封印的吞天都再次壓趴下,不過這一次,它飛快地爬了起來,並張大嘴,狠狠一咬。


    別看胖鶴身子沉,動作卻靈活,它飛速閃躲,仍被咬掉了幾根毛,氣得也?張開嘴,發?出一聲接一聲的猛烈咆哮,“嘎、嘎、嘎!”


    劉相思認出?來人,顫聲道:“小琴仙!”是小琴仙的話,她?身後所係的?,難道是……


    劉相思如墜冰窖,“災厄,是災厄!”


    小琴仙身上散發出難聞的腐臭味兒?,她?腦袋左右轉動,看了看劉相思和沐晟安,又看向另一側的?孤懸燈。


    頭一歪,整顆腦袋幾乎從脖子上掉了下去。


    歪著脖子的小琴仙朝著孤懸燈走?了過去。


    孤懸燈隻覺得自己好似被什麽恐怖的東西盯上,那腐臭的?味道仿佛直接侵入識海,讓她?的?元神都變了顏色,熏得她?險些站不住。無力反抗、無法動彈,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小琴仙搖搖晃晃地靠近,她?抱琴的?雙手隻剩骨頭,在即將靠攏孤懸燈時,手指微動,扯動了一根琴弦。


    琴弦應聲而斷!


    孤懸燈稍稍清醒。


    她看到小琴仙的指骨又迅速撥動兩下,“啪”、“啪”,本就不多的?琴弦又斷裂兩根。


    一個虛弱的聲音通過琴弦傳出:“龍宮……阻止,我?,別讓,我?……贏!”


    話音剛落,小琴仙手腕上紅繩“啪”的?一斷裂,一直在發光的龍骨秘鑰飛向空中大門?。


    劉相思、孤懸燈手中的龍骨秘鑰也同時脫離她?們?掌控,落入鎖孔之中。


    大門上的巨龍睜開了眼,雙目似兩顆鴿血紅寶石。


    它眼珠轉動時,發出哢噠哢噠的聲響,宛如機關老化生鏽。


    眼內紅光灑落,一一照在了底下四人身上。


    落到小琴仙身上時,微微停頓片刻後又繼續轉動起來,速度越來越快。


    最終,它閉上眼。


    閉眼同時,又張開了嘴。好似龍吸水一般,四?道水柱衝天而起,將底下的?四?人吸入口中,待到全部吞下後,它閉上嘴,整顆龍頭於門上消失。


    第132章 造夢


    半夜, 兩輪明月出奇的亮,光線穿透了紅霧,灑落大地。


    刺耳的蟲鳴猶如嬰兒的哭嚎, 是這深夜裏唯一存在的聲音,恐怖的氣氛猶如滴入水裏的墨汁, 正在緩緩往外蔓延、擴散。


    仿佛,沒有人能阻止得了它。


    地上剛剛還有打鬥的痕跡,然而現在,四周不見人影,唯有一道血線連通半空的大門。


    原本完好的門上突然出現了一個綠點兒,像是生出了腐爛的黴塊, 黴塊周圍變軟,出現了深深淺淺的塌陷。


    不多時?,門上的黴塊越來越多, 也有了一個個破洞。


    古樸的大門熬過?了歲月更迭, 卻被災厄秘境的妖腐之力一點點腐蝕。


    血線猶如一根臍帶, 連通了龍宮和災厄……


    秦池。


    塗檀正在打坐調息,他住的地方?就在孤懸燈隔壁,二樓臨窗的位置正對著她的精舍。


    此時?對麵的雕花木窗半開著,他能清楚地看到房間內的擺設。


    空酒葫橫歪在桌上,旁邊還有一疊油炸的白玉蝦,她?不光喝酒, 還有下酒菜。


    這些日子, 他每一天都魂不守舍,她?倒好, 在這裏過得這般輕鬆愜意。


    視線稍偏,就看到地上的蒲團, 塗檀目光凝住。


    他一眼就能認出來,地上擺放的是他親手編的蒲團。


    手藝不怎麽?好,連繩子都沒編均勻,用?的也是最簡單的聚靈陣法,拿出去賣至多值幾顆靈珠。沒想到,她?還留著這蒲團,且看那蒲團上草葉如新,顯然,她?挺愛惜,時?時?有靈氣灌注其中。


    當初送蒲團的時?候,他心裏其實憋著一股氣。


    別人的師父就算也有不教徒弟的,自己?修煉總會上心。唯有她?,天天不是喝酒、就是睡覺。


    他有事請教,她醉醺醺的如何能回答,說?話都大舌頭。


    他渴望得到她?的關注,而她?,隻會扔給他修煉的靈石。


    他送蒲團,本就存著發泄心中不忿的意思?,哪曉得,她?好似沒看出其中深意,笑嗬嗬地收了,還誇他有心,以後能枕著蒲團睡覺。


    沒想到還能再見這蒲團,腦海裏頃刻間就冒出了那句話,“我以後要枕著蒲團睡覺。”


    她?是不是一直抱著這個蒲團,睡覺時?也不離手?


    塗檀的心跳得很快,明明微風拂麵,仍覺得有幾分燥熱。他直勾勾地盯著那蒲團,恨不得,替代那個蒲團。


    隻?有她?“死?”過?一次之後,他才明白,這事上沒有什麽值得他顧忌的事。


    渡川界靈霄門已毀,他們也不再是靈霄門弟子。


    她也沒教過他任何修煉上的事。


    現在就是既無師徒之名,又無師徒之實。所以,那些年?的克製和隱忍,如同火山底下的岩漿,都會隨著這一次重逢而盡數噴發。


    想起見麵時?的交流,塗檀嗤笑一聲:現在想做個好師父?大可不必。


    晚了!


    視線從蒲團上挪開,自然看向了旁邊那扇屏風,屏風上繡的是青山古鬆,見著樹木,塗檀就下意識皺眉,滿臉不喜地移開了視線。


    抬眸就看到屏風上還搭著她?的衣裳,他本是隨意掃了一眼,待看清後薄衫底下壓著的那點兒布料後,臉唰地紅了。


    本就是古銅膚色,這一臉紅,更顯得黑。


    隨後眉頭蹙起:她出門去了,窗戶都不關。


    偏偏每個人的院子都有獨立陣法,他能看見,卻關不著窗。


    等等,有陣法,他為何能將裏頭看得那麽清楚?


    摸出師妹煉製的傳音硬幣問了旬二,得知答案後他心情複雜,好似千萬重絲線纏繞在心湖。


    “這事兒啊?你是他徒弟啊,她?肯定給你留了門,你想進就能進。”


    “你們的房間是老大特意安排的,她?還說?,你們窗戶正好相對,不關窗的話,一睜眼就能看見對方?呢。”


    “從早到晚監督你修煉,一刻都不能偷懶,哈哈,你是不是得罪老大啦?”


    小師妹有顆七竅玲瓏心,想必,她?也看出了什?麽?端倪。


    她?這個安排……


    塗檀起身,將窗戶推至最大——他以後都不會關窗。


    又起風了。


    屏風上的衣衫被掀起,裏頭原本半露的小衣徹底暴露在他眼前。


    這下,燥熱爬滿全身,連耳根子都紅了。很想移開視線,卻又忍不住再看一眼,就再看一眼……


    淺色絲綢上繡了……


    一朵雲。


    看清上麵的花紋,塗檀心花怒放,將正在睡覺的小黑雲都叫起來,“一朵雲!”


    她貼身小衣上是一朵雲!


    黑雲:“……”有病不是?


    然下一刻,興奮得恨不得衝到對麵抓住那小衣凝神細看的塗檀就感覺背心發涼,強大的危機感讓他渾身汗毛根根豎起,他想立刻躲開或是反擊,然而,身體已經不聽使喚,就連元神都不敢有任何波動,就好似……


    識海上空懸著萬千利劍!


    “塗檀。”


    一個冷漠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所有的威壓瞬間消失,仿佛剛才一切都是錯覺,然而,塗檀的衣衫已經濕透,汗濕的衣服緊貼在了後背上,又迅速結了一層冰霜。


    突然艱難轉過?頭,就看到身後站了一個男子,他的容貌看起來有些模糊不清,衣袍如雪,隱有流光閃耀,好似皎潔月光在他身上流連忘返。


    明明已經沒有威壓了,塗檀仍覺得發聲艱難,他啞聲道:“你是誰?”


    男子似要說?出名字,卻又突兀皺眉,一臉陰沉地吐出兩字:“妖魔。”


    塗檀周身籠在黑雲裏,整個人如同狂暴的獅子一般悍然發動攻擊。


    意料之中的反應。


    東池宴看著這個一聽到妖魔就毫不猶豫使出殺招的年輕人,淡淡道:“你師妹養的!”


    他抬手,伸出一指,還未按下,就見對麵的塗檀止住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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