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池錦陽並行的,是一個頭發花白目光炯炯的老者,拄著一根龍頭拐杖,走路其實很穩健。


    海叔一看到這個老者,那張老臉瞬間就變白了,雖然他在慢慢往後退,眼睛卻一直停留在老者身上。


    老者站到泥場中央上,掃了一眼人群,不禁歎息道:“長江後浪推前浪呀,我們終究是老了,現在都是年輕人的天下。”


    池錦陽點了點頭,對著老者的耳邊輕聲說了些什麽,老者的目光便轉到了海叔身上。海叔頓時一個激靈,朝老者笑了笑,說:“龍爺怎麽來了,這……”


    接著海叔沒敢再後退,慢慢往前,走到了老者的跟前。老者看了海叔一眼,說道:“聽說你為了對付池家,連幾個年輕娃娃都不放過?”


    海叔的臉色一變,趕緊搖頭,說哪有的事呀,這不鬧著玩嗎?


    “沒有就好!”老者沉著臉說:“我雖然老了,但道上的人還會尊稱我一聲龍爺,隻有我還在世上一天,就不希望香城的地下世界被哪個人壞了規矩。你想擴張地盤也好,想增加堂口也好,隻有你有那個本事我不會過問。但是你打池家的主意就不行,十幾年前礦場的那件事你難道忘了嗎……”


    老者一口氣說了很多,海叔有額上都滲出了汗珠,一個勁的說不敢。


    “今天的事你準備怎麽著?”老者說完後,轉口問海叔。


    海叔頓了頓,然後說道:“隻要錦陽這邊沒啥問題,我覺得就這樣算了,小娃娃之間的事兒讓他們自己去解決。”


    老者點點頭,問池錦陽是什麽意見。


    池錦陽說他沒問題,就按海叔說的來,希望以後海叔有啥事情直接跟他說,別再為難我就行。


    海叔當著老者的麵,自然是不敢說啥。但是我從他眼裏,看到了一絲不服氣,甚至還帶著仇恨。我想,今天這事兒雖說是池家占了上風,不過卻埋下了禍根。以海叔的性格,肯定不會就此罷休,日後隻怕會變著法子對付池家。


    倒是這個老者的身份,讓我有些好奇,他雖是遲暮之年,身上卻有一種不輸於海叔和池錦陽的氣勢。


    老者跟海叔閑聊了幾句,然後說天色不早了,都散了吧,該幹嘛幹嘛去。海叔像是鬆了口氣,連聲說是,然後招呼禿頭和陳瑞他們離開。


    海叔和禿頭那些人走後,池錦陽讓池晶晶帶我去醫院,讓池莉和黑哥跟他一塊去池家,陪老者玩牌。


    這時黑哥才有機會跟老者打招呼,恭恭敬敬的叫他聲龍爺。老者說早就退出江湖了,不用這樣客氣。然後把黑哥好好誇讚了一番,說老早就聽聞天堂娛樂城出了條小龍,年紀輕輕的頗有膽識和氣慨。今天見著人了,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好。


    黑哥說龍爺過獎了,以後還要靠池錦陽這樣的前輩照顧著才行。


    反正說的都是些客套話,麵子都給足了,所以大家都挺開心的。


    後來跟池錦陽分開的時候,他看到三妹的舅舅和何鬆也受傷了,就讓池晶晶順道把他們也帶上,一起去醫院。


    這次受傷又住了一個星期的院,柳若初來看我的時候哭了一場,用哀求的語氣讓我以後別再打架了。


    我撫著她的背,說我也不想,要不是被人欺負到頭上來,誰不想過安穩日子呢,不過以後應該不會這樣了。


    何鬆在醫院裏也呆了兩天,出院的時候,是三妹和林豔來接他的。當時可把他樂得,說這次約架讓他和三妹的關係更進了一步,估計可以跟她做壞事也水到渠成了。


    我說你就得瑟吧,哪天讓林豔去告訴三妹,讓你的如意算盤落空。何鬆信心滿滿,說去吧,他能感覺到三妹現在很在乎和他的感情。


    後來林豔跟我聊天的時候,也說過這事,還真像何鬆說的那樣,現在三妹對何鬆可上心了。其實說到這,我還是挺為何鬆感到高興的。


    柳若初和何鬆都要上課,我住院那幾天,是池莉來照顧我的。我問她咋過來了,不去場子了嗎?池莉說場子有常哥和張堯照看著,她不用操什麽心。


    接著她剝了一隻香焦給我,問柳若初和林豔哪個是我對象。我紅著臉,挺不好意思的,就說她們都是我同學。


    池莉說她是過來人,看得出這兩個女孩子對我都有好感,尤其是柳若初,跟我應該已經有不尋常的關係了。


    我那會兒也不好說啥,隻好沉默,名得她繼續問下去。後麵她又問我現在是啥想法,回學校去還會不會跟陳瑞繼續鬧騰下去。我說隻要他不來惹我,我自然也不會無聊到天天去找人幹架。


    池莉一笑,說我跟池錦陽年輕的時候真是像。每隔一段時間就要跟人幹架,每次幹架都會受傷,以致於醫院的醫生後來都認得他,後麵進醫院都不用掛號了。


    出院那天,池莉臨時有事,是池晶晶來接我的,她問我是回家還是去學校。


    我說先回家去,好些天沒去看養母了。池晶晶白了我一眼,說還記得有養母這個人呀,還以為我翅膀硬了,不需要家了呢。


    我知道她說的是氣話,就嘿嘿笑了笑,然後問養父是不是還沒消息?


    池晶晶讓我別提養父,提到他就來火,多大年紀了,還跟小孩子一樣耍脾氣。然後她說過幾天她就要離開這裏了,問我咋搞?


    我心裏一緊,問她為啥要離開,池家那邊是不是又有什麽事?


    池晶晶說沒有事也不能一直呆在這,要不我老指望她照顧養母,自己一點都不上心。


    一想也是,自從池晶晶過來後,我真的是很少陪著養母了。雖說我要上學,沒多少時間回家,但這也不能做為我長期不回來的借口。


    我問池晶晶什麽時候走,要實在不行,我就幹脆不上學了,反正也讀不進。白天出去找點事做,晚上可以照顧養母。


    池晶晶說不讀書有啥出息,養母的事不用擔心,剛剛是跟我開玩笑的,其實池錦陽準備把她接到池家去。


    當時我怔了怔,然後問她為什麽,以前不是說養母不能回池家嗎?怎麽現在又變了?


    池晶晶歎了口氣,說這件事情說來話長,不過她還是簡單的給我講了講。


    原來養母以前的名氣比池錦陽還大,在道上被人尊稱為“二姐”。這個“二姐”的份量,可比現在池莉那個“三姐”要牛氣多了。


    因為池莉的“三姐”之名,更多的還是局限在池家的產業以內。而養母的“二姐”之名,卻是整個道上的人幫她取的。


    當時排在養母前麵的,就是那個老者,叫龍浩天,人稱龍爺。


    至於海叔那樣的人物,當年都排不上前十。而且那個時候養母還不到二十歲,在道上的名氣實際上已經蓋過了龍爺。


    那時的池家雖然還沒有現在這樣壯大,但憑著養母的名氣,卻是發展最為快速的一段時期。


    隻是後來養母遇到了養父,從此她的人生也發生了劇變,並且間接改變了池家的發展曆程。


    據池晶晶說,當時養父也有很深的背景,甚至在道上的名氣也是挺大的。不過他所在的勢力,與養母所在的勢力,正好是水火不容的。


    不過為了愛情,兩人毅然脫離了各自的勢力,以為這樣就能不受約束,一起相親相愛了。


    他們萬萬沒想到,從他倆脫離了各自的勢力後,馬上就都被所在的勢力列為了叛徒。那個時候對於叛徒,兩邊勢力的手段都非常凶殘,養母和養父被人追殺了許久。後來是池錦陽找到了龍爺,求他出麵協調,這才免去了懲罰,卻逼得養母和養爺隻能以拾荒為生。


    並且兩邊的勢力都放出話,哪個敢收留養母和養父,就是與他們為敵。在那個時期,這兩股勢力是非常強大的,就算是龍爺也不敢得罪。


    聽到這裏,我才知道為啥池家這些年都不敢接養母回去,甚至連平常的來往都完全斷絕。也突然明白了養父為啥後麵整天都靠著酗酒度日了。一個人,年紀越大,越是喜歡回憶過去的往事。


    要是那時候養母或者養父沒有走那一步路,現在兩人的生活恐怕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或許這個時候的養父,對於當年自己跟養母“私奔”而感到後悔了。因為後悔,他才會把心裏的不快與怒氣,發泄到養母身上。


    否則,當年能夠有勇氣為了愛情,而拋離自己所擁有的一切,如今反倒將生活頹廢了呢?


    我問池晶晶為什麽現在池家又敢接養母回去住了,難道是那兩股勢力現在都沒落了,已經無法抗衡池家?


    池晶晶卻搖頭,說他們沒落是必然的,沒有哪個能說自己永遠都牛逼。不過最主要的,是因為養母以前的勢力現在已經歸屬到了池家名下。


    我暗暗舒了口氣,養母受了這麽多年的苦,總算是要發生轉變了。


    接著池晶晶說:“二姐倒是可以去回去了,那麽你呢?是跟我們一起去池家,還是自己生活?”


    那一刻我突然啞然了,這麽多年,我已經習慣了跟養母生活在一起,自然是希望以後還能跟著她。可是我又不願去池家,除了跟池晶晶和池莉還算得上比較熟,也還對得上眼,能不能跟池家其他人相處好就很難說了。


    猶豫了一會兒,我說就不過去了,現在我自己有能力去靠做兼職來養活自己和上學。


    池晶晶點了點頭,說暫時先這樣吧,以後要是我有啥需要的就跟她聯係。


    那一晚,我突然又失眠了,養父失蹤,現在養母也要離開,我又成了名副其實的孤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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