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群人聞言立刻情緒激動起來,有一隻手直接指到了賞南的眼前,“你他娘的什麽意思?不想給錢是吧?”


    “不給錢我們就打官司,大家都別想好。”他唾沫橫飛,賞南下意識偏了偏頭。


    這一偏頭,就讓眼前這些人看見了客廳堆起來的現金。


    眼前強壯蠻橫的男人眼珠一轉,吆喝著,“不給就搶,你個小白臉,和你好好說你還擺起來了,給臉不要臉……”


    他用力推了賞南一把,賞南的手指下意識去捏門把手,快要握到門把手的時候,他眼皮顫了顫,任自己直接摔在地上,後腦勺撞上了玄關堅硬的實木邊緣。


    “砰”的一聲,本就虛弱的漂亮男人摔在了地上,擠進去的人踩著他的手臂過去,他忍著沒出聲。


    保安不可思議地看著這一幕,“你們這是搶劫!!!這是入室搶劫!還傷了人!我要報警!”他掏出對講機,上去推開幾個體型小的,把賞南從地上拉了起來。


    帶這些人上來,又跟了保安,本意是幾家坐下來好好聊聊,結果沒想到對麵居然野蠻至此,簡直……簡直就像是為了錢才來的!


    賞南靠著玄關,後腦勺和手臂疼得他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他臉色慘白成一片,看著這群人在客廳哄嗆。


    他剛想讓保安把門關上,他用密碼上鎖,免得這群人跑了,還沒張口,主臥的門被拉開。


    光著上身穿著短褲的男生,表情冷淡地出現在眾人視野當中。


    按理來說,這種熱火朝天緊張萬分的時刻,他們不該注意到一個完全陌生的男生,可他們就是一眼就看見了,並且慢慢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賞南喘著氣,他看著不遠處的詫,他身上全是疤痕,深的淺的,沒一塊兒好皮,哪怕看著並不算瘦弱,甚至有著健康有力的肌肉線條,但因為那些觸目驚心的疤痕,賞南有些不忍地移開視線。


    他手本來捂著後腦勺,此時也慢慢拿了下來。


    幾根手指,被鮮紅的血液糊成一片,像是黏在了一起。


    賞南愣了愣,流血了?


    難怪這麽疼。


    “你們,在做什麽?”詫聞到了空氣中的血腥味,“這是我哥的錢。”


    “好啊!!!”懷裏抱著幾捆現金的男人雙手用力往地上一摔,捆得不算嚴實的現金立刻散了一地,他大步走到了詫麵前,“就是你把我父親打成那樣?”


    詫低頭看著他沒說話,眼珠轉了轉,看見了賞南手上的血。


    擔心詫又暴走失控,賞南把手往後背藏。


    但保安滿心滿肺地為賞南打抱不平,“你們講不講理?在下麵的時候,你們還說上來好好談,結果一上來你們又是罵又是打,還搶錢,你看把人家都打出血了?!”


    他彎下腰,硬是把賞南已經藏住的手給拽了出來,“你看看你看看,你們也得出醫藥費!!”


    賞南再一次感到絕望了。


    “誰讓你們打我哥的?”詫目光陡然就變得陰狠。


    男人被這小男生的眼神看得頭皮一緊,但他們才是占理的一方,所以他立刻就挺著胸膛,說道:“你把我家裏人打進了醫院,你知道要賠多少錢嗎?光是醫藥費,現在就已經花了十多萬,後續的治療還不知道有多少?”


    他手指指向賞南,“你沒錢可以,那就讓你的監護人賠償,他現在就是流了點血你就生氣,那你把我家裏人打得快咽氣的時候,你怎麽沒換位想想?!”


    這人指責得擲地有聲,他自己也確實是這麽想的,他氣得胸口大幅度起伏著,而眼前的男生聽後卻道:“我打你們,為什麽還要為你們想?”


    男人倒吸了一口氣,被氣的。


    然而在他還未開口之前,詫又道:“你們可以打回來,我不還手。”


    他挨打挨習慣了,多這一頓對他沒什麽影響,但他不想連累他哥。


    他不知道自己會連累他哥。


    如果知道的話,他不會去幫那個人類老太太,就算對方那時候距離死亡隻差一步距離。


    見死不救什麽的,比不上他哥。


    男人本來心裏還有些惴惴然,在詫態度突然軟下來之後,那些不安頓時全都消失了,他冷哼一聲,“我們可是遵紀守法的,我們隻要你,或者你的家人,付出代價。”


    “要是不賠錢,我就把爸把我姑全部拉到你們家裏來,反正我看這房子還挺大的,你們盡管報警,你們打傷了人,看警察會不會幫你們!”


    看見麵前男生不說話,他就更有底氣了,他更加猜測到,這天不怕地不怕的狗崽子,可能隻在乎那個收養他的哥哥,他便隻戳這一處地方。


    “你沒錢我們可以不找你要,我們找你哥總可以吧,聽說你哥開了家書店,我們不住這房子也行,我們搬去你哥的書店,看你哥那書店還能不能繼續營業下去。”


    “如果你們不按照我們的要求賠償,就等著我們拖死你,還有你哥。”


    賞南氣得腦仁疼,他想去幫詫,詫根本不擅長和人理論,他連好好說幾句話人話都不會。


    但保安拉住了賞南,“你上去,再受傷怎麽辦?”


    賞南沒能成功往前走,詫卻往前走了一步,他忽然出現的動作嚇了這群人一跳,他低聲說道:“打我。”


    他氣息太冷,哪怕說著這樣“低聲下氣”的請求,卻也讓眼前的男人一時半會兒找不見自己的聲音。


    “你你你你,我警告你,你別想用這個來坑我們,我們不會打人,你最好離我們遠點,別碰瓷。”


    “碰瓷?”詫口型無聲地複製了這最後兩個字。


    他學東西太快,汲取的也都是從人類身上學來的,好壞都有,可它是惡意,惡的部分一定居多,並且有關惡的事情,它無師自通。


    男生忽然暈倒在地,他倒下得太快,一點反應都沒給眾人,那壯碩的男人甚至被嚇得“謔喲”一聲,他連連後退,“你還真碰瓷是吧?!”


    地上的人毫無反應,臉色白得比身後所有人,包括賞南,都還要嚴重。


    他後麵的一個女人小步上前,“會不會是和那老不死的一樣,本來就有病,你看他身上,全是疤……”


    這話一出口,男人身體抖了一下。


    賞南比他先有動作。


    他蹲到詫旁邊,拍了拍他的臉,“喂?”他比在場所有人都要慌亂,他手都在抖,抖得肉眼可見。


    如果詫死亡,那出現的危機就不是錢可以解決的了。


    賞南眼眶都急紅了,他手指伸到詫的鼻子下方,呼吸沒了。


    他身體猛然一僵,轉而扭頭衝這一群人吼道:“你們把他害死了!”


    “我要你們都死!”


    賞南踉蹌著從地上爬起來,他看起來傷心欲絕,他衝進廚房,裏頭傳出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音。


    男人拎著一把菜刀出來,在空中胡亂砍著。


    客廳的一群人被嚇得鬼哭狼嚎,喊著救命,喊著報警。


    .


    [14:裝的,你別說,怪物裝死比人類可像多了。]


    賞南坐在急診室,他後腦勺頭發被剃掉了一小片,傷口縫了四針。


    走出急診室,他看見坐在長椅上的詫,詫小聲地叫了聲“哥”。


    賞南心底五味雜陳,說不上來具體什麽感受,難受得心都揪了起來。


    饒是知道剛剛詫是在演戲,賞南也承認自己當時那一瞬間的慌張是真實的,他不想詫給自己麻煩,甚至他認為詫本身就是個麻煩,說實話,他之前又何嚐沒嫌棄過詫。


    但對方從未想過給他惹麻煩,起碼主觀上,他沒有為了滿足自己去作惡。


    而在什麽都不懂的情況下,他以為打了別人,讓別人打回來就行了。


    他還以為碰瓷能解決掉這次麻煩。


    賞南不知道心底的那股酸澀感從何而來,他坐在長椅上,失去了說話的力氣。


    警察把那群人帶走了,電梯間有監控,一切都拍得清清楚楚,他們不管賠償不賠償的事情,那不歸他們管,可入室搶劫就不一樣了。


    賞南其實已經想好了怎麽處理這件事情,不管怎麽樣,先動手的不是詫,所有人都可以為詫作證。


    “哥,我當時不是為了打人,”詫突然開口說話,他身上套著的是賞南的衣服,很單薄的一件毛衣,有點小,袖管還擋不住手腕,“那個老人快死了,你說的,不能見死不救。”


    賞南以為詫跟自己是心有靈犀,他剛剛和那群人也是這麽說的,所以他回答得漫不經心,“你知道她快死了?”


    “嗯,她心髒不好,當時很快就要死了。”詫淡淡道。


    賞南本來垂著眸子,在聽見詫再次確定之後,他驚異地抬起頭,“你能看出人快死的時候的樣子?”


    “一直都能。”


    聽到這裏,賞南徹底鬆了口氣,那既然這樣,這次的事情就不算麻煩了,很好處理——一群從未出現過的親戚上門差點逼死了老太太,詫為了救人,又是對方挑事,他才動手,到時候頂多也就意思給個幾萬塊,怎麽看都是自己這邊占理。


    而那老太太本身就有高血壓,到醫院一查就知道。


    可短暫的驚喜之後,賞南又不那麽高興了。


    因為他知道是自己誤會了詫,可對方似乎一點都不這麽覺得。


    明明是他說不能見死不救,最後也是他怒極甩了詫一耳光,而詫從頭到尾,都沒因此記恨,還在外麵帶錢回來。


    “詫,我很抱歉,”賞南希望自己和詫是平等的,他願意將對方當做一個人類去對待,他低聲道,“我當時隻是不希望殺人,我不知道你是因為那老太太危在旦夕才出手。”


    賞南說到後麵,聲音沙啞得不像話,他沒想到,怪物所遭受到的殘忍對待,也有自己的添磚加瓦,而他也終於知道,當時詫為什麽會委屈,為什麽會掉眼淚——他是真的在不明白,不明白他聽了他哥的話,卻好像還是錯了。


    詫根本就不懂人類,它覺得自己所做的,都是在認真地按照它哥所說的在做。


    所以那一刻,它不僅委屈,它還慌亂——如果無法讓哥喜歡的話,一定會被拋棄的。


    “為什麽要道歉?”詫手指搭在膝蓋上,他下頜微收,唇緊緊抿著。


    賞南脫力般的靠在冰涼的椅背上,“理由我剛剛已經說了,是我誤會了你,我不知道那老太太的情況,我以為你……”


    “你以為我是壞孩子。”詫輕聲道,它頭發又比之前長了一些,因為剪得不算整齊,所有有幾縷擋住了眼睛,落下的陰影,揉進詫的眼睛裏。


    “哥,你是不是後悔收留我了?”詫追問道。


    “我沒有這麽想,”賞南忙道,他沒想到詫心底想法居然…還挺多的,“我隻是和你道個歉,為我當時衝動打你,我道歉。”


    “不要道歉。”詫喃喃道。


    他抬起頭,轉向賞南,他的臉湊到了賞南雙眼下方,黑沉沉的眸子,覆蓋著一層模糊朦朧的綠,沒了那天晚上的陰冷暴戾,此時的詫,像極了一隻家貓。


    “那我也道歉,我以後不亂打人了,就算打人,我也不會把人打死,”詫目光追著賞南有些不自在的眼神,怕賞南不聽,它甚至用雙手捧住賞南的臉,幾乎快要貼上了,“不管哥你對我了什麽,都不需要道歉。”


    賞南感覺道對方迎麵撲來的氣息,說話時的氣體是溫熱的,但對方眼神罩過來,那濃濃的占有欲,來得既突然,又順利成章。


    而詫強勢的動作,卻讓他想躲都躲不開。


    可這些,詫它自己絲毫不覺得。


    “隻要不拋棄我,哥你對我做什麽,都可以。”


    說完,它湊得更近,舌尖用力地舔了賞南嘴巴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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