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希望自己能是那個人。


    或者她不曾離開,又或者……


    “謝謝你,這次真的給你添了不少麻煩。”既然已經沒有可能,就不要再讓她為難,退回原來的位置,做她的朋友。


    如果以後有機會……可他又矛盾的不希望自己有機會,因為他若有了機會,那勢必是要她受傷難過為代價,他知道,她擁有的從來就不多,能讓她開懷的更是少之又少,他真心希望她能一直這樣笑下去。那樣的笑容,他也隻在那年夏天才見過。


    他不想她難過的。


    “沒事,以後還是要注意點,畢竟病一次身體就受損一次。”


    “嗯。”


    “那我先走了。”


    “嗯。”


    在席英轉身的時候,陶晏看著逐漸遠去的背影,他還是忍不住叫住了她。


    “你還會回春城麽?”


    席英想了想,“應該不會了。”


    不會了啊。那他們應該也不會再見麵了,他爸幾個月榮升到市局,以後楓林鎮,他再也沒有借口回去了。


    “那,再見。”


    “嗯,再見。”


    陶晏清楚,這句再見也許是再也不見,他看著席英招手叫來一輛出租,又眼看著那輛車停留在兩個紅綠燈後消失在茫茫車流中。


    好像夢醒了,期待也終於落空了。


    “願你餘生皆是坦途。”


    他的青蔥年少,就這麽結束了啊。


    席英一路上都在回荊鬱的信息,知道他還在發脾氣中。


    怨她在自己和旁人之間,她竟然選擇了旁人,他倆的關係居然比不上普通同學。


    席英能怎麽辦,這次確實是她的問題,不過她怎麽能就這麽放任陶晏一個人在酒店病著。


    可是荊鬱的脾氣上來,席英怎麽哄也哄不好,後來的幾天荊鬱又犯了老毛病,開始跟她冷戰。


    七天後,最後還是席英帶著過時的禮物坐上高鐵來到海市。


    海市,金錢和資本趨之若鶩的魔幻之城。


    看著比南城和春城更繁華的魔都,席英隻覺得自己好渺小,她也隻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員。


    她沒什麽特別更沒什麽與眾不同,將來同是為了生活為了以後掙紮奮鬥的預備牛馬。


    曾經還幻想著有一天可以憑自己闖出一片天,後來不管是以前的春城還是現在的南城都讓她見識到了種種特權與不公,更見識了資本背景的力量。


    偶爾回想一下楓林鎮上貓耳山下那個雄心壯誌的自己有多懵懂無知,如今見得多了才知道別說混成資本就是有些人有些階層可能是自己這輩子拚盡全力也無法觸及的,若不是那次意外,誤打誤撞認識了荊鬱,可能如今她還是那個做著夢的少女。


    有時候懂得多了也不太好,還不如做個天真的快樂牛馬。


    席英整理好心情,撥了荊鬱的電話,荊鬱不接,她拍了一張照片發了過去,「你的小可愛正流落在大上海的街頭,等待好心人撿回去。」


    不過兩秒鍾電話就撥了過來,席英看著備注的小氣鬼三個字哼笑道:“還不把你拿住。”然後開開心心找了一家餐館吃飯去了。


    一上午為了趕車還沒吃飯呢。


    她不接,電話就一直響,微信也不斷的發來新消息。


    「你在哪?」


    「說話。」


    「我生氣了。」


    席英努努嘴,「你不是一直在生氣麽。」


    「你發我位置我就不生氣了。」


    吞下最後一個小籠包席英將位置發給了他。


    不到20分鍾荊鬱就找到了她。


    怎麽這麽快?


    看她吃驚的表情,荊鬱板著臉坐在她的麵前,“就你這摳摳搜搜的肯定不舍得打車過來,火車沒這麽快,自然就是高鐵,從收到你的照片開始我就朝這邊出發了。”


    “看不出來。”


    “什麽?”


    “你還蠻有腦子的嘛!”


    明明是誇獎的話,荊鬱卻覺得不大好聽。


    看他還是冷著臉,席英湊過去扒著他的胳膊扭著麻花勁兒的撒嬌哄他,“別生氣了,就這一次。”


    荊鬱俯視著像癩皮狗巴著他的人,氣終於散了。


    警告她再沒有下次。


    席英笑嘻嘻地說一定一定。


    這場小風波算是過去了,晚上荊鬱帶著席英登上遊輪,遊輪上的人基本上都是認識的。


    一路走來,“荊公子,荊少,阿鬱”叫什麽的都有。


    荊鬱隨意應付兩聲便拽著席英直奔遊輪最頂層。


    席英踉踉蹌蹌的被荊鬱拽在身後在衣香鬢影中穿梭,被眾人圍觀的感覺很不好,那種窺視打量的眼神她更不喜歡,她以為今天還是兩人一起過,誰知道這麽多人,早知道她就不來了。


    她盯著荊鬱的後腦勺越看越來氣,真想跳起來抽他。


    兩人乘著電梯升到頂樓,這裏人也不少,不過放眼看去頂層的人和下麵的人穿著打扮卻差了很多。


    下麵的男女衣著考究,男的個個筆挺西裝女的不是清一色露肩禮服,就是性感露背拖地長裙,最多不過披個披肩套個皮草,錦衣華服確實很美,不過穿這麽少不冷麽?要知道海市如今可也隻是零上幾度而已。


    頂層這些就不一樣了,打眼一掃全是二十上下的小年輕,穿衣打扮時尚大膽隨性。


    不用想又是一群富家少爺小姐,人群中她看到了蔣藍煙遙遙衝她舉杯看到她身邊的荊鬱時又意味深長的朝她一笑,而後便轉過頭跟別人繼續說笑。


    想到她之前給自己發的信息,她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也許是和荊鬱感情漸深,以前不在乎的現在都變得都有些介意。


    蔣藍煙看似灑脫,說跟荊鬱在一起的本該是她,可緣分這事誰都說不準,不過既然他做出了選擇,她就會放手,也希望他能開心幸福。


    這話說的真是微妙。


    “看什麽呢?”荊鬱順著她的視線望去,頓時冷下臉,是周行知那群人。


    “我告訴你啊,既然選了我,我就不許你三心二意,如果讓我知道你背著我跟被人勾勾搭搭,我就殺了你和那個奸夫!”


    “不對,連心思都不許!”


    席英將目光移到眼前這張幼稚又憤然的臉上,大過節的真是煞風景,說什麽呢。


    第41章


    荊鬱將席英拉到露台另一側, 這裏相對來說人少點,荊鬱說這裏是看煙花的最好位置。


    席英又想起了以前在木屋的時候,她曾經說過如果他過年還沒有人來認領, 就勉為其難帶他回家過年, 還大言不慚跟他說過年的時候村裏可熱鬧了,村政府大院三十晚上會放煙花,可好看了,到時帶他去開開眼, 還一本正經發下宏願等以後有了錢她也買來放放。


    可是那天看到平安夜荊鬱發來的視頻,片片奪目的火樹銀花壯麗的仿若世間再美的絢麗色彩也不過如此, 她以前要給他看的呲花棒就真的太上不得台麵了。


    見識過荊鬱真正的生活, 她不止一次感歎小木屋的那個荊鬱當時是怎麽忍受下來的,這樣的落差他是怎麽熬住的?


    其實他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的, 席英灼灼的目光像兩簇火把,怔怔地望著不斷閃爍的燈光霓虹下那張俊美桀驁的側臉, 此時眸中的驕傲和欽慕滿的自己都沒發現。


    而一直專注看著遠處燈塔的人,莫名勾了唇角,隨著她愈發火熱的視線唇角的弧度也在不斷攀升。


    “就這麽好看?”連眉梢都掛著笑意的人問起話來帶著藏不住的愉悅。


    “嗯,那邊的帥哥確實好看。”席英不想承認,撩了兩把頭發轉過頭不再看他, 才不會讓他得意呢。


    荊鬱的嘴角已經快咧到後腦勺了。


    兩人靜靜地趴在欄杆上看著浦江兩岸的璀璨夜景, 期間有特意找過來打招呼的人荊鬱也都敷衍了事, 每個人走的時候都會探究似的看一眼席英, 席英都當沒看見,可當有人找荊鬱說等一會這趴散場後去賽車時, 席英才真的不高興起來。


    她還記得在鬆嶺的兩次,都是他駕車出了事故, 在車上還聽王儉說他年初在北城還撞了。


    眼看著剛還眉開眼笑的人變了臉,荊鬱趕緊打發走了那人,問她怎麽了。


    席英想了想最後還是板起臉異常嚴肅的警告荊鬱以後不準塞車,開車就好好開,如果再讓她發現一次或者他再飆車或者再出事故她就不理他了。


    荊鬱說那可不行,讓她馬上收回這話。


    席英看他嬉皮笑臉不當回事瞪他一眼轉身就走,荊鬱趕忙拉住,裝作一臉為難犧牲好大的模樣勉強應下。


    不過她不能不理他,雖然他對自己車技非常自信,可他不信別人,誰知道哪天大馬路上碰到瞎眼的,難道這鍋他還的背?


    “那你說怎麽定?”


    荊鬱心機地說道:“隻要她能在第一時間跳出來抓到他現行,不管多少他都認罰。”


    席英一聽到罰款,耳朵都快豎起來了,腦子轉了兩圈欣然同意並且立馬要寫字據。


    兩人在新年前的最後一刻簽好了第二張協議。


    協議內容跟荊鬱說的大差不差。


    以後荊鬱再想跟別人賽車就是做夢了,想到自己花了心思改裝的那些得意之作,有點惋惜,不過他也算留了餘地,小貔貅啊隻要錢到位應該就能過關吧。


    荊鬱看著忙著備份好幾份的小貔貅,心也暖洋洋的,她這樣關心在意自己,其實以後真的不玩了也沒什麽,反正他也不是真的喜歡,而他真正喜歡的他已經有了,就在身邊。


    可是這樣喜歡的人會永遠陪著他麽?如果有一天他已經深陷其中再也走不出來了,可她要抽身退步怎麽辦?


    “你真會哄人開心。”荊鬱患得患失地看著遠處燈塔上的大本鍾,還有10分鍾新的一年就來了。


    他不知道自己這樣沉淪於一個人是對還是錯,他曾經也寄希望於本該是這世上與他最親的人,可是最後得到的是什麽,是背叛是舍棄。


    “席英,不要讓我失望。”你是我僅有的柔軟,也是我對感情這種縹緲最不可信的東西殘留的唯一一點指望,我希望我們會有一個好的結局,哪怕不能走到最後,也可以好聚好散,畢竟現在太美好了,他不舍的劃破美好的曾經。


    “你說什麽?”席英抬高聲音,扶了扶耳朵問他,臨近鍾聲敲響時刻,遊輪上的音樂聲越來越大,她根本聽不見他說的什麽。


    荊鬱看她扶耳朵的手凍得通紅,伸手一牽,將她箍在懷裏,席英掙紮了兩下就被他按住了,“別動。”嗓音低柔,煞是好聽,席英真的就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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