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棺材搬走重葬後,工地的工事也變得順利起來。天氣也是無比晴朗,按照之前就做好的規劃,築基架梁鋪層掃灰等一係列的工作有序而快速的展開。山上的工事除開缺少一架攪拌機,需要自己動手製作水泥砂漿外,其他諸如沙石,地磚等必須品都在師傅的要求下,早早的運到了山上。


    工事持續了將近3個月,在所有事情都完美接近尾聲的時候,我忍耐幾個月的好奇心終於噴湧而出。在一個炎熱的午後,師傅因為別墅石料的問題下山溝通,我們沒有工事,自然是拉上四麻,想要在工事完成之際,將之前我對小祠堂以及水塘的所有疑問弄個清楚明白。


    “你狗日不會是想變成柯南,將唯一的真相找出來吧。”四麻一聽我要重新到小祠堂去,鄙夷的說道。


    “我不去一趟,估計我這輩子都不會心安。這麽多秘密,不是很吸引人嗎?”我忍不住開口道。


    “柯南沒有這麽好做,你不知道每集柯南都會死人?咱們一個外村人,想要搞清楚別村自己人都搞不清楚的秘密,弄不好會丟小命的。”四麻極不情願的勸阻道。


    “沒有那麽嚴重,咱們上次去了不也安全的回來了。”我苦口婆心的解釋道。


    “好運不會一直陪伴你,更何況咱們還是什麽都不懂的毛頭青年,你若是有個地師陪伴也好啊。”四麻怎麽也不打算去看看。


    “我敢叫你去,自然是有保命的道具。”我伸手摸了摸褲兜裏的半包岐鱔粉,自信的放在桌上說道。


    岐鱔說白了就是普通的蚯蚓,隻是在我們這地方的土叫法。我們這地方自古就有一種說法,五月冬五,也就是端午這天是一年中陽氣最盛的日子,過甚的陽氣會使原本毫無攻擊力的岐鱔破格咬人,這天被岐鱔咬到不能將其扯斷,要是貿然將其扯斷,那麽家裏就有血光之災發生。破除方法隻能等到驢叫,岐鱔聽見驢叫之後,它就會自然鬆口。這天的岐鱔捕捉曬幹磨成粉後,隻要將其如同鬆香般焚燒,就能看到一些不幹淨的東西。


    “你所謂的保命道具就是這東西?拿出這樣毫無說服力的東西,叫我如何信你?”四麻半信半疑的看著我。


    “咱們都他媽十幾年兄弟,難道我還會害你?跟我走就是了,哪來那麽多屁話。”我也不管四麻願不願意,拉起他就往水塘趕。


    “你狗日就算到那地方又能做什麽?難不成你還打算喝水塘中的水?見一見傳說中的玉皇大帝?”四麻邊走邊問,問題一直不斷。


    “水我還沒決定喝不喝,不過祠堂中的東西可是要嚐試一下。”我思索著如何實施行動。


    “我看咱們還是回去吧,這樣做實在是太危險。”四麻雖然跟我走了出來,卻依舊在打退堂鼓。


    “別墨跡,是男人就鎮定些。”我用手頂著四麻的背,生怕一放手,他就跑回工房。


    “這已經不是男人女人的問題,這可是性命攸關的事,性命攸關你懂嗎?”四麻重複一遍,想讓我產生悔意。


    “你說什麽都沒用,今天我可是打定主意要看個究竟。”我推著四麻,在蜿蜒的山道上走了很久,終於來到山腰上的祠堂。


    “待會進去,我先將岐鱔燒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如傳言所說的那樣可以看見不幹淨的東西,燒完先別急著走,咱們等一會看祠堂裏究竟有什麽。”我假裝鎮定的掏出準備好的岐鱔粉,拖著四麻就往祠堂走。


    “你狗日有朝一日死了,一定是玩火自焚死的。”四麻不甘心的跟在我後麵,謹慎的打量著四周。


    沿著之前我們走過的小道,我們輕鬆的踏進了祠堂。今天的祠堂與之前我們看到的並無任何區別。依舊是空蕩蕩的小屋,正中的木桌上擺著幾個新鮮的黃梨,看似同樣的場景,似乎並沒有哪兒不對。


    “今天似乎沒有之前來的時候那麽冷,也沒有感覺到擁擠。”四麻獨自走進祠堂的瞬間,忽然變得出奇的鎮定。


    “上次進來的時候確實有股刺骨的冰冷,今天雖能感覺到涼意,相比上次的溫度卻上升很多。至於四麻所說的擁擠,則完全沒有任何感覺。”我暗暗思索的同時,在木桌的後麵看到一個碗口大小的火盆,看樣子是之前祭拜的人家留下的。


    “去外麵撿些幹草,咱們現在就按計劃進行。”我將火盆擺好,掏出岐鱔粉放在一邊。


    “一定要這樣做嗎?現在收手是不是更好?”四麻到這時候依舊有些擔心。


    “有問題咱們就跑,我就不信咱們兩個大男人還會跑不出這個小祠堂。”緊要關頭,我怎麽可能退縮。


    四麻出去沒一會,手上多了些曬幹的鬆枝。我接過手後,拿出火機點燃放進火盆,隨即拿起岐鱔粉,假裝驚恐的看著四麻:“最後的機會,要在考慮下嗎?”


    “都他媽什麽時候了,還說什麽考慮不考慮,全倒進去。”四麻一反常態的強硬,幾乎是暴怒的將我手上的岐鱔粉丟進火中。


    岐鱔粉遇火後,如同磷火一般快速的燃燒,又急速的熄滅。在短短的幾秒鍾內,半包岐鱔粉化成數道白煙,將整個祠堂幾乎填滿。


    “祠堂中到底會出現什麽東西?”我和四麻屏住呼吸,心急如焚的來回打量祠堂的每個角落。


    數分鍾的沉寂,悄無聲音的祠堂內外,除開我和四麻濃重的喘息聲和滿頭的冷汗,與之前完全沒有任何差別。


    “我看燒岐鱔粉能見髒東西這種事,怎麽都是假的。”長時間無意義的緊張,讓四麻看起來有些疲憊。


    “這種騙小孩子的玩意我們竟然會信,想想還真覺得不可思議。”回想起剛才所做的一切,我不禁笑出聲來。


    “別把我算進去,相信的隻有你而已。”四麻忍不住譏笑道。


    “你剛才不也全神貫注的四處打量。”我忍不住說道。


    “那是為了配合你,好讓你狗日看起來不那麽傻而已。”四麻狡辯道。


    “我都明白,你也不用做過多的狡辯。”我和四麻你一言我一語的調侃,完全忘記了來祠堂的目的。


    數十分鍾沒有任何結果,我和四麻倒也不在乎,本著多等一會試試的決定,就蹲在祠堂中聊起天來。


    “你有沒有覺得周遭的氣溫似乎在逐漸降低,而且有股像是水藻一般的臭味。”我們聊得正歡,四麻抱籠雙手說道。


    “我倒??????”我話還沒說完,眼角餘光忽然瞟見身後的祠堂門口,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老年人。


    老人身穿藍黑壽衣,腳套一雙黑色布鞋,麵無表情的立在原地,未被包裹的慘白肌膚呈現出嚴重的青紫色,全身上下不斷的滲出水跡,就像原本就泡在水中一樣。大量的水滴順著老人的衣襟逐漸滴落,不多時就將幹燥的地麵浸得通透。


    “後麵。”看到背後的老人,我的背脊一陣陣的發冷,額上的冷汗如同不受控製般瘋狂湧出。我隻感覺自己說話有些哆嗦,我強壓著心中的恐懼,顫抖而小聲的提醒身旁的四麻。


    “什麽後麵?”四麻說話間,側身向後看去,然後毫不在意的轉身疑惑的看著我說。


    “老人啊,你是傻逼嗎?”麵對四麻做出的白癡舉動,即使非常害怕的我,還是忍不住想要發飆。


    “什麽老人,你狗日怎麽從剛才就神叨叨的。”四麻再次回頭看一眼身後如同木雕的老人,開口問道。


    “難道他看不見。”麵對四麻怪異的舉動,我的大腦中忽然閃現出一個不詳的征兆。


    “我說祠堂周圍怎麽越來越冷了。”四麻說話的瞬間,隻見身後的老人跨進祠堂,緩慢的挪動腳步,潮濕的身子貼著四麻的背脊,身上滲出的水滴摻雜到四麻背上,毫不知情的四麻伸手摸著老人枯瘦的小腿忍不住抱怨道。


    “這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啊,難道是我點燃的岐鱔,所以隻有我能看見眼前的老人?我他媽就是很傻很天真,之前的所有做法完全是在作死。”看著眼前幾乎令人窒息的場景,我一時間悔恨萬分,要是有選擇可以重來一次,就是打死我也不會來祠堂燒什麽鬼岐鱔。


    “覺不覺得祠堂越來越冷。”老人笨拙的貼著四麻走向祠堂正中的木桌,四麻跟老人幾乎交疊在一起,卻看不清老人的樣貌,隻能憑體表感受到。


    有個死人貼在你的身上怎麽可能不冷,我嘴上雖想這樣說,最後脫口而出的卻隻是一個簡單的“是”字。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會這麽慫,可是如今眼下的局麵,已經不是我慫就能解決問題的。究其原因就是我的整個下肢都在發麻,已經到了差不多失去知覺的狀態。


    “要不咱們出去吧,祠堂裏好冷。”四麻搓著手抱怨道。


    他人還沒完全站起來,我已經感受到祠堂門口再次出現的東西,憑借我眼角的餘光,我知道又有不幹淨的東西來了。如果說之前的一個老人能夠讓我恐懼萬分,那麽如今一群蜂擁而至的老人我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麵對此種情形,我隻能本能的伸手拉住四麻,心中痛苦萬分,卻要假裝輕鬆的麵帶微笑對四麻說:“難得大老遠跑過來,難道你要我們空手而返?既然來了就耐心點。”


    四麻被我的話語糊住,原本起身的他又老實的蹲了下來。


    “別墅馬上建成了,也不知道師傅這次會不會讓我們休息個兩三天。”四麻蹲下後,開始期待工事完成後的假期。


    “可能吧。”都他媽什麽時候了,還給我扯什麽鬼假期,我在心中抱怨,卻不敢將它發泄出來,我實在是怕四麻因為我說出事實,而忽然逃走,讓我獨自留在這承受無形的恐懼。


    我倆說話的間隙,祠堂門口身穿壽衣的老人接二連三的擁擠祠堂,他們潮濕而陰冷的身體緊貼著我們,大量的水跡夾雜著惡臭不斷的滴落在我的肌膚上,我不敢喊也不敢叫,隻能默默承受這股刺骨的寒冷和恐懼。


    “這地方越來越冷,咱們好像凍冰棍一樣。”四麻看不見周遭的情況,胡亂伸手在走過的老人衣襟上摩擦。


    祠堂的溫度越來越低,老人的人數則越來越多。小小的祠堂因為眾多老人的湧入而變得擁擠不堪,他們臉色青紫,表情猙獰,兩眼無神的看著正中木桌上的黃梨。一些早先湧入的老人已經開始拿起桌上的黃梨啃食起來。


    桌上的黃梨個數並不多,粗看下來也就五六個的樣子,可是這些老人伸手抓完後,桌上的黃梨並不會減少。就在我注意桌上黃梨的數量時,一個讓我腎上腺素大量分泌的場景突然出現。


    幾個老人用毫無血色的雙手捧起黃梨啃食,在黃梨入口的一刹那,老人的下顎整個的脫落掉在地上。老人的下顎掉下後,喉管以及食道慘白的息肉顯露無疑。最讓人無法接受的是老人在下顎脫落的情況下,依舊沒有停止咀嚼的動作,他們表情猙獰的將上顎不停咬在黃梨上,掉在地上的半截下顎就像有生命般,配合著缺失的上顎,如同昆蟲般不停的扭動,發出刺耳的‘踏踏’聲。


    “我怎麽感覺頭好暈,四麻你快扶我出去。”看著眼前噩夢般的場景,我挖空心思終於想到一個可以不用看到這些老人,並且快速離開的方法。


    之前的腳麻腳軟已經不是什麽問題,現在最為嚴重的是祠堂裏麵的老人已經將整個祠堂擠滿,一些老人甚至爬到我們的身上,而祠堂外的老人卻絲毫沒有停止進入的意思,依舊浩浩蕩蕩的湧入。他們潮濕而缺乏熱量的身子,就是這個祠堂冰冷的主因,他們數不清人數的湧入,就是這個祠堂擁擠的關鍵。


    “你狗日什麽體質,剛才還說要多等一會,這麽點時間就挨不住了。”四麻罵罵咧咧的將我拖拽起來。


    我眯著眼緩緩的站起來,原本爬在我倆身上的老人反應不及,結實的跌在地上,他們潮濕的身子碰到地上,就像裝水的氣球般迸出許多黑水。


    四麻攙著我,口中不斷的念叨著祠堂好冷好擠的語句,艱難的擠過眾多老人,緩緩的走出了祠堂。


    我不知道祠堂中的老人在我們起身後有什麽反應,我不敢回頭也不敢抬頭,隻能假裝頭很暈的樣子低著頭眯著眼睛,看著地上數不清,如同犯人吃飯一般排列整齊的黑布鞋和藍壽衣。


    祠堂周圍原本就被眾多曾天古樹遮蔽,密不見日。如今被數不清的黑藍壽衣圍繞,更是顯得如同黑夜。


    我由於過度驚嚇,一直被四麻攙著走了很遠,直到水塘邊四麻才將我放下:“攙不動了,你先洗把臉看看會不會好一點。”


    我仰躺在水塘邊不停的做著深呼吸,想著終於脫離這個鬼地方,還在心中暗暗發誓再也不作死。


    就在我轉身想要捧水洗臉的時候,隻見我的手下忽然浮現出一張臉,就在眨眼之間,黑漆漆的水質變得異常清晰,無數個身穿壽衣的老人手搭著肩,排列整齊的自深不見底的水塘下漂浮而出,他們緊密的連接在一起,順著我們之前走過的小路一直走向祠堂。他們頭頂不多的頭發,在水流的作用下交織在一起,變成之前我們所看見的水草。而在老人下麵更深的水中,一個紅衣女人如同綢緞般整個攤開在水底,稠密的黑色頭發和耀眼的紅色大衣交織在一起,詭異的看著已經驚呆的我。


    “啊。”我驚恐的大叫起來,如同發瘋一樣,也不顧眼前無數令人害怕的老人,死命的朝工地跑去。


    “李強。”四麻不明白我究竟遇到什麽事,出於擔心,緊緊的跟在我的身後。


    在跑了很久後,我無力的癱倒在小道上,開始劇烈的嘔吐。從小我就有深海恐懼症,對一切漆黑而有水的地方都會感到害怕,這次經過如此強烈的刺激,我心底的恐懼被挖掘出來,劇烈的恐懼和惡心讓我難受至極。


    四麻緊張的拍打著我的背脊,緊接著將我送到工房。之後我因為嚴重的高燒緊急住院,直到別墅建好很久才出院,工事也被迫停止了一段時間。


    現在事情已經過去很久,四麻包括師父至今回想起之前發生的事,都認為我發燒的原因隻是免疫太低,在祠堂那又冷又熱的環境下遭受了風寒。其實我的身體並沒有那麽脆弱,會發燒的原因隻是稍微受到了一些驚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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