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即將登基為帝,已然是說一不二。


    南宮朗沒有說動世子,便隻能作罷。


    私下來兄弟和友人們一同飲酒時,提及此事,友人醉醺醺地說。


    “要我看,世子殿下這是中了美人計!公主殿下那張臉,嘖嘖,隻應……”


    話沒說完,南宮朗一杯酒潑了過去,向來和煦的臉冷下來,露出了王府公子一脈相傳的冰冷。


    “不想死就閉嘴!公主殿下豈容我等妄言。”


    趙守玉甩了甩臉,抹去臉上的酒漬,露出張白皙的臉,他滿臉醉意,也滿嘴胡話。


    “有,有什麽說不得的!世子,世子難不成還要殺了我不成!”


    他的母親是安南王的妹妹,與世子是表親,他的胞弟如今得世子重用,他卻被派了個閑差,心裏滿是苦水。


    “都是一個娘胎裏出來的,憑什麽他趙守禹就能跟在世子身邊,我就要來忙活這些後勤的活計。”


    南宮朗懶得再警告他,直接起身離席,“我先走了,你們慢慢喝。”


    趙守玉仗著王府的關係,在南安郡橫行,是安南郡有名的紈絝子弟,其他一同入席的王府公子們被世子修理怕了,擔心再坐下去引火燒身,也連忙離席。


    “趙守玉,走了走了,不跟你喝了,本公子事還多著呢——”


    南宮朗雖然離開,但他腦中卻劃過公主殿下那張臉。


    他曾偶然間窺探到公主在世子麵前的模樣,那是與對他們截然不同的兩副麵孔,會笑也會惱,絲毫沒有對他們的冷冰冰。


    回府時,他看到南宮賦帶著王府的門人抬著幾箱書卷出來,心中越發覺得兄弟們皆被公主的美色迷惑了,完全忘了這是安南的地盤。


    這幾日百裏綺事事順意,心情十分好。


    在南宮慎回來時,主動拉他幫自己選平日裏穿戴的頭麵首飾和衣裳,偶爾的甜蜜越發哄得男人事事順著她。


    “這個好看嗎?”她拿起一隻珍珠玉簪,比劃在頭上。


    “好看。”南宮慎拾起那珍珠玉簪,幫她簪到發髻上,又理了理少女兩鬢的碎發。


    燭光盈盈,落在少女雪白嬌豔的臉蛋上,落在發間的珠玉上,燦燦生輝。


    南宮慎忽然想到,在潮州城時,他第一次送她的那對明珠耳墜。


    他垂下眼,手指輕輕捏了下少女柔軟的耳垂,“還記得我送你的那對明珠耳墜嗎?”


    百裏綺眨了下眼。


    “當然記得了。”


    對於當時的沈家兄妹來說,五兩銀子可是他們一年的開銷,根本買不起這樣的奢侈品。


    那算是她第一件昂貴的首飾吧。


    不過首飾對於她來說,看著時候漂亮,真到了手裏,反而還懶得往身上戴了,實在是有些累贅。


    “我當時便覺得,你皮膚白,一定很適合明珠點綴。”南宮慎目露追憶之色。


    他見少女的耳飾裏沒幾件明珠耳飾,便道:“我再讓人給你做幾件明珠耳飾,你戴起來好看。”


    “噢——”百裏綺的聲音長長拉開,漂亮的眸子露出促狹之色,上下打量南宮慎。


    “你那時候就打我主意了,是不是?”


    南宮慎唇角微揚,握住她的手。


    “不然本世子為何要你一個笨手笨腳的小村姑來做我的侍女,研墨也不會,淨會給我添亂。”


    百裏綺睜大眼,“你還敢提!”


    說起當初研墨的事,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不行!你今天也得給我磨墨!”她反抓住他的手,拽他去書房,要折騰他。


    但最後折騰不成,自己反被折騰了。


    “你這字,還得練練。”南宮慎一句話,便把她按坐在腿上,非要像從前一樣教她練字。


    “胡說,我現在的字可好了,才不是之前那樣歪歪扭扭的雞爪了呢。”


    百裏綺不服,挽起袖子來,認認真真在宣紙上寫了兩個字。


    但顯然男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才寫完兩個字,環著她腰的手便放肆起來。


    她捉住他的手,側眸看去。


    “你幹嘛!”


    男人的眉眼在燭光陰影下,顯得深邃不見底,看著她的模樣,好像要吃了她。


    百裏綺心跳漏了一拍,小聲提醒他。


    “我有孕了,你別亂來。”


    “嗯……”南宮慎聲音沉沉,下巴搭在少女的肩頭頸窩,親吻她頸後的肌膚。


    “不亂來。”


    翌日,南宮慎特地抽出了一天的時間,帶百裏綺在安南遊玩。


    百裏綺想去看安南軍,但最終還是忍了下來,說想去玉樓聽書和吃飯。


    南宮慎不疑有她,因為在京城世子府時,她便喜歡上玉樓吃飯。


    “安南郡的玉樓沒京城那樣繁華,不過菜的口味差別不大,你若喜歡吃,日後讓玉樓的廚子來王府給你做。”


    百裏綺“嗯嗯”說好,她對吃的沒什麽想法,隻是想去玉樓瞧瞧,為此特地將玉牌帶在了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安南郡的玉樓雖不及京城,但也是一座中間帶著天井大廳的樓,說書人高坐台上,正說著鎮北王和北戎的戰事。


    “話接上一回,鎮北王不顧先帝的命令,北上攻戎。”


    說書人扇子一合,“哎”了一聲。


    “今日啊,我們要說的是,鎮北王世子,北牧大將軍!”


    說書人從鎮北王世子在京城名聲不如其他三位世子,說到在鎮北王的子嗣中,也本不出色,但此次離京北上,卻得到了鎮北王各部的大力支持,連續擊破北戎軍的三次圍捕,砍了北戎四王子的腦袋。


    說書人最後的收尾是,“草原上的雄鷹,終究該回歸草原,才能展開手腳——”


    從說書人開始說北牧的故事時,百裏綺就察覺到,南宮慎時不時向她看來,像是想要在她臉上看出什麽。


    她臉上沒有異色,反倒十分坦蕩地問南宮慎,“這說書先生說的,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她知道,南宮慎就這毛病,一有關於其他世子的消息出現,他就要開始懷疑她和他們之間是否有什麽不可告人的情況。


    哪怕如今婚事和登基大典板上釘釘,也一涉及到其他世子,就又開始犯毛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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