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在裏麵已經為她換上了幹淨的衣服,此刻藍白條紋的病人服襯得她的臉色更是蒼白如雪。


    她一直靜靜地躺著,沒有醒來。


    奉管家站在一邊紅著眼,自責地說:“都是我沒有盡到責任,先生……”


    陸湛淡淡地說:“不關你的事。”


    是他不好,如果他稍稍心狠一點,將她從被子裏挖出來,那麽她便不會這般脆弱地躺在這裏。


    是他害了他們的孩子。


    陸湛自責不已,心痛得難以複加,她一定很疼吧!


    可是他什麽都不能為她做,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受苦。


    外麵的門被敲響了,他紅著眼,沙啞著聲音道:“誰?”


    外麵的護士輕聲地說:“有一位孟小姐來看病人。”


    因為這裏是貴賓房,所以進出都得家屬同意,孟心瑤隻得讓護士轉達。


    陸湛替床上的水晶蓋好被子,叮囑一旁的奉管家,“看一下,我一會就回來。”


    奉管家點點頭,心知先生和孟小姐的談話不會很愉快。


    陸湛走出去,看見孟心瑤站在門邊,手裏拿著一部手機。


    他眯了眯眼,認出那是水晶的。


    “你還來幹什麽?”他靜靜地開口,對她已經心如死灰。


    孟心瑤本來滿懷希望地來,但看著陸湛的麵孔時,她就有些膽怯了,但現在已經沒有回頭路可以走。


    她急切地望著他的臉,抿著唇瓣,好半天才困難地開口:“陸湛,水晶並不像你想象的那樣,她是裝的!”


    陸湛隻是麵無表情地看著她,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孟心瑤突然覺得口好幹,她輕舔下了唇,才接著說:“她甚至沒有失憶,一切都是她騙我們的。”


    她將手機遞給陸湛,“今天我看到她和那個小老大。”


    她的聲音低了下來,“我承認小老大是我找的,但他後來和水晶勾結了,那出強暴的戲全是她演給你看的,為的就是得到你的信任。之前,我就是聽到了她和小老大的通話,不信,上麵還有他們的通話記錄。”


    陸湛拿過手機,修長的手指翻看著裏麵的記錄,孟心瑤覺得勝利在望了,她又努力地說服他,“我懷疑席水晶根本就沒有懷孕,她隻是要騙你,想要……”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臉上就火辣辣地疼了。


    捂著臉,抬眼就是陸湛冰冷的麵孔,“你不相信我?”


    陸湛將手裏的手機扔給她,正好砸在她的懷裏,孟心瑤手忙腳亂地拿好。


    “裏麵有通話記錄嗎?”他的聲音很冷,一直凍到她的心裏。


    她連忙打開看,之前她因為確定所以並不曾查看,而且席水晶當時並沒有時間去刪除,不可能沒有的。


    她的手在顫抖著,半分鍾的,她的麵如死灰,喃喃地自語,“怎麽可能?怎麽會?”


    她抬眼望著陸湛,幾乎哀求著:“陸湛,你相信我好不好?我真的聽到她說了,那些照片也是她自己流出去的,對了,一定是她的陷阱,她一直等著我跳下去。”


    孟心瑤說著,全身都僵住了,席水晶說得沒有錯,她不是她的對手。


    她輕易地就將自己玩於手掌心,那個孩子。


    “那個孩子一定不存在!”她幾乎歇斯底裏地衝陸湛叫著,“那個孩子也是她編出來的。”


    陸湛本來就已經極為難看的臉色更難看了,他一把推開抱著他腿的女人,居高臨上地冷望著她泣不成聲的樣子,“孟心瑤,你還可以再殘忍一點嗎?”


    水晶已經失去了孩子,她還將所有的髒水都潑到水晶的身上。


    她現在是那麽脆弱地躺在床上,她剛剛失去的,是他們的孩子。


    “我不會原諒你的。不會!”他說著,掉頭就走。


    孟心瑤從後麵抱住他的腿,臉上全是淚水,“陸湛,我求你別離開我!我真的愛你。”


    他慢慢撥開她的手,語氣輕柔得讓她幾乎忘了哭泣,“可是我不愛你,孟心瑤,這輩子也不可能會愛你這樣蛇蠍女人。”


    他頓了一下,“婚禮照舊,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結婚!”


    他會送給她一個畢生難忘的新婚禮物,將水晶從她身上得到的傷害全都給補償回來。


    孟心瑤怔怔地看著他麵無表現的麵孔,喃喃地說:“你還要和我結婚。”


    她應該拒絕的,他恨極了她,怎麽可能會好好待她呢,可是她真的忘不了,想放棄,卻阻止不了自己向他走去。


    手裏空了,他的背影那般絕然,留給她的,始終隻是背影。


    因為他的懷抱,隻留給了席水晶。


    她淒然離開,僅隔一道門,是他溫柔注視別的女人的目光。


    她突然覺得好累,她好想休息,不想去爭不想去想了。


    水晶一直睡著,公司裏打了幾個電話過來,因為下午有一場重要的會議。


    陸湛不能不去,再者水晶沒有什麽危險,又有奉管家在,所以他便暫時離開了。


    “醒了立即打電話給我。”他知道她醒後必定是十分脆弱傷心的,他要陪在她的身邊。


    這個孩子畢竟是他們第一個孩子,他要陪著她走出傷感。


    奉管家柔聲說:“先生去吧,這裏有我。”


    陸湛走後,水晶睜開了眼。


    奉管家見了,也沒有覺得奇怪,隻是倒了一杯水遞給已坐起的水晶,“夫人這兩天要小心些。”


    水晶點點頭,她神色複雜地望著奉管家,“你為什麽要幫我?”


    奉管家是陸湛的人,她想不明白為什麽會幫她,要知道奉管家並不是愚笨之人,不會不知道自己的目的是針對陸湛。


    奉管家微微一笑,將水杯遞給她,若有似無地說,“大概是覺得夫人和先生極為相配吧!”


    水晶捧著杯子,神色淡淡:“我和他,已經沒有可能了。”


    “誰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事情,不是嗎?”奉管家倒是沒有強求,她始終淡定。


    這讓水晶在沒有壓力的時候又有了壓力,她欠了一個好大的人情。


    如果到了那一天,她如何麵對,對她這麽好的奉管家。


    她的神色有些複雜,看在奉管家的眼裏,她的眼底藏著一抹淡笑,夫人還是有人情味的,並不是她自己想象的那般心狠。


    兩人說了一會話就謹慎起來,因為陸湛隨時會回來。


    水晶重新躺下,而奉管家則張羅著熬些補湯。


    夫人即使沒有小產,身子也弱了些,趁此機會補一補,在先生的麵前,她還沒有拒絕的理由。


    陸湛開完會,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醫院。


    他從來沒有感覺到這麽累。身體累,心裏更累,也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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