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養在時總馬場的小傲雪這兩天好像生病了。”


    顧墨蓁一瞬間側頭看去,果然, 視頻裏的小馬駒躺在馬鵬裏,不管飼養員拿什麽給它都不吃。


    顧墨蓁心都揪起來了,把球杆丟給喬一煜, “我去看看它。”隨後看向好友,問:“晚晚跟我去嘛?”


    樓晚剛要回答, 側邊過來一道目光凝在她身上, 她扭頭看去,男人不說話, 隻是定定地看著她。


    他今天沒像往常那般戴著眼鏡,應該是戴了隱形眼鏡,眉間稍稍皺起,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著。


    不知是不是錯覺,樓晚居然從他身上看見一隻修勾可憐巴巴的模樣。


    目光對上,他輕輕地眨了眨。


    樓晚呼吸一頓,一瞬間好像懂了,偏頭去看好友,抿唇說:“你先去看它吧,我……我一會兒就要回去了。”


    顧墨蓁急著去見小馬駒,見喬一煜站在好友旁邊,恍然大悟回來,笑眯眯說:“我都忘記了你們倆……嘿嘿嘿。”


    “那喬特助,晚晚就麻煩你照顧一下咯。”走前,她躥到好友身邊,揶揄地眨眨眼,“你們要是成了,我一定要做主桌!”


    她身後不遠處的某人臉色一瞬間就沉了下去。


    顧墨蓁沒發覺,笑嘻嘻地走了。


    剩下三人,偌大的高爾夫球場靜得如同秋風飄落。


    謝淮謙手裏把玩著球杆,冷冰冰的目光從親妹身上收回來轉到助理身上,一步一步走過去。


    喬一煜心裏那個苦哇,後退了幾步,“老板,我想起來剛剛跟安總的項目還有一些需要明確的細節,我先走了。”


    謝淮謙在樓晚旁邊站住腳,大發慈悲地頷了頷首。


    喬一煜朝著看過來的樓晚禮貌地笑了笑,轉身走人。上了電瓶車後,他扭頭看向藍天白雲下登對的倆人,苦澀地笑笑。


    從他在國外認識了老板到回國後進入淮育至今,也有五六年了。他老板一直都是一個雷厲風行,不苟言笑的工作狂魔,上班時間比他這個助理還早,下班時間比保安大哥都還晚。


    也是一個對什麽都不在意,哪怕是被合作方臨時撤資轉去對手公司,他也僅僅隻是詫異一瞬,毫不在意。


    手握大局的人向來有應對的策略,從來都是不慌不忙,喜怒不行於色的處事態度和風格。


    可最近這段時間,他在他老板身上看見了小氣、吃醋、出爾反爾等等不應該出現在他身上的情緒。


    以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高嶺之花,如今是走下凡塵的俗世子。


    難得能從他老板身上看見這麽多人情味兒,樓老板確實是最適合老板的。


    喬一煜揉了揉臉。


    真難過,第一次相親就失敗了。


    -


    人都走完了,遼闊的球場就剩下他們兩個。


    樓晚後知後覺因為一時間的心軟,這會兒要麵臨什麽尷尬的境地。


    謝淮謙心情倒是好,垂眸問:“剛學麽?”


    樓晚點了點頭。


    他便把球杆遞過去,“那我教你。”


    好友不在,樓晚也知道自己這個剛學的打球的姿勢一定很醜。


    沒接他遞過來的球杆,她雙手背在身後轉向遼闊的球場,隨意說:“你打吧,我隨便看看。”


    謝淮謙看著她,知道這會兒她還拘謹便也沒強求,抬手朝遠處招了招手,球童拿著球跑過來。


    他轉動手腕走過去,試了試杆。


    樓晚的目光轉到他身上,他試杆的姿勢很漂亮,長腿包裹在白色休閑褲裏,黑色豎領t恤凸顯得後背寬闊有力。


    “砰——”一聲,揮杆有力,白色小球飛了出去。


    樓晚眼睛眯起來也沒看見打到哪裏去了,收回的視線放在男人握著杆遠眺而後勾唇的瀟灑肆意姿態上,一時間忘了轉開目光。


    一杆進球,謝淮謙收杆,轉過身撞上正看著自己的目光,莫名挺直了背脊。


    樓晚快速轉開頭。


    他走到她身邊,問:“要打一杆試試麽?”


    “我還不會……”


    “沒事,我教你。”


    樓晚還是有些放不開,“我不學,我打不來的……”


    話還沒說完,他忽然站到她身後,淺淺清冽淡香襲來之際,一根有著溫度的球杆塞進她手裏,樓晚頓住,滾燙溫熱的氣息一重重包圍著她。


    “握杆是這樣的。”他低聲說著另一隻手拉過她的手握住球杆。


    樓晚吞了吞嗓子,按他說的姿勢握住杆。


    謝淮謙握了握她的手腕立起來,一步一步教她順序。


    他教得認真,樓晚漸漸也被帶了過去,一心放在練習上。


    引杆引好後,謝淮謙握住她的肩調整姿勢,“頭跟膝蓋頂住,轉後背要轉充分。”


    樓晚順著他的力度調整站姿和肩膀。


    他握著杆教她動作和力度,帶著她揮了幾次後,他走到一側讓她試著揮杆。


    樓晚試了一次,有些忐忑地扭頭去看身後。


    謝淮謙不吝嗇誇獎,說了句漂亮,從球童手裏拿過球,走上前放好球,隨後再次退後。


    樓晚盯著球,握了握杆,按著剛剛的教的順序,一杆打出去——


    “砰”一聲。


    “好球。”旁邊傳來一聲誇獎。


    樓晚眯著眼睛看了兩秒也沒看懂,抬著杆轉身看他,眼眸裏難得浸著些喜悅。


    謝淮謙鼓了鼓掌,肯定道:“學得很快。”


    樓晚彎起唇角,再次看一眼遠方的草坪,放下球杆。


    “還繼續打嗎?”他問。


    樓晚點了點頭,有些興奮。


    打了幾杆後,謝淮謙沒讓她繼續打了,初次學適量就行,他收起她的杆,“要是喜歡,下次再帶你來。”


    樓晚乖乖點點頭。


    下午的日光曬得她臉頰都是紅撲撲的,在白皙的皮膚上像是上了一層胭脂,清冷的眉眼被融化掉,整個人像散發著甜味的水蜜桃。


    他多看了幾眼,十指連著心髒和身體都在蠢蠢欲動,到底是在她上電瓶車的時候沒忍住,伸手握了一把她的手腕。


    樓晚道了聲謝,在旁邊坐好,手往回縮了縮,他才緩緩放開。


    車上有水,他擰開一瓶給她,隨著車動吹過來的風,好心情地往後靠。


    樓晚仰著頭隨著風吹,轉彎的時候往側邊一歪,靠到溫熱的肩膀這才發覺一道目光一直放在自己身上。


    她原本隨性的姿態一頓,不由自主地坐直身體,手心握在一起,這又是怎麽了?


    一直看著她做什麽?


    回到休息區,樓晚換了衣服,拿包的時候手頓了一下,裏麵還有她提來的綠豆糕和兩杯洋槐蜜汁。


    本來是打算回去的路上和墨蓁一起填填肚子的,可這會兒她人都先走了,樓晚碰了碰打包袋,已經不冰了,雖然還是能吃,但是味道肯定不如冰著的時候了。


    她提著出來,看見垃圾桶,提著過去正要丟的時候,手背忽然一緊,打包袋被接了過去。


    “好好的怎麽就丟了?”謝淮謙打開打包袋看了眼,飲品和糕點盒都還好好的。


    “已經不冰了。”樓晚說。


    “還能吃麽?”


    “能的。”


    謝淮謙果斷收起來,“能吃就行了。”他帶著她往外走,“是什麽糕點?”


    她跟在他身後,說:“就一般的綠豆糕。”


    謝淮謙看她一眼,“你做的就不一般。”


    樓晚有些愣住,隨後又反應回來,他能吃她做的糕點,對於他來說可不就是不一般麽。


    她用手背貼了貼臉頰,也不知道自己臉紅個什麽勁。


    倆人往停車場走去,謝淮謙換了隻手提糕點袋子,另一隻手垂在腿邊。


    到高爾夫的停車場,喬一煜從邁巴赫駕駛位下來,拉開後座的車門。


    謝淮謙腳步一頓,斜斜地瞅了眼他。


    喬一煜委屈,這高爾夫這麽遠,回南城幾乎都沒車,跟安總談事情的時候開的也就這輛邁巴赫,他都回不去了。


    謝淮謙嫌棄地扭開頭,見樓晚看了眼門邊的助理,他立馬走過去扶住門隔開她看向助理的視線。


    喬一煜摸摸鼻尖,轉回駕駛位。


    樓晚上車,這輛的後座空間比之前他開的那輛賓利要寬敞座椅也更舒適,淡淡的車載香氛隨著加濕水霧環繞在車廂內。


    謝淮謙跟在後麵上車,關上車門,他轉身拉開身後側的小冰箱,拉出裏麵的一瓶紅酒和兩旁礦泉水,隨後把手裏的手提袋放進去。


    樓晚看著眼睛都睜大了一倍,車上居然還有紅酒冰箱,真是高級。


    黑色加長邁巴赫駛出高爾夫停車場,往山路開去。


    車內幾人都沒說話,樓晚處在尷尬的位置上。前方開車的是前相親對象,身邊坐著的是現任老公,前相親對象又是現任老公的助理。


    這事兒搞得,她現在看見喬一煜都沒好意思麵對他。


    樓晚扭頭看向車窗外,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謝淮謙側首看一眼安安靜靜看著車窗外的人,把水拿起來又放下,嘴唇動了動到底還是閉上了。


    喬一煜開著車,瞥兩眼後視鏡。


    眼看著在他麵前說一不二的老板這會兒欲言又止、頻繁看側邊,想說話不敢說話的模樣,心裏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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