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床上,我不想早些睡著,我腦袋有很多跳躍的思念等著我去安撫。可是不知道為什麽迫人的困意在我隻來得及打開手機那一刻便傾襲而至,眼皮好重。閉上眼睛那一刻,我似乎還聽到了好多的簡訊聲。那是菁兒的。


    我的腦海在旋轉著,痛,是夢。


    昏黃的路燈下,我背著行囊,好似很久沒有歸家,突然有種想家的感覺,我的前方不遠,是一隻白色模糊的貓,它沒有看我,踩著地上我碎裂的菩提子輕輕的向前走著,越走越遠,那是我曾經在夢裏見過的貓,被那個像我的人溫柔的抱著,那貓給我的感覺是菁兒,我好想追上去確認一下,可直到白貓消失,也沒有回頭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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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後便是家,透過窗戶看到桌子上的爸爸媽媽還有對著蛋糕許願的我,似乎還聽到媽媽溫柔的說:“兒子,生日快樂”。這時,一股力驅使著我向前,我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這不是夢,我感覺到了生命的抽離。家越來越飄渺,越來越陌生。


    我哭了,哭得聲嘶力竭,我想回家,我想抱抱他們。可我的腿不聽使喚,一直向前走著。我已經看不到我的家了。“林雨,你要去哪兒?王八蛋,你再敢走一步老娘廢了你!你回來!你快回來,我愛你啊嗚嗚。”我轉身,是菁兒,我想停下腳步,可是我做不到,我瘋狂的嘶吼。菁兒跺著腳崛起嘴巴的臉離我越來越遠,我看到她蹲下來,把頭埋在膝蓋,柔弱的肩膀顫抖著。


    我的心裏傳來破碎的聲音,仿佛精致的瓷器被摔碎。淚如雨下。我走著,我再也不敢回頭。可我的眼淚一直在流,我抽泣著。我像一個被媽媽丟棄的孩子那般無助,我好委屈。我不想哭,可我做不到。


    菁兒與我在柳樹下的誓言,年少的夢,還未等我去嗬護它成長,便已經慢慢逝遠。對父母的愧疚,哺育的恩,還未待我去懺悔,便已再無機緣。一股無盡的寂寞和孤獨。一遍又一遍衝刷著我千瘡百孔的心髒。我還在走,何時是個頭。


    我好想做一個沒有故事還很壞的人,我願挖去我與世俗格格不入的瞳仁,享受著人們口中的沉淪,不去思戀愛我和我愛的人,那樣她們就不會成為我生命的故人。好想做一個慵懶的夢,哪怕在夢裏我隻是一陣風塵。我也知道愛情會有永恒,可為何隻能任由她揮手呼喚讓我絕塵。


    無盡的夜,無盡的路,似拂曉又似薄暮,寂寞如蟄伏的野獸,隨至而發。


    我像是在流浪,被放逐,沒有容身之處,隻能這樣走著。路是向前的,可心還在後麵。我麻木了。無盡的寂寞化成憂傷壞繞著我。那就走吧,既然我不能控製我的腳步,那我至少可以控製我的眼淚。在家與菁兒的消逝後,我又看到了一幕幕讓我惋惜的記憶,原來都丟在這夢裏。


    不知走了多久,我記不清了,我隻知道我走完了眼淚,走完了哽咽,走過了在歪脖樹下沉睡的孩童,也走過了在柳樹下偷瞄意中人的少年。


    前方是一座橋,一座黑漆漆的橋,橋的樣子在夜幕中更像一座寂靜的鐵牢,淵源的橋道深處像是禁錮著人性。孤獨的輪廓,似乎有千萬人的傷心呼喚在橋上回轉,可又似乎寂靜了好幾個世紀的蒼涼。奈何橋嗎?那又怎樣,心中的冰冷早已抵禦了任何視覺上的突兀。


    橋前青石上寫著:橋前一眼,橋後萬年,夢回歸橋。下麵署名是----勾乙看完這幾個字我便猜想,這是人們常說的奈何橋吧。可是我並沒有見到孟婆,也沒見到其他的東西。碑文後麵畫著一個圖案,那圖案很熟悉,就是孩時老歪脖樹上對我說怪話的怪人,他手上拿的就是這個扇形骨頭。那骨扇像是一根牛角上插了一排人的手指,多少根不知道,有大有小。能不能扇風我也不知道,如果隻是取涼真是小題大做,應該有其它用處吧。那人難道是孟婆嗎?可聲音是個男的。我已經不想思考這些問題了。我走上了奈何橋,出人意料的,這次我可以停下了。我心裏很難受,太多痛苦,我輕輕扶著著橋邊的把手,看向橋下的水麵。我閉上了眼睛,痛苦都承受下來了,剩下的就是聽天由命嗎?我不想,我不甘心,我又想到了家人和菁兒,不小心眼淚又湧出滴落在橋下的漆黑水麵。我聽到了眼淚落水的聲音,我輕輕的睜開眼睛看向水麵。眼淚融入漆黑的水麵帶起一絲漣漪,由一個點慢慢的擴大成一個個圈。


    漣漪中我看到了家裏,我睜大了眼睛,我看到我的房間外站滿了人,都是我的同學和親戚,我很少和他們交流來往,但是看著床上蓋著白布的我,倒是感覺他們來慰問下我的父母也是人之常情,我和他們都隻是幾麵之緣。我看到了母親眼睛通紅,躺在她的臥室裏,屋外都是讓她想開點的敲門聲。母親這次並沒有大哭,躺在床上用手蓋住自己的額頭,我看不到她眼睛,但從她那紅撲的鼻子上可以看出,媽媽之前哭的很傷心。父親倚在門前的樹下沉默的抽煙,他的手在顫抖著。父親是個堅強的男人,從小到大,隻看他抽過一次煙。那次我落水在池塘裏被撈上來的時候,躺在床上醒過來時候看到父親也在這麽沉默的抽煙。之後聽人說,我在水裏有六個小時,父親在水裏差不多也有六個小時除了偶爾上來換氣。如今,這個男人一直守護的心愛離他而去,源於他無能為力的佛言兆語,無助的他隻能任由傷心爬滿背脊,可他深知男人不能讓虛弱露於言表,所以他把疲憊的身體依附樹壁。


    我可憐的父親。


    門口的人群突然被一個白衣的姑娘衝散,是菁兒,嬌美的容顏,變得蒼白憔悴,像搖曳在暴風雨中的白花。她跌跌撞撞的衝到我的房間。不顧旁人的勸阻,一把扯下白布,對著我蒼白到有點發暗的臉就是一巴掌,被人拉住,她又瘋了一樣的撲向我冰冷的身體,拉她的人胳膊應該被她咬的挺痛吧,這傻姑娘。


    好久,菁兒好像氣消了,坐在床下看著我的臉,她那被眼淚弄花的臉蛋看的我心如刀絞。她看著我,她在發抖,她不願意相信她喜歡的人就這麽死去。她哭著又笑了,她把頭埋進膝蓋抽泣,又對著我低聲細語,好像她要把她最寶貴的秘密告訴我。菁兒,我好想聽,我好想聽到你的聲音,哪怕是罵我也好。讓你在這麽年輕脆弱的花季遭受沉重的打擊,讓我難過當初為何要喜歡你。


    菁兒冷靜下來,在沒有過激行為,天色已是不早,圍著的人也慢慢散開了,三三兩兩的到媽媽的房間裏安慰幾聲便離開了,我真的很感激他們。菁兒沒有走,她把門關上了,她躺在了我的床上,抱著我沒有意識的身體,長長的青絲鋪撒在我與她依靠在一起的身體。


    她笑著在我已經聽不到的耳邊說著好多好多。我的眼淚湧出了眼眶滴入這水中的畫麵上,讓畫麵模糊了好多,我嚇的趕緊把眼淚擦幹。


    菁兒就那麽溫柔婉溺的挽著我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在我耳邊說著什麽。我聽不到,但我知道她肯定會說我最想聽又沒聽過的話。她不知疲憊的說著,眼淚出來了她就擦幹,擦幹又流出來。她擦一次眼淚,橋上的我也在擦一次眼淚。我的心仿佛被蹂躪了一遍又一遍。


    父親和母親進來了,母親安慰著已經脆弱的像枯葉一樣的菁兒。父親把白布從新蓋在了我的頭上。母親把菁兒帶到了自己的房間,為她蓋上了被子,虛弱的菁兒沉沉的睡著了。父親站在我的床邊抽著煙,母親過來看了一眼我,又掩麵哭了起來,父親把母親擁入懷裏。這可憐的夫妻倆,二十年付諸東流,不隻是精力,還有他們最寶貴的感情。


    夜的來臨為這悲傷的房子披上了一層黑幕。屋外溪邊閉目禪坐許久的和尚睜開了眼睛,歎了一口氣便向著我家走去。他敲門,開門的是父親。他們說著什麽,我聽不到,然後母親也出來了,抹著眼淚顯得很猶豫的樣子。良久後,和尚用一塊黃布包著我冰冷的屍體走了。我不知道他要幹嘛,難道要幫我父母把我安葬嗎?我想不通,我的思緒很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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