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子趴在林昆房間的門口,林昆一推開門,就看到這夥計滿眼的淚汪汪,身上掉了好幾塊的毛。


    嚴重的地方都滲出血了,可見昨晚沒少吃苦頭。


    驢子衝著林昆嗷嗷叫,林昆以為這家夥是在告狀訴苦。


    結果,驢子咬著林昆的衣服,把他拽到了老道士的房間門口。


    驢子眼中的眼淚吧嗒吧嗒直往下掉,傷心的不能再傷心了。


    林昆的心裏頓時一咯噔,這驢子跟在老道士師傅的身邊,不知道多少年月了,雖然這驢子看起來不著調,可對老道士師傅的感情卻是真真切切。


    現在看它這麽一副傷心的模樣,難不成師傅出事了?


    有一件事,林昆一直沒有說,他在莫塔河下遊村子裏的時候,親眼看到過老道士咳嗽,掌心中有血。


    一直見老道士師傅吃肉喝酒,胃口都是極好,林昆也就沒多想,現在看來,難道師傅的身體有痼疾,他……


    “師傅!”


    林昆撞開了門,滿臉的緊張與擔心,房間裏安安靜靜,清晨的暖陽,透過玻璃窗戶照進屋裏。


    床上,被褥疊的整整齊齊。


    林昆走進了房間裏,不見老道士師傅的身影。


    在房間中間的小茶幾上,放著硯台和毛筆,在硯台下壓著一張大白紙,上麵寫著粗粗的毛筆字。


    “——徒兒昆親見:


    見字如見師傅本尊,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該來的總會來,該去的總會去,為師身體有恙,已命不久矣。


    年輕時候剛愎魯莽,手上沾染過無數血腥,種下殺孽,雖然修成了一身本事,卻心中常有難安。


    或許是因果報應,所收過的八位關門弟子,都不能如願,至今最怕一生所學後繼無人,然有幸來到漠北這荒蕪之地,遇到了江湖中名聲響亮的徒弟昆。


    為師一生的本事,近幾日已經向你傳授了七七八八,為師希望你能秉承初心,將這本事用在光明正大之地,而非如你那幾位師兄一般,迷失了自我。


    為財?


    你小子坐擁萬貫家財,天底下誰能收買得了你。


    為色?


    你的正妻靜瑤天下無雙,又有那麽多的紅顏相伴。


    為師隻後悔,沒能早一點下山,將你收為關門弟子,現如今來去匆匆,不能親眼見你將為師的一生所學,融會貫通,達到那登峰造極的境界。


    為師心中有遺憾,此番離去,要了卻這人間最後的遺憾,塵歸塵土歸土,這世間的一切不帶走絲毫。


    樸家老怪物,絕非簡單之輩,老東西算計人一輩子,他恐怕早就看透你尚在人世,你切記小心,運氣好的話,為師會替你結果了他,運氣不好,那就要靠你自己。


    至於驢子,它的名字叫二毛,跟在我身邊多年,也是一把老骨頭了,但二毛不是凡種,以後就留給你做個念想,一定要喂它吃肉喝酒,這貨就好這一口。


    離別,勿念!”


    林昆看完了信,神情凝重,老道士師傅這是去找樸家老怪物了?還有他所說的遺憾,到底是什麽?


    驢子昂起頭,大聲地嚎叫起來,這模樣是在大哭。


    林昆摸了摸驢子的頭,“二毛,我師傅是不是病得很重?”


    驢子用力地點頭,並且嗷叫的聲音更大了,他咬著林昆的衣服往外拽,這是讓林昆趕緊去找老道士師傅。


    林昆神色變得決然,老道士師傅肯定是去了樸家,他沒有任何的猶豫,馬上就向樸家出發……


    三十年前的江湖是什麽樣子,林昆不知道,那時候他還沒出生。


    那個年代的人,江湖氣息一定比現在更濃烈,義字當頭,不像這如今的繁華社會,勾心鬥角隻為利益。


    時代變了,人也跟著變了。


    林昆的直覺,老道士師傅與樸家的老怪物不光是知道對方那麽簡單,他們在過去一定有什麽恩怨。


    林昆讓銅山、鐵山等人堅守山莊,小伍和其他的一幹弟兄,也埋伏在暗處,整個月湖山莊防禦極高。


    除非是坦克、大炮、轟炸機,或者是來一個班的特級高手,否則的話,根本沒有可能打的進來。


    “爸爸,你要出去忙了麽?”澄澄站在大門口,搓著惺忪的小眼睛道。


    楚靜瑤抱著還在睡覺的小楚楚,楚相國、江映霞,以及其他的耿軍狄、蔣葉麗等人,站在身旁。


    大家都看著林昆,眼神裏都有擔憂,為了保證月湖山莊的安全,林昆身邊一個人都不帶,隻有瘦長臉的驢子,緊緊地貼在他的身後,生怕不把它帶上。


    林昆笑著來到澄澄的身前,蹲下來在小家夥的額頭上親了一下,“爸爸出去忙一下,很快就回來。”


    “真的麽?”


    澄澄低下頭,掰著小手指開始認真地數起來,“爸爸,你上次離家出走了一天、兩天、三天……”


    “不對,是五天、六天、七天……一共是十七天!”


    等到澄澄抬起頭,林昆和驢子已經消失在眼前了。


    澄澄抿著小嘴,一臉倔強不讓眼淚流下來,望著前方,攥緊著一雙小拳頭,“爸爸,我會保護媽媽和妹妹的,但……但我需要你保護我,爸爸……”


    終歸是小孩子,倔強到了極限,淚水還是流了下來。


    楚靜瑤疼愛地摸了摸澄澄地小腦袋,“放心,爸爸不會有事的。”


    澄澄抿著嘴,把下巴抬起頭,“媽媽,爸爸跟我說過,把脖子仰起來,眼淚就不會流出來了,爸爸還說過,男子漢是不會流淚的,爸爸在騙人,我的脖子已經仰起來了,可眼淚還是往下流,真是討厭呢,而且我明明是小男子漢呀,可為什麽還在哭,嗚嗚嗚,媽媽,爸爸一定不會有事吧……”


    漠北的軍方駐地內。


    廣袤平坦的場地中央,紅磚小二樓散發著威嚴的氣度。


    胡耀國站在二樓的防爆落地窗前,神色冷峻,自言自語道:“臭小子,你這次你要是再敢出事,就算不顧這漠北的安寧,我也要把樸家踏平!”


    辦公室的門外,貼身的副官站在門口敬了一個軍禮,大聲匯報道:“稟報司令,小伍剛剛發來布防檔案,整個月湖山莊處在高a的防禦部署中。”


    老胡昂起頭,聲音幽幽地道:“不夠,再派去一百架直升飛機,這小子要去江湖廟堂上折騰,我必須保證他無後顧之憂,另外再準備三個特戰團,一旦這小子出了事,立馬把整個漠北給我踏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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