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詩甯的電話打了進來,她左右看看同事,起身走到樓梯間去接。


    “甯甯,怎麽了?”


    喬詩甯上來就打抱不平:“沈東庭怎麽回事?出門竟然不戴婚戒?大庭廣眾之下,他竟然不守男德。”


    “………”時錦南默然無語,喬詩甯真是小說電視劇看多了,整天把男德掛在嘴邊。


    聽不到應答,喬詩甯繼續道:“我記得你上次說他娶你是因為你像他以前喜歡的一個姑娘,他不願戴婚戒,該不是因為放不下……”


    “甯甯!”時錦南無奈打斷她,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是因為沒有辦婚禮,他隻是買了求婚鑽戒給我,還沒有買結婚的對戒。”


    這話說出口,時錦南自己都有點心虛。說實話,她也不清楚沈東庭怎麽想的。


    喬詩甯在那端又吐槽了沈東庭幾句,就掛斷電話,繼續去網上給廣大網友爭辯了。


    時錦南回到位置上,就看到她又回複了一句:沒戴婚戒又怎樣,誰規定結婚了就一定要戴婚戒的。你看他那手多漂亮,婚戒隻會讓那隻手變得庸俗。


    這無力又無賴的辯駁,讓時錦南無語關上手機。


    沈東庭晚間回到酒店,掏出手機,沒有看到期待的微信消息。他解鎖手機,準備給時錦南發信息,卻看到了發小許天宇許醫生的微信。


    他點進去看到的是一個視頻鏈接與一條信息:什麽時候成大學老師了?都被人發網上了。


    沈東庭凝眉點開視頻鏈接,在看完視頻後,他又關掉視頻,去看標題和評論區。越往下翻看,他眉頭皺的越緊。這樣明晃晃掛在今日的熱搜上,也不知道時錦南有沒有看到。


    他張開手掌舉到眼前,骨節分明的長指上空蕩蕩的。第一次結婚,他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買婚戒合適。他本想著婚禮之上正式戴上婚戒的,可母親一直搞不定婚禮時間,他也沒有著急去定婚戒。


    現在被人在網上質疑,要是被時錦南看到,不知道會不會多想。還有那些大膽直白的大放厥詞,她若看見,不知道會不會因此吃醋。


    沈東庭籲出一口氣,心裏生出矛盾,一邊希望時錦南能為自己吃醋,一邊又害怕她看到那樣的言論心裏添堵。


    沒有猶豫,他直接把那條視頻轉發給了校領導,並且附贈一句:望校方盡快處理掉此視頻。


    校領導收到他的轉發很重視,立刻按照白天課上簽到的學生名單一一排查起來,不出一個小時,便找出了發視頻的女生,勒令刪除,並且做出相應的處罰。


    沈東庭沒有在理會校方那邊的道歉,而是發了一條消息給時錦南:等我回去就帶你買婚戒。


    第40章 吃醋失態


    ◎出差回來◎


    時錦南正與喬詩甯在外麵吃飯, 擱置在餐桌上的手機亮起,她拿起剛解鎖,旁邊的喬詩甯就把腦袋湊了過來, 看清信息內容,她撇著嘴‘嘖嘖’了好幾聲。


    “看來你家沈東庭也看到網上的視頻了,不過他還算有點腦子, 知道第一時間安撫你。”


    那句‘你家沈東庭’, 讓時錦南握著手機的手指倏然用力, 本能想要辯解, 可下一秒她又閉上了嘴。喬詩甯說的好像也沒錯, 她嘴硬反駁隻會多此一舉,說不定還會得到幾句揶揄。


    喬詩甯看時錦南盯著手機屏幕怔愣, 一把拿走她的手機,劈裏啪啦輸入一串文字:好的, 親愛的。


    時錦南瞅見那句話,急切之下, 伸手去奪。


    喬詩甯跳起來站到椅子上,把手機舉到一邊, 挑起細長的眉梢, 驚奇問:“你該不是害羞了吧?”


    “沒有!”


    “沒有才怪。”


    喬詩甯似笑非笑調侃:“都那什麽了, 還害羞個鬼呀。”


    時錦南嘴巴用力抿成一條線, 佯裝生氣瞪著好姐妹。心裏後悔不該把什麽都跟喬詩甯說, 以她那口無遮攔的性子,不知道還要提起多少回。


    喬詩甯算著那條信息應該過了能撤回的時間, 才把手機還給時錦南, 假意道歉:“好啦, 別生氣了, 還給你還給你。”


    拿回手機,時錦南第一時間去試圖撤回,然而長按那條信息,已經沒了撤回功能。


    她斜眼又瞪了喬詩甯一眼,才給沈東庭發去一條蒼白又無力的解釋:剛才那條是喬詩甯發的,不是我。


    她剛發出去,就看到上方提示對方正在輸入。


    幾秒鍾,沈東庭的回複傳了過來:看出來了,以你的性格說不出那三個字。


    從這句回複中,時錦南不用想,就能猜出沈東庭此刻唇角眼尾一定都蘊含著笑意。她沒再回複,關上手機放進了旁邊的包裏。


    周四下午,沈東庭回到了寧市,到家時已經快四點了,距離時錦南下班還有一個小時。


    他趁著這個時間,洗去一身疲憊,及眉的碎發吹得半幹,還有幾縷沒有散開,垂在兩邊額角。


    重新戴上腕表,沈東庭翻轉手腕看了一眼時間,便去了隔壁衣帽間換衣服。


    眼下並未到下班高峰期,到達啟林資本時,還不到五點。


    沈東庭打開車窗,把車子熄火,單掌撐著額頭,盯著不遠處明晃晃的高樓大廈。


    時錦南走出公司一樓大廳時,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大g。抬手扶了一下肩頭的挎包,就向台階下走去。


    沈東庭唇角輕微勾起,打開車門抬腳準備走過去。右後側方向嗡鳴著駛來一輛摩托車,眨眼間就停在了時錦南麵前,頭盔摘下,竟是喬景川。他原本舒展的眉心刹那間攏到一起,下頜骨繃著,大步走了過去。


    時錦南剛拒絕喬景川的邀約,抬頭卻看到了沈東庭。她匆忙笑笑,小跑著迎上去,而後又轉身道:“沈……東庭來接我了,景川,你回去吧。”


    聽到她叫自己的名字別扭不已,‘景川’兩個字卻尤為順口,沈東庭臉色沉了沉,不動聲色攬住她的肩膀,冷言冷語對喬景川道:“不勞煩喬先生了。”


    不等時錦南有所反應,他就帶著她轉身,向不遠處停著的車走去。


    緊緊攥住肩頭的那隻大掌讓時錦南秀眉微蹙,她抬頭看了看沈東庭菱角分明的下巴,知道他是誤會生氣了,於是也沒說什麽,任由他帶著自己向前走。心裏慶幸還好她下班積極,第一個跑出來,沒有與同事們碰到一起,不然肯定會被誤會,並且傳出八卦。


    喬景川蹙眉望著那一高一矮兩個身影,嘴唇死死抿著,捏著頭盔的手指用力到泛白,卻沒有追上去。


    他明白三人之中,他才是那個外人。可……心裏的不甘,驅使著他不想放棄。明明是他先認識時錦南的,他心心念念了這麽多年,卻終究沒有抵過天降。


    喬景川不相信時錦南會因為區區一場相親就喜歡上沈東庭,可她那比往日更甚的疏離,讓他十分不安。


    他始終認為相親相來的婚姻不能長久,甚至考慮過等兩人離婚。生出那樣的念頭,他也覺得很可恥。此刻望著兩人相擁遠去的背影,他覺得姐姐罵的對,自己的所作所為確實挺像可恥的男小三。


    把頭盔套在頭上,喬景川收回視線,騎著摩托車一陣風消失了。


    回到車上,時錦南張張嘴,想要試圖解釋。旁邊的沈東庭卻突然傾身過來,長臂擦過她的耳邊,拉出了安全帶。


    直到沈東庭坐回去,她才恢複呼吸,伸出細長瑩白的手指,悄悄扯了扯旁邊人的襯衫袖口,低聲平靜與他解釋。


    “我和他什麽都沒有,就算你今天不過來,我也不會坐他車走的。”


    沈東庭垂眸看著她那有些局促的手指,不由分說反手握住。心裏剛才升起的鬱結也消散了不少,並且自責自己不該不信任時錦南。


    嚴格說來,她先認識的是喬景川,兩人之間要真有什麽,也輪不到他了。


    輕輕捏捏那細軟的手指,沈東庭才緩緩開口:“我知道,剛才不好意思,我……反應有點過激了。”


    說著,他抬手撫上時錦南的左肩,歉意詢問:“疼嗎?”


    時錦南拉開他的手,頭一次對他露出哭笑不得地表情。


    “沈東庭,你能不能別這麽小心翼翼,我又不是泥娃娃一捏就碎。你總是這麽……小心,會讓我恍惚覺得自己佷脆弱。”


    這話讓沈東庭麵上露出窘態,曾經以為再也不會重逢的人,有朝一日成了身邊人,確實太讓他患得患失了。因為吃醋而失態,一點也沒有以往的冷靜自持。他後知後覺方才的幼稚,懊惱自己沒有控製好情緒。


    時錦南坐姿筆直,雙手乖巧擱置在膝頭,直視著前方不去看沈東庭。


    嘴唇動了幾下,才鄭重發出聲音:“沒遇到你之前,我一直活得挺堅強的。那樣的成長環境,注定我不是什麽嬌嫩的溫室花朵。興許像你們這樣的家庭,會認為全世界的女孩子都是備受嗬護的公主,需要時時刻刻捧在手心,不能受一點委屈。”


    “可是沈東庭,我不是被父母捧在手心裏的瓷娃娃,你不用覺得手上力道大點就能令我受傷。”


    沈東庭不自覺舔了一下發幹的嘴唇,鄭重承諾:“你放心,我會彌補你在父母那裏未曾得到的所有缺失。”


    時錦南轉頭看向他的側臉,沒有接話,主要是突然深情承諾的沈東庭讓她不知該如何答話。


    駕駛位的車窗傳來叩擊聲,沈東庭側頭見是覃經理,降下車窗打招呼。


    車窗降下後,覃經理才看清旁邊副駕駛坐著的是時錦南,他愕然看看車內的兩人。作為職場很會察言觀色的老油條,他很快恢複鎮定,笑問沈東庭:“沈律師怎麽認識我們時秘書的?”


    沈東庭坦然解釋:“她是我妻子。”


    覃經理小眼睛瞪得溜圓,皮笑肉不笑假意調侃:“原來沈律師就是我們時秘書那個相親對象啊。”


    不等沈東庭說什麽,他又故作為難道:“話說,您是我們公司合作的律師,時秘書又是老板身邊的秘書,你們結婚,我們老板知道嗎?”


    沈東庭當然明白他是什麽意思,起初他在知道時錦南在啟林上班的時候,就想到了這一點。相識多年,林易安自然信得過他,可難保公司的員工不會多想。


    不過嚴格說來,時錦南隻是公司的秘書,又不是能接觸到錢財的財務總監。這場婚姻,並不會對她的工作產生什麽影響。


    然而,外界總會有人臆測律師精明算計,能把一切都做的滴水不漏,包括違法的事。


    沈東庭勾唇哂笑,眼神淩厲掃向窗外的覃經理,“覃經理多慮了,你們老板早就知道的。況且,我妻子平時隻負責整理會議資料發言稿,接觸不到你們的核心。”


    頓了一秒,他又繼續:“覃經理是不是太過小人之心了,我的律所與貴公司合作這麽多年,難道做出過對貴公司不利的事情嗎?”


    那突然犀利的眼神讓覃經理縮了一下脖子,隨即訕訕笑了起來。


    “我開玩笑呢,沈律師別生氣呀。”


    沈東庭臉上的哂笑也消失了,冷漠盯著覃經理不發一言。


    這時,林易安卻出現在覃經理身後,話卻是對車內的人說的:“老遠看見就覺得像你的車,怎麽?停在我公司門口炫耀呢?”


    沈東庭也回以調侃:“跟你的車想比,我這破車算什麽。”


    聽到老板地聲音,覃經理忙回轉身諂媚打招呼。


    林易安微微點頭示意,問沈東庭:“既然來了,要不晚上一起吃飯?竇銘章和段尋回來了,叫上他們兩個一起聚聚如何?”


    沈東庭先是看了時錦南一眼,才點頭答應,“也行,你聯係他們吧。”今晚,他本想帶她去買婚戒的,眼下臨時的變故,他也不好推脫。


    一旁的覃經理沒想到自己老板與沈律師這麽熟,於是識趣匆匆道別離開了。


    覃經理離開後,林易安單掌撐在車門上,好奇問:“他跟你們閑聊什麽呢?”


    “聊你公司的安危,覃經理可是不可多得的好員工。”沈東庭漫不經心輕敲著方向盤,“他知道我們的關係後,怕我們夫妻二人裏應外合,對你的公司不利。”


    話說一半,他又半開玩笑道:“說實話,就你那資金,我還不一定看得上,我要是願意,我外公不比你有錢。”


    林易安嘴角抽搐了幾下,這個覃經理!他就是了解沈東庭的為人,才與他合作這麽多年的,況且能有幾個律師會放棄大好前途作死的。


    “消消氣,晚上請你喝我那瓶珍藏的酒。”


    沈東庭躲開他拍過來的手掌,提醒:“上車。”


    林易安也不客氣,與司機打了招呼,彎身鑽進沈東庭的車裏,未坐穩就電話聯係竇銘章與段尋。


    從剛才就沒有開口說話的時錦南,這時悄悄拉了一下沈東庭的袖子,壓低聲音道:“既然你們去聚餐,要不我先回家吧。”


    這話讓後排的林易安聽到,不等沈東庭說什麽,他卻先開了口:“醜媳婦總要見公婆,你都已經嫁給沈東庭了,他的朋友還是要見的。”


    醜媳婦見公婆好像也不是這麽用的,時錦南心裏腹誹著,沒好意思反駁什麽。作為一個合格的打工人,她早已養成了言聽計從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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