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不過十歲左右的模樣,對於妖而言還算是幼崽,遠不到渡劫的時候。


    “她其實隻有一半的青鸞血脈,若是在妖界, 靈氣充足的地方倒還好, 在這裏……恐怕會有些艱難。”


    雖然擔憂青鸞的安危, 但同為妖,司煦不能夠幹涉別人的劫,隻能站在遠處被規則排斥在外。如果強行涉入,雷劫的威力會直接向上拉滿,將兩人一起抹殺。


    女孩聽到動靜,回過頭來,原本清澈的目光似乎帶著一絲渾濁感,對眼前的景象很是不解。


    “為什麽……”女孩疑惑道。


    它們年紀太小,根本沒有了解過任何關於渡劫的事情,更不用說做好準備。


    忽然,烏雲之中終於醞釀出了第一道閃電,白到發紫的光刺破雲霄,直直地落在女孩身上。


    女孩被迫顯出本體,青藍色的鳥昂著頭,頂著狂風望向天空,眼神淒厲。


    “她遠沒有渡劫的實力。”金翅大鵬神色微沉。


    “而且雷劫將她認作為了純正血脈的青鸞,威力非同尋常,”司煦無意識地握緊了拳頭,“她連第一道都如此勉強……”


    “但是雷劫應該不會無緣無故提前出現的吧?她到底是為什麽……”溫槿禮也不免擔憂道。


    “恐怕是有人蓄意所為。”顧懷謠道。


    說話間,第二道天雷勢無可擋地落了下來,青鸞振翅欲飛,卻在剛離地的地方,就被狠狠地擊落了下來。


    優雅的翅膀沾了灰塵,羽毛上更是出現了一道焦痕,青鸞回頭看向司煦,眼神無助。


    司煦終於還是忍不住邁步上前。


    九尾白狐涼涼道:“你若是進入了雷劫的範疇,接下來的雷,輕而易舉便能將這座山劈裂。”


    那樣的話,靈山動植物園裏的所有人和動物都會受到影響。


    司煦停下了腳步,目光鄭重地落在了顧懷謠身上。


    不需要他多言,顧懷謠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在場的幾乎都是妖,隻有她和溫槿禮能夠幹涉這場雷劫。


    當然,以溫槿禮的實力,在不在場其實根本沒有區別。


    所以……


    “散心途中順便渡個劫嗎?”顧懷謠無奈。


    “和自然之力對抗是逆天之舉,但如果是你的話……”司煦抬頭望向正醞釀著下一道雷的烏雲。


    隻有近距離見識過,才會對雷劫的威力有更深刻的體會。


    所以,哪怕是當年的九尾白狐和金翅大鵬,都是在將自身狀態調整為最好,對實力有絕對信心的時候,才會引動雷劫。


    而這隻青鸞幼崽,實在是太倉促了。


    顧懷謠目光落在青鸞澄澈的眼睛上,終於輕歎一口氣。


    向前走去的同時,本命劍久違地出現在了手上。


    顧懷謠足尖輕點,整個人氣勢陡然一變,無可匹敵的劍氣迎著劫雷而上,烏雲被迫散開一大片空白,露出其後的天光。


    青鸞瞪大了眼睛,驚詫萬分。


    溫槿禮喃喃道:“我以為隻是‘抵擋’就很可以了,結果竟然是反向把劫雲斬斷嗎?”


    司煦:“……不過這也確實是她的作風。”


    絕對碾壓,不給對手一點希望。和當年一樣。


    顧懷謠目光淡淡,似乎根本沒把這一劍當做什麽“逆天之舉”,平靜地看向散開的烏雲。


    “應該還有三道吧?能快一點嗎?”顧懷謠禮貌地問道。


    烏雲:“……”


    第一次遇到這麽囂張的,烏雲“怒吼”了一聲,剩下三道毫無預兆地一齊落下。


    然而,顧懷謠隻是漫不經心地一笑,輕而易舉地斬出一道弧形的劍氣,雲開霧散。


    青鸞身上泛出華光,片刻之後,雷劫下造成的傷口緩緩愈合。


    青鸞澄澈的目光中似乎褪去了幾分懵懂,撒嬌似的蹭了蹭一旁的顧懷謠。


    新生的絨毛很柔軟,顧懷謠拍了拍青鸞的翅膀,收回了劍。


    天地間沉寂了一瞬,而後,暴雨傾盆。


    ——


    幾人撐著傘回到室內,青鸞變回了小女孩的模樣,仰慕地盯著顧懷謠不放。


    “剛剛的劍,好帥氣!”青鸞眼睛亮亮道,“我也好想學!”


    “……還是慎重考慮吧,”溫槿禮聞言歎道,“因為謠神留下的傳說,整個修仙界‘劍修’專業的報考率直接上升了50%,卷得不得了!”


    顧懷謠:“……”


    “‘卷’是什麽意思?”青鸞好奇地問道。


    溫槿禮正在思考怎麽解釋這個問題,大門突然被打開,一道身影瞬間躥到了青鸞麵前——蜃龍一臉不甘:“你竟然渡劫了?!我也要渡劫!”


    溫槿禮:“‘卷’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青鸞聞言點了點頭:“好像有點懂了。”


    “對了,還沒來及問你呢,剛剛發生了什麽,怎麽突然引發了雷劫?”司煦認真地看向青鸞。


    青鸞皺起眉頭回憶起來:“我本來是在雪狐那裏玩的,忽然感覺有人從背後輕輕推了我一下。”


    “我以為是遊客急著往裏走,不小心碰到了,也沒在意。”


    “但是,過了幾分鍾,覺得身上好熱,好像有什麽東西指引著我往後山的方向走。”


    “然後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看見天上布滿了烏雲。”


    司煦聞言看向青鸞的背後,仔細一看才發現,衣領底下露出了一小塊黃色的紙片。


    “這是……”司煦神色微凝。


    正正方方的黃色紙片上,勾勒出一個圓形的法陣。


    溫槿禮忽然想到了什麽:“前段時間是不是在異象局和城堡遊樂場裏……”


    “和之前兩次的不太一樣,但應該是同一個源頭。”顧懷謠瞥了一眼紙上的法陣。


    最開始是利用餘皓將異象局卷入了一場遊戲,而遊戲的核心便是一個法陣。


    可惜遊戲並沒有達成預想中的目標,那些人又試圖引動藏在城堡底下的法陣。


    然而,城堡的精密設計被顧懷謠和龍阻止,召喚惡魔附體的巫師也被異象局帶走調查。


    從那之後一直沒有什麽新的動靜,還以為是後繼無力了,沒想到竟然把新的目標定在了靈山動植物園裏的妖族幼崽身上。


    如果這一次顧懷謠不在,最輕的後果是青鸞活不過這場雷劫,而嚴重的話,司煦幹涉雷劫,整座靈山恐怕都要灰飛煙滅。


    “那些人好像每一次搞事都碰巧撞在了謠神麵前哎。”溫槿禮感歎道。


    “……”


    確實,也太倒黴了吧。


    ——


    “法陣的事情就由我來處理吧。”司煦說著,將那張黃色的紙片折好收了起來。


    外麵的暴雨一時半會兒沒有停歇的跡象,時間也還早,遊客們都在室內逛了起來。


    雪狐連續“營業”了好幾天,趴在互動窗口那裏百無聊賴。


    忽然聽見外麵這麽大的動靜,終於按捺不住給窗口掛了一個“暫停營業”的牌子,溜了出來。


    剛溜出觀賞區域,迎麵就遇上了顧懷謠幾人。


    雪狐看著氣息不同以往的青鸞,驚訝而又好奇地跑上了前來。


    七八歲的小男孩頂著一頭灰白色的短發,似乎是原形趴太久了,一時間四肢有些不協調,忽然腳下一打滑,直接身形不穩地撞向了顧懷謠所在的方向。


    九尾白狐伸手一攔,小男孩隻覺得像是撞在了一塊堅硬的石頭上,捂著額頭淚眼汪汪。


    隨後,雪狐小男孩抬起頭,看向這個高大而冷冽的男人,身形一僵。


    好、好可怕的氣息!qaq!


    雪狐小男孩連逃跑的念頭都興不起來,腿一軟,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


    九尾白狐的氣息對於小雪狐而言,確實有點太誇張了。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撞上來的!”小男孩一動都不敢動,幾乎維持不住人形。


    旁邊人來人往,都好奇地看向這裏,放慢了腳步。


    若是這種時候突然變回了雪狐的原形……


    顧懷謠瞥了身側的小白一眼:“別嚇他,嚇壞了你替他營業。”


    “……”


    九尾白狐沉默地收斂了氣息。


    蜃龍見狀,上前攙扶起了還在腿軟的小雪狐:“怕什麽?又不會吃了你的。”


    兩人因為之前的“合作”,關係還算挺好。


    “你怎麽知道一定不會吃我?”雪狐疑惑道。


    蜃龍理所當然道:“你這麽小一隻,對於他們那些大妖而言,連塞牙縫都不夠,吃你幹嘛?”


    雪狐:“……”


    謝謝,有被安慰到。


    “對了,雪狐,你有見過這樣的黃色紙片嗎?”司煦忽然問道。


    “黃色的紙片……是這個嗎?”雪狐眨了眨眼,從口袋裏摸出一張同樣的紙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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