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凝著她的那雙黑漆漆的眼裏,正含著秋水笑意,直直望進她眼底。


    兩人的臉高低相錯不過咫尺,他呼出的熱息剛好徐徐灑在她鼻尖。


    攀在他前肩的兩隻手,因他滾燙的目光和溫熱的呼吸,指尖緊張到微蜷,把他的襯衫都擰出了褶。


    跳舞的女孩子,身子骨柔軟,掌心下的那一截,好似他不用力就能折斷。


    可又哪裏舍得,別說折了,就這麽掌在手心,都生怕自己的指骨會胳著她。


    要命的是,懷裏的人一呼吸,身前的柔軟就往他結實的胸口壓,那種感覺,像是要透過他輕薄的襯衫往裏鑽,稍不小心,就要將他此時狠狠壓製著的獸給拽出來。


    不過她的反應倒是出乎岑頌的意料,雖說今天與她有這樣的親密接觸實屬意外,可她那骨子裏的小烈性,不知怎的,突然偃旗息鼓了似的。


    把她摟進懷裏的時候,他還在想,講不好今天要吃她一巴掌。


    卻沒想,她一絲抵抗都沒有,格外乖順地在他懷裏。


    咫尺之距,他隻要輕低一下頭,就能吻到她。


    不過心裏生出的這個貪念很快就被岑頌壓製了下去。


    雖說和她認識的時間還很短,但岑頌已經多多少少摸到了她的一點性子。


    因這一時的溫存斷了他以後的路,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於是在懷裏人還撲簌著一雙勾人心癢的眼睫看著他時,岑頌臉色微變,上一秒還滿含笑意的一雙眼突然冷肅了幾分。


    掌心從她腰上抽回的下一秒,他眉心微蹙:“好好的,你退什麽?”


    隨著腰間沒有他手臂的支撐,閆嗔雙腿軟了一下,但也因為從他懷裏抽離,她飄散開的神識一股腦地收了回來。


    目光定在對麵那張嚴肅正經的臉上,似乎是沒想到他會變臉變得這樣快,閆嗔先是一愣,轉而質問出聲:“你不攔我,我會退嗎?”


    盡管她心跳還有些紊亂不平,可麵對他上一秒頗有些教訓人的語氣,閆嗔心裏的那點羞這會兒全變成了惱。


    惱得她,耳圈都紅了。


    故意板著臉的人,瞬間又被她那傲嬌的小模樣逗笑,嘴角的弧度壓都壓不住。


    閆嗔沉著一雙眼瞪他,“你笑什麽?”


    總不能說笑她可愛吧?


    岑頌眉棱輕挑的同時,嘴角往下一撇。


    表情讓人摸不清,更看不透。


    閆嗔心裏正泛著疑惑,麵前的人突然彎腰。


    她心裏驀然起跳,下意識又想往後退,但麵前的人快她一步。


    視線落到他從地上撿起的領帶,閆嗔心裏突然多了一種複雜的、難以名狀的情緒。


    雖說是他突然伸手攔她才導致她後退,可剛剛若不是他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她絕對是要摔坐在台階上的。


    突然就不知該怪他還是謝他了。


    岑頌抿了抿唇,想著不然就幫他打領帶當做感謝吧,畢竟今天還要勞煩他送她去學校,結果沒等她開口,就見麵前的人轉過了身。


    走了幾步,感覺到她沒跟上來,岑頌半側過身。


    果然,小姑娘還杵在原地。


    “不走?”


    閆嗔這才鬆開搭在扶手上的手,踩下了台階。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別墅,閆嗔跟在他身後,目光定在他手裏被折了兩道的黑色上,心裏糾結著,到底是將這事翻篇,還是在上車前找個機會幫他把領帶打上。


    就算是還他今天早上做的那道色香味俱全的早餐了。


    結果出了庭院,鎖了門,走在前麵的人徑直走到車邊,打開了車門。


    “噯——”


    岑頌剛要抬腳上車的動作頓住,越過車頂,他看向副駕駛那邊。


    眉心皺著,小臉也擰巴著。


    岑頌笑了聲:“這個點正趕上早高峰,晚了可不怪我!”


    說完他坐進車裏。


    車子駛出小區,閆嗔餘光看了眼被他隨手放在中控台上的領帶。


    幾度猶豫後,她語氣故作隨意:“你以前的領帶都是你自己打的嗎?”


    他說不是。


    閆嗔扭頭看他,剛想問那是誰,旁邊人說:“秘書。”


    閆嗔想到那天在悅璽墅自稱是他秘書的男人。


    男人給男人打領帶?


    她腦海裏浮出畫麵,心裏一陣別扭。


    也不知出於什麽心理,閆嗔又開始好奇:“你幾個秘書?”


    “兩個。”


    所以一男一女嘍?


    閆嗔偏開眼:“那等你回公司讓你那個秘書給你打吧!”


    她聲音需要細聽才能聽出情緒。


    岑頌側頭看了她一眼,見她臉偏向側麵玻璃。


    他揚起嘴角,無聲笑了下:“還生氣呢?”


    閆嗔對著玻璃,語氣平靜:“沒有啊,”結果下一句,她聲線低了幾分:“我有什麽好生氣的。”


    雖說岑頌平日裏很少和女人打交道,但女孩子的小心思小脾氣也不難猜。


    但是今天幾件事堆在一起,岑頌還是有點摸不準。


    到底是因為摟她那一下讓她不高興,還是因為讓她打領帶才她心裏生了芥蒂。


    好在無論哪一個,他都及時止損了。


    經過幾個擁堵的路段,車子一路向東。


    刺眼的陽光穿過擋風玻璃,直直射進他眼底,幾次眯眼之後,岑頌把手往中控台的儲物箱那兒伸。


    見狀,閆嗔忙問:“你要拿什麽,我幫你。”


    “墨鏡,”他偏了下臉:“在這裏麵。”


    閆嗔伸手的動作一頓,目光落到他側臉輪廓,能看見他眼角微眯。


    早知道就把昨天準備送他的墨鏡帶來了。


    閆嗔將一個黑色的眼鏡盒拿出來,看見盒蓋上的logo,她眸光一亮。


    好巧,昨天她買的也是這個牌子。


    結果盒蓋一打開,她眼裏的光頓時就暗了。


    這也太巧了。


    她昨天買的也是這個款式。


    所以怎麽辦?


    總不能送他個一模一樣的吧?


    閆嗔一臉失落地將墨鏡取出來遞給他。


    昨天在選墨鏡款式的時候,閆嗔隻關注品牌和價格,沒有去想他可能喜歡的款式又或者他戴著好不好看。


    但是現在她有點好奇了。


    閆嗔朝他輕“噯”一聲:“你轉過來給我看看。”


    岑頌扭頭看她一眼,倒不是真的給她看,而是一時沒懂她的意思。


    “看什麽?”


    是挺好看的,黑色鏡片把他那雙漆黑眼眸一遮,風流痞相頓時消失於無形,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的嚴肅凜然。


    閆嗔收回視線,唇角有絲縷輕笑,她說沒事:“你專心開車吧!”


    這女人還真是越來越難琢磨。


    岑頌好笑一聲:“怎麽覺得你在逗我玩似的?”


    閆嗔兩眸輕轉,驀地,她扭頭看他,又問:“同樣一款墨鏡,你會買兩副嗎?”


    這叫什麽問題?


    岑頌沒有多加思索,搖頭說不會。


    好吧,雖然猜到他會這麽說,可閆嗔心裏還是生出幾分可惜。


    也不知她買的那家店給不給換別的款式。


    車子開到星懷學校門口的時候,還差十分鍾到九點。


    “今天隻是麵試還是就正式上班了?”


    “還不知道呢,等下和聯係我的那個人見了麵,看他安排吧!”


    閆嗔解掉安全帶,“今天謝謝你了。”


    岑頌把話說的輕鬆:“早飯都給你做了,跟我還客氣什麽。”


    他語氣嫻熟,聽在耳裏,好像他們並不隻是剛認識兩天的關係。


    可閆嗔並不這麽認為。


    她一點都不喜歡給人添麻煩,可從遇見他開始,她就在不停地給他添麻煩。


    “今晚你有時間嗎?”閆嗔扭頭看他:“我請你吃個飯吧!”


    隔著那副黑色鏡片,閆嗔看不見他眼裏得逞的狡黠,隻聽他頗有遺憾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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