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咳一聲從沙發裏起身,越過閆嗔身邊時,看見了她唇上的水光,以及下巴處的一點水痕。


    他喉間鋒利驀然一滾。


    昨晚熱烈激吻的畫麵頓時四麵八方地湧入腦海。


    誰能想到,平時看著挺含蓄一小姑娘,醉起酒來竟然那麽大膽。


    但是很快,心裏的那點回味就被不爽占滿了。


    昨晚幸虧是他,如果不是他呢,換個男人,她是不是也會這樣?


    這麽一想,他心裏頓時三分慍惱,七分煩躁。


    可麵對她此時一臉無辜的表情,他又實在發作不出來。


    “頭疼不疼?”


    帶著關心的詢問,他聲音很溫柔。


    閆嗔聽得微怔,反應過來,忙搖頭說不疼。


    結果上一秒還滿腔溫柔的人突然帶了幾分教訓人的口吻:“下次不許再喝酒!”


    閆嗔再一次怔住,想著這人怎麽一會兒一個變的時候,原本站她身旁的人已經越過她走了。視線追到衛生間門口,閆嗔轉了轉眸子,如果剛剛沒聽錯,他好像有點生氣。


    是因為昨晚被她一個電話喊去接她?


    可一個巴掌也拍不響,他要是不想去幹嘛還問她要日料店的地址......


    不過她想是這麽想,轉身往樓上去的時候,她又忍不住嘀咕著,之前也不知是誰說要照顧好她,話倒是說得漂亮,結果翻臉比翻書還快。


    等岑頌洗漱完從衛生間出來,客廳裏已經沒人了。


    剛想往樓上去,擱在茶幾上的手機滋滋震了起來。


    電話是李旭打來的:“岑總,關明輝定了八點四十去鹽城的機票。”


    岑頌冷出一聲笑:“他倒是機靈,還知道要去找輝盛的汪總。”


    “岑總,”李旭問:“您要不要過去一趟?”


    “鹽城就不去了,查一下豐環地產的劉董這兩天在不在香港。”


    “在的,昨晚劉董愛人發了一張朋友圈,是在香港的永巢別墅,”李旭問:“要給您定今天的機票嗎?”


    “嗯,”岑頌在心裏盤算了下時間:“上午十一點到下午兩點,你準備一下。”


    電話掛斷,岑頌給靳洲打了一個電話,“還在香港吧?”


    靳洲笑了聲:“怎麽,你要過來?”


    岑頌也沒跟他兜圈子:“上次你不是說豐環地產的劉董想在內地投資環保項目?”


    “然後呢?”靳洲問。


    “我這邊剛好有一個,他應該會感興趣。”


    靳洲對岑頌,從來都不吝嗇他的交際圈:“今晚七點有場慈善晚宴,劉董和他夫人會參加,不過名單已經截止,如果你要,我讓人把我的那份改了。”


    岑頌混不吝地拖著調:“那我就先謝過靳叔叔了。”


    靳洲冷出一聲笑意:“嘴上積點德。”


    電話掛斷,岑頌剛一轉身,看見閆嗔站在他身後,他嘴角的那點弧度瞬間就壓了回去。


    “你剛剛喊靳叔叔......”閆嗔一臉的匪夷所思。


    “想什麽呢?”岑頌虛張聲勢地提了幾分音調:“我這是拿他開涮!”


    前半句聽著像質問,後半句卻又帶著明顯的解釋。


    閆嗔盯著他那張極為不自然的臉看。


    雖說岑頌心裏虛著,可他麵上鎮定,在閆嗔探究的目光裏,他兩手往腰骨上一落,站姿鬆垮,語氣淡定:“就算真喊他叔也是他占了便宜好吧?”


    許是覺得他倆的關係應該很好,開這些玩笑也正常,閆嗔沒說什麽,收回狐疑的眼神,說:“昨晚謝謝你去接我。”


    岑頌現在就怕她提昨晚的事。


    雖說那個吻是他先開始的,可真正越界的是她,可他一個大男人,若是她揪出這事,他總不能把責任都推一個姑娘身上吧?


    岑頌被她那聲“謝”壓的有點心虛,可又不得不接住。


    他笑了笑:“多大點事。”不知為什麽,總覺得她話隻說了一半,至於下文......


    岑頌目光定在她臉上,試圖瞧出端倪,然後就聽她說——


    “我請你吃早飯吧!”


    岑頌反應了幾秒:“謝禮?”


    一頓早飯花不了幾個錢,閆嗔搖頭說不是:“吃了你兩頓早飯,還你一頓也不過分吧!”


    連個早飯都想著還,這是多想和他劃清界限。


    早知道,昨晚就不該放過她!


    岑頌哼出一聲氣音,盡管特別不想讓她還,但是又想和她多吃一頓早飯。


    畢竟這一趟去香港,少說也要兩天。


    “我早飯很挑的,”他說:“所以地方我選。”


    閆嗔也好說話,說了好,但是也提醒他:“我上午有課,你不要找太遠的地方。”


    地方的確不遠,但閆嗔沒想到會這麽近,近到連車都沒開,出了小區大門,也就走了十分鍾。


    知道她吃不慣當地的早飯,岑頌朝一旁的門店勾了勾下巴:“這個吃吧?”


    閆嗔抬頭看了眼門店招牌,是一家餛飩店,她點頭。


    一碗蝦仁餡,一碗豬肉餡,岑頌把蝦仁的推到她麵前:“要醋嗎?”


    閆嗔不太喜歡吃酸的,搖了搖頭。


    岑頌就給自己調兌了一個醋碟,結果剛吃一口,他“嘶”出一聲。


    閆嗔抬頭看他,見他眉心蹙的厲害:“怎麽了?”


    “沒事,”他語氣淡淡然:“舌尖破了,吃不了酸的。”


    閆嗔怔愣一瞬,下意識也舔了舔舌尖。


    “今天開始正式上課了?”岑頌低頭吹著瓷勺裏餛飩,問的很是隨口。


    閆嗔忽略掉舌尖的疼意,輕“嗯”一聲。


    岑頌又問:“早幾晚幾?”


    “時間不固定,”她說:“根據課程時間到校就行。”


    “那挺自由。”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吃著聊著,不過多是岑頌問,她答。


    “我下午要出趟差。”


    “哦。”


    簡簡單單一個字,聽著像敷衍。


    岑頌提著嘴角,勾出懶笑:“你叔叔不在,我也不在,整個京市,你可就無依無靠了啊!”


    閆嗔抬頭看了他一眼,剛好岑頌也掀了下眼皮,目光對上,閆嗔又先他垂下了眼。


    “我又不是小孩子。”她說。


    小孩子才不喝酒。


    岑頌一想到昨晚她醉酒的模樣,情緒就複雜得厲害。


    “在客廳裏跟你說的話,還記得吧?”


    他說過的話也不是一句兩句就能數得過來的,可閆嗔還是想都沒想就知道他指的是什麽。


    “昨晚是例外,”她像是解釋:“我很少喝酒的。”


    但凡她經常喝,也不至於被幾罐果酒灌醉。


    想到這,岑頌還是忍不住好奇:“昨晚你到底是喝了多少?”


    “也沒多少,”閆嗔低頭攪著碗裏薄如蟬翼能看見蝦仁的餛飩:“三四罐吧。”


    其實她喝了五六罐,不然也不會醉到連他去沒去接她都想不起來了。


    可岑頌哪裏知道她是往少了說,冷嗬一聲笑:“那你這酒量可真得好好練練。”


    閆嗔抬頭看他,秀眉皺著,似乎是不滿意他的前後不一:“那你還不讓我喝?”


    岑頌卻一副有理有據的語氣:“是不讓你喝,但你不是沒答應嗎?”


    閆嗔知道自己說不過他,幹脆不說話了,低頭吹著勺子裏的餛飩,然後又聽對麵的人說——


    “這兩天我不在,有什麽事,你可以找她。”


    閆嗔抬頭,看見他手裏的勺子已經變成了手機。


    很快,她口袋裏的手機震了一下。


    “電話號碼我推到你微信上了。”


    閆嗔將牛仔褲口袋裏的手機拿出來,看了看,是個女人的名字。


    “這人是?”話一脫口,她突然想到那個會給他打領帶的秘書。


    不過岑頌給她的答案是“助理”。


    有女秘書,還有女助理。


    閆嗔哦了聲:“你幾個助理?”


    岑頌抬頭看她一眼:“幹嘛?”


    “隨口問問。”她語氣淡的出水。


    大約是因為她說是隨口,所以岑頌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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