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離兩點還有半個小時,並沒到上課時間,岑頌下車在門口邊轉悠了兩圈後又撥了電話過去。


    每響一聲,岑頌的眉心就擰一下,就在保衛科室的窗戶探出一直腦袋的時候,電話那頭終於傳來一聲“喂”。


    岑頌懸了半天的心終於落到了實處,他長吐一口氣,壓在腰骨上的手也跟著放了下來,“幹嘛呢?”


    “在排舞——”


    一道略顯稚氣的“閆老師”打斷了她的話,同時也從話筒那邊傳到了岑頌的耳裏。


    閆嗔扭頭看過去一眼,揮了揮手的同時問他:“你有事嗎?”


    一個星期沒見了,想迫切地見她一麵,算‘事’嗎?


    沒等岑頌說“有”,話就被閆嗔打斷了——


    “要是沒有要緊事,我就先掛了。”


    當時,岑頌特別想無理取鬧地問她一句:我重要還是你的學生重要?


    結果小姑娘連讓他一顯幼稚的機會都沒給。


    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忙音,岑頌抬手勾了勾眉骨,自言自語一句:那你先忙。


    閆嗔現在每天的課程,岑頌可謂是背的滾瓜爛熟。知道今天下午她是兩節課,他幹脆就沒在門口等。


    既然沒能在學校門口見到她,那等她放學回家也是一個不錯的驚喜方式。


    沒有旁人的眼神,講不好小姑娘一激動,撲他懷裏也說不準。


    這麽一想,岑頌嘴角掀起一縷笑。


    今天岑頌開的這輛跑車當初在物業那兒登記過,檢測到他的車牌,道閘杆立馬抬了起來,他油門一轟,開了進去。


    別墅的每一扇門都存有他的指紋,岑頌抱著那束粉哈娜,儼然一副男主人進了院子。


    原本是想把花親手送到小姑娘手裏的,隨著他在客廳轉悠一圈,岑頌又改變了主意。


    他把花拿去了閆嗔的房間,立在了戒指型的台燈旁,卻又不經意瞥見了旁邊一個眼鏡盒。


    眼熟到一眼就認出了他也有一個同款,不過這個牌子的墨鏡,盒子都一樣。岑頌隨手打開看了眼,沒想到,款式也一樣。


    突然就想到那次送她去學校,他就是戴的這副墨鏡,當時還是她親手從中控台的儲物箱裏幫他拿出來的。


    所以......


    岑頌轉了轉眸子,心裏有猜想,不過不確定,他不露聲色地將墨鏡放了回去。


    出了房間,岑頌去了廚房,冰箱裏就隻剩幾顆橙子和一瓶鮮奶。


    就這瓶鮮奶還是岑頌讓薑雪送來的。


    他搖頭又歎氣:真是有夠不讓人省心的。


    夕陽陷落,大片的金光從舞蹈訓練室的落地窗撒進來。


    閆嗔站在此次也要參加比賽的郭苒麵前,正在給她糾正姿勢:“下巴略抬的時候,眼睫要適當地收一點......”


    整個星懷,就隻有閆嗔一個人參加過五場國際舞蹈賽事,而且還捧回了兩個很有分量的獨舞金獎。


    所以這兩天,隻要是她在的舞蹈室,來觀摩的老師比她指導的學生還要多。其中就包括田老師和吳蜜。


    瞥了眼旁邊那雙都要看直了的男人眼,吳蜜好笑一聲:“田老師,你多少也含蓄一點。”


    “什麽?”田老師反應慢半拍地扭頭看她一眼,也就一眼,那眼神又立馬回到了閆嗔的身上。


    吳蜜白了他一眼,忍不住嘲諷他一句:“真是搞不懂,你們這些男的是不是都喜歡這種清湯寡水型?”


    女人看女人的眼光和男人看女人的眼光,其實有很大的不同。


    你今天塗的口紅色號,是讓男人一眼淪陷的櫻桃紅,又或者是冷豔的枯玫瑰,這些,其實男人不是很在意。


    他在意的,反而是你化的妝是否清淡,最好淡成素顏的樣子。


    當然,素顏也好看的才能入他們的眼。


    所以田老師在聽她用‘清湯寡水’來形容閆嗔的時候,簡直震驚。


    “你說閆老師清湯寡水?”


    吳蜜給了他一記【難道不是?】的眼神。


    田老師卻好笑一聲:“吳老師,其實你作為老師,完全沒必要化這麽濃的妝,”他朝閆嗔的方向挑了挑下巴:“你看人家閆老師,素顏不就挺好的嗎?”


    吳蜜被他堵的一時無語,視線投到對麵。


    那時,閆嗔剛好在給一名學校做示範。


    她側身而站,西落的陽光,攏著她白皙的臉上,將她一筆勾勒出的側臉輪廓交替出朦朧的剪影。


    好看嗎?


    吳蜜隻覺乏味得很!


    她蔑蔑收回視線,“那就不打擾田老師欣賞這美人圖了!”話落,她剛想走,卻又不甘心。


    “對了田老師,聚餐那次,把閆老師抱上車的那個男人,你還記得嗎?”


    見他臉色突變,吳蜜心裏頓時舒坦了:“說不好人家閆老師是個有主的,你抱著這種覬覦的心態,不好吧?”


    說完,她撂下一記耐人尋味的眼神走出教室。


    太陽一旦西沉,天就黑的特別快。


    岑頌下午去了一趟超市,回來就把冰箱填滿了,這會兒,他晚上做菜用的食材都準備好了,可閆嗔還沒回來。


    岑頌甩掉手上的水漬,點了一下手機屏幕,已經七點了。


    就兩節課,結束才四點多,這麽長時間不回來......


    岑頌不想亂猜,直接發了個短信過去。


    可惜等了好一會兒都不見回信。


    原本還想給她回家的驚喜,但聯係不上人,岑頌就有點坐不住了。


    因為舞蹈比賽臨近,學校規定所有參賽的學生都要在當天下午課程結束後接受兩個小時的加強訓練。


    加上中間的休息,放學要推遲到七點四十。


    雖說閆嗔的腳傷已經好了,可是腳骨依舊不能撐勁,偏偏參賽的學生裏,有兩個學生單足立地旋轉做的不夠好。指導也不能光靠嘴說,結果幾個旋轉做下來,她的腳就有點隱隱作痛了。


    教室裏的學生都走完了,閆嗔坐在地板上,用兩個搓熱的掌心按壓覆在腳骨,也就做了幾個來回,門口傳來一句“閆老師”。


    也是教芭蕾的一個女老師,姓江。


    “你還沒走啊?”


    閆嗔從地板上站起來:“這就要走了。”


    “那我們一起啊!”


    閆嗔說了聲好:“我去拿包。”


    隻是沒想到,剛一走出樓道就遇到了從樓上下來的田老師。


    “田老師,這麽巧?”江老師客套地跟他打了招呼。


    田老師也一副巧合遇見的意外:“都八點了,你們這是拖課了?”


    “不是,我是手機落下了回來取,剛好遇到閆老師,就一塊兒走了。”


    田老師“哦”了聲,目光輕掃一眼閆嗔,不似之前那樣熱心地說要一起,但都是往樓下去,自然也就一塊兒了。


    眼看走到分叉口,江老師見他沒有往停車場去:“田老師,你沒開車嗎?”


    “開了,”他說:“在門口。”


    學校的路燈是冷白色,閆嗔踩著地上自己的影子,一路不發一言。


    不過沉默的也不是她一人。


    直到快走到學校大門口,今天也難得話少的田老師突然開口:“江老師,你男朋友來接的你?”


    “沒有,他出差了,得下周才能回來呢!”


    田老師“哦”了聲:“叫車了嗎,沒叫的話我送你們吧?”


    他說的是你們。


    江老師扭過頭來:“閆老師,你叫車了嗎?”


    閆嗔可謂是一點猶豫都沒有:“我已經叫了!”


    聞言,田老師目光越過走在中間的江老師,看向閆嗔。


    偏偏閆嗔目視前方。


    出了大門,田老師從口袋裏掏出車鑰匙,車燈閃了兩下,田老師停住腳:“江老師,你先上車,我有點事要請教一下閆老師。”


    憑心而論,閆嗔一點都不想和他有任何的獨處,可他把話說的正經又嚴肅,閆嗔也不好說什麽。


    田老師目送江老師在他視線裏後才抬頭看向閆嗔:“閆老師,昨天的事對不起啊,你不要放在心上,我這人比較熱情,你不要多想。”


    閆嗔表情微怔。


    明明上一秒她還在心裏想著要說些什麽狠話來讓他斷了念想,結果他又是解釋又是道歉的。


    閆嗔尷尬地笑了笑:“田老師言重了,你不說,我都快忘了這事了。”


    聽她這麽說,田老師眼睛瞬間亮了:“那以後我們還能繼續做朋友嗎?”


    這個不算問題的問題把閆嗔問住了。


    對麵的人滿臉滿眼的期待,而她一雙水潤眼眸無辜眨了眨。


    讓畫麵,任誰看了,都不覺得清白。


    岑頌看向不遠處那輛黑色奔馳,又想到床頭櫃上的那個墨鏡。


    他偏開臉冷笑一聲,視線再投過去,他已經將所有情緒收斂。


    他從一處陰影裏走出來,迎著光,一步一步的將自己曝在了冷白的光線裏,似笑非笑的臉上,痞中帶著軍人的凜然。


    “嗔嗔,”他揚著調子喚她的名字,“幹嘛呢?”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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