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夜色,清冷的血腥氣息彌漫,說不出的詭異,幾個人喘息了一會兒,八指從腰間抄出一把軍刀就向大蟒蛇的屍體走過來,司蓉兒見狀急忙大喊一聲:“八哥,別!”


    八指抬起頭,看著司蓉兒說:“咋了,妹子?”


    司蓉兒道:“這條五花巨蟒能長成這麽大的塊頭,不知道經曆了多少年,而且大自然裏越是漂亮的動物,往往越是有毒,這五花巨蟒花紋漂亮顏色鮮豔,它的肉一定有劇毒。”說著,司蓉兒掏出手電上前照了照巨蟒的屍體。


    “哦,我還以為好不容易弄死了這麽一條大蛇,割它幾斤肉下來烤著吃呢。”八指收起了軍刀,向慕容白招呼了一聲:“小白,喘好了沒,喘好了幹活。”


    “嗯。”


    慕容白答應一聲,走到車輪旁邊和八指捯飭了起來。秦老頭坐在路邊的一塊大石頭上喘著粗氣,他的心情至此也沒有平靜下來,冷風吹過他的臉頰,晦澀的光線下一陣說不出的老態悲涼,林昆走過去,掏出根煙遞上去,秦老頭看了一眼,把煙接過來咬在嘴裏,林昆掏出打火機替秦老頭點著,秦老頭砸吧了兩口,吐出一團濃濃的白煙,整個人看上去放鬆了不少。


    林昆坐在秦老頭的旁邊,也抽出根煙咬在嘴裏,周圍冷風瑟瑟,時而的一陣沙沙聲刮過地麵,秦老頭突然開口說:“小夥子,謝謝你們幾個。”


    “哦?”


    “要不是你們幾個,我兒子的仇怕是到死我都報不了。”說著,秦老頭又砸吧了一口煙,大喘一口氣說:“孩子他娘在他小的時候就離家出走了,受不了這大山溝裏的窮,孩子跟了我這麽多難,也沒享過啥福,當初追那隻鹿到這巨蟒的山頭,也是為了給我補身子,那年春天我打獵的時候摔斷了腿,後來聽村裏的其他幾個年輕人說我兒子進了這山坳裏,我就知道凶多吉少了,這麽多年我不是沒想過報仇,也找過幾個老哥們一起來鬥這隻巨蟒,可根本就不是這巨蟒的對手,我那幾個老哥們見著了這隻巨蟒,嚇的腿都軟了,我也差一點被這巨蟒一口吞了,這巨蟒腦袋上有一塊大疤是我打的,我這胳膊上有一塊肉也是它咬下來了,當時我發了一個月的高燒,本來以為要死了,卻奇跡般的扛過來了,又在這世上白忙活的活了三年,我打算來和這巨蟒拚命了,反正也是快要死的人了,我就先替村民們除害,殺了藍魏那個雜碎,他過去做了多少壞事我都可以忍,但霸占了小張媳婦我忍不了,那是我一個已故老哥們的兒媳婦,他兒子就是被藍魏害死的!”


    砸吧了一口煙,秦老頭接著說:“本來我是打算把你們幾個帶進山裏去,找到你們要找的人之後,我再來找這條巨蟒同歸於盡,現在既然你們幫我報了仇,我這條老命也再沒有什麽牽掛了,這次進山不管是死是活我都無所畏懼了。”


    林昆笑著說:“秦老,您別這麽說,人活在這世界上一天,都是老天爺給的福分,尤其現在你兒子的仇已經報了,你更應該回到村裏去安享晚年。”


    秦老頭苦笑著搖頭,道:“我殺了藍魏那雜碎,警察肯定會找上門的,就算警察不找上門,山裏頭罩著藍魏的那夥人也不會放過我的,我年歲已經大了,活了這麽一把年紀也不虧了,死就死了吧,也好能去和兒子團聚。”


    “秦老……”林昆開口想要勸解,這時八指和慕容白已經把車輪換好了,慕容白衝林昆招呼道:“昆哥,車胎換好了,咱們可以繼續出發了。”


    “好!”


    林昆答應了一聲,回過身把手遞到秦老頭的麵前,秦老頭笑了笑,抓住林昆的手站了起來,這人上了年紀,身上的關節都不聽使喚了,坐下來再站起來費勁。


    路虎車繼續沿著山路徐徐向前蹣跚,林昆、八指、慕容白三個人輪流開車,秦老頭一直沒有合眼指路,林昆本來提議讓老人家休息一會,秦老頭執意不肯,等到天亮的時候,路虎車停在了一個小山坡上,林昆幾個人集體下車撒尿,大山裏早晨的空氣清冷而又清新,淡淡微煦的陽光曬在身上暖暖的。


    林昆提上了褲子,對一旁蹲在大石頭上抽煙的秦老頭說:“秦老,還有多久能到孟穀山?”


    秦老頭站了起來,向著那不見盡頭的茫茫大山深處看了一眼,砸吧了一口煙說:“過了前麵的那一片山坳,再走上一天一夜估計就能看見孟穀山了。”


    林昆回過頭對八指說:“老八,車上的油夠麽?”


    八指笑著說:“後備箱裏備了兩桶,放心吧絕對夠了。”


    趕了一夜的路,幾個人準備原地休息一下,尤其是秦老頭一天一夜都沒合眼了,要不讓他休息一會兒,真怕他的身子骨受不了,車上帶的幹糧幾乎吃光了,慕容白和司蓉兒留下來生活,秦老頭去車裏睡覺,林昆和八指帶著小海冬青和小灰灰去周圍打獵,這茫茫大山的到處都是寶,也不愁沒吃的,大約半個多小時的功夫,林昆和八指就拎著獵物回來了,兩隻山雞,四隻野兔,附近正好有一條小溪,就地扒皮收拾幹淨,然後架在火堆上就考了起來,大山裏的野味肉質天然鮮美,但少了鹽巴也不好吃,這一點司蓉兒早就有準備,臨離開村子的時候從於曼麗的廚房裏帶了兩包鹽巴出來。


    四隻野兔放在火堆上烤,兩隻野雞直接用黃泥包了起來做成了叫花雞,半個小時後,四隻野兔已經是烤的外焦裏嫩香氣撲鼻,光是聞著就讓人流口水了,慕容白、司蓉兒、八指三個吃了起來,司蓉兒邊吃邊叫著好吃,林昆走到了路虎車車前,敲了敲車窗,秦老頭迷蒙的睜開了眼睛,這老頭也真是累著了。


    林昆笑著說:“秦老,起來吃東西了。”


    秦老頭坐了起來,哦了一聲,推開車門,林昆扶著他從車上下來,秦老頭卻是一把推開林昆,幾分不服氣的說:“我這身子骨還結實著呢,用不著。”


    林昆笑了笑,給秦老頭讓開路,秦老頭坐在了篝火旁,撕下來一隻兔腿吃了起來,林昆坐在了秦老頭的旁邊,也一起吃了起來,四隻野兔五個人,除了司蓉兒女人飯量小吃飽了以外,幾個老爺們全都沒吃飽,好在還有兩隻叫花雞。


    八指拿著一根棍子,把篝火堆裏的兩團燒的通體焦黑的黃泥給撥了出來,順手拿起一塊大石頭,在黃泥上一砸,烤焦的黃泥嘩啦一聲裂開了,頓時一股肉香味撲鼻而來,光是聞這個味兒就足以令人流哈喇子了,本來已經吃飽了的司蓉兒,眼睛一亮,硬是逞強的又吃了半個雞腿才滿足的拍拍肚子。


    吃飽了飯之後,幾個人重新上路,林昆讓秦老頭把大體的路線描繪一下,然後硬勸著老頭睡一會兒,長途跋涉長時間的沒合眼,林昆是真心老人家的身體吃不消,秦老頭起先還是倔強的不肯休息,林昆隻好跟老家夥耍起了無賴,秦老頭如果不休息,他們就原地修整不出發了,搞的秦老頭隻好乖乖的到後座上睡覺了。


    ……


    黑蜘蛛的老窩在中越邊境的大山深處,這茫茫的大山中,絕對不止黑蜘蛛一方勢力,隻是大家互相之間平常都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沒有人提起,但也從來沒有人去僭越,大家就像是住家過日子一樣,你過你的,我過我的,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顧微回到了黑蜘蛛的老窩後,首先就是把顧薔和青蛛埋了,山裏頭也沒什麽鞭炮,就讓部下們鳴槍替代,顧微跪在顧薔的墳前整整一天一夜,第二天整個人幾乎已經被凍僵,被手下的人扶著回到了房間裏。


    黑蜘蛛的老窩都是建在山洞裏的,這大山裏大興土木太招眼,最隱蔽的方式就是山洞了,洞口多加一些自然植被,即便是華夏特種部隊的直升機前來偵查也難以發現。


    “大當家,你要注意身體才是啊!”一名三十多歲的中年女人站在顧微的床邊,一臉關心的說,她叫蓮月,是顧薔手下最忠實的大管家,早年的時候被顧薔從人販子的手裏救出來,之後就一直死心塌地的跟著顧薔了。


    顧微半靠在床上,臉上深深的哀傷,淚水流了出來,在她的臉上勾勒出一片淚光,她不說話,緊緊的閉上了眼睛,失去姐姐的疼痛在她心底翻來覆去。


    蓮月端起桌上的一杯熱薑湯,送到顧微的麵前:“大當家,喝點薑湯暖暖身子。”


    顧微把頭扭到了一邊,道:“謝謝你蓮月,我不想喝。”


    蓮月心疼的說:“大當家,你在外麵凍了一天一夜,不喝點薑湯會生病的。”


    顧微頹然一笑:“病就病吧,死了才更好呢,死了就可以和姐姐在一起了。”


    蓮月一臉傷心的說:“大當家,顧薔大當家的離開我也很傷心,我蓮月的這條命是她救的,她就是我蓮月這輩子最大的恩人,可大當家你想過沒有,顧薔大當家如果活著的話,她一定不希望看到此刻這麽傷心的你,你一定要好好的活著,就算不為了別人,也為了讓在天堂裏的顧薔大當家安心。”


    顧微閉上雙眼,淚水闔然而流,她語氣平靜的問:“蓮月,我們的手下還有多少人?”


    蓮月道:“顧薔大當家走的時候,特意留下了一隊精英小組,精英小組一共二十個人,另外咱們另外的兄弟姐妹還有將近三十人,算在一起一共五十人。”


    顧微睜開了雙眼,淚光閃爍的看著蓮月,咬牙說:“我要是帶上這些人出去替我姐姐報仇,勝算幾何?”


    蓮月略微猶豫一下,問:“大當家,你要是尋仇的那個人是誰?”


    顧微咬牙道:“林昆,漠北的狼王!”


    蓮月道:“這……”


    顧微道:“不用吞吞吐吐,你就說有沒有勝算。”


    蓮月道:“勝算是肯定有的,隻是很小,早年的時候顧薔大當家就和漠北的狼王交手過,那一次我們黑蜘蛛可是絲毫的便宜沒占到,如今的漠北狼王……”


    顧微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難看,蓮月停下來關心的問道:“大當家,你哪裏不舒服?”


    嘔……


    顧微直接趴在床邊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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