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海站起來,居高臨下俯視著眼前一幹眾人,他目光輕蔑,嘴角的笑容帶著一抹猙獰嘲諷,看著這所有人就如同在看死人一般。


    是的,這些人馬上就要變成死人了。


    五十個蔡家精銳?如果相信蔡家隻有這麽點底牌,那得是多麽天真無邪。


    陳友婪、韓長林等人沒有繼續上前,虛虛實實這種東西,現實中遇到的永遠比兵書上還要多,他們心裏都清楚,蔡海德是個狡猾的東西。


    所有人此刻也都停下,眾人闖入蔡家大宅時戰意高昂,這些年被蔡家壓迫蹂躪所憋著的一口氣,今天就要用手下的家夥什給發泄出來!


    蔡家,血債血償!


    但此刻,大家夥看著眼前的蔡海德,內心裏竟不由的生出一絲怯意。


    看過三國演義的都知道空城計,諸葛亮登上城頭撫琴,城下敵軍滾滾,而城內盡是老弱病殘,根本無法與之一戰,可麵對那敞開的城門,望著城牆上撫琴的諸葛亮,敵軍在猶豫片刻之後,毅然選擇撤退。


    不少人都知道空城計,在場的這些江湖大佬當中,也有不少人讀過。


    讀過是一回事,都覺得那敵軍好傻,明明城中就是一群老弱病殘,那諸葛亮隻是在城頭撫琴虛張聲勢,幹脆一窩蜂衝進去殺個片甲不留。


    可真當自己身陷其中,內心那種惶恐、無措、猜忌讓所有人的心髒突突跳。


    甚至很多人這個時候心裏頭都冒出來要逃走的念頭。


    陳友婪衝一旁的韓長林問道:“長林,你覺得蔡海德他還有什麽底牌?”話是衝韓長林問的,但陳友婪的眼睛始終死死盯著蔡海德,想要從中瞧出破綻。


    韓長林也在看著蔡海德,他表麵上平靜,但心裏頭也是七上八下拿不準,隻聽他語氣平靜道:“蔡家一定有底牌,這是我們都料到過的,如今我們聯合整個海北市江湖勢力,集結將近一千人不就是為了應對麽?”


    韓長林輕描淡寫說完,陳友婪微皺的眉頭鬆開,周圍其他的幾個江湖大哥也如醍醐灌頂般。


    ——是啊,老子們團結一心,為的就是徹底將蔡家這毒瘤給剜掉,這個時候萌生退意,這簡直對不起自己,對不起自己身後的弟兄們。


    月光星星點點落在韓長林臉上,他這一番話讓其餘人畏懼的胸腔裏充滿戰意,但他自己的心裏卻是沒底兒。


    可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現在已經沒有退路。


    “大家一起上!”


    陳友婪大喊一聲,率先就向蔡海德衝過去,他左手握著一開山刀,右手一把手槍,這是近戰與遠戰條件都具備了。


    “上啊!”


    身後眾人跟著大喊。


    一下子,烏泱泱殺氣騰騰的人群,直奔蔡家大宅深處就衝了過去。


    這氣勢與場麵,如同在戰場上千軍奔騰,韓家大宅的地麵似乎在微微顫抖。


    而此刻,站在前方高台之上的蔡海德,卻依舊是一副淡定從容,並且嘴角上揚帶著一抹嘲諷不屑的模樣。


    韓長林站在人群中皺著眉頭,眼睛一眨不眨盯著蔡海德,時間分秒而過……


    一秒鍾。


    兩秒鍾。


    三秒鍾——


    陳友婪距離蔡海德的距離不足二十米,他手中的槍口已經對準蔡海德,可就在他即將扣動扳機的刹那,身後韓長林突然大喊:“小心!”


    剛才鼓舞了士氣,讓大家衝上去的是韓長林,現在喊小心的也是韓長林。


    韓長林不是心機婊,其實到這一刻他也沒料到蔡海德的底牌到底是什麽,但從蔡海德此刻的反應來看,這張底牌絕讓他有絕對底氣。


    咣!


    陳友婪扣動扳機,已經衝到這個距離,自然沒有再回頭的理由,伴隨著一聲槍響,子彈從噴著火焰的槍口飛出,直奔蔡海德胸口。


    這顆子彈帶著熾熱的溫度,仿佛撕裂空氣的速度,以及陳友婪那顆堅定不移必殺的決心。


    蔡海德依舊沒奪,就好似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然而下一秒——


    叮!


    一聲脆響,蔡海德的身前好像憑空多出一道屏障,直接將子彈彈開了。


    是防彈玻璃!


    就在眾人衝上來的一瞬間,蔡海德腳下升起了一個防彈玻璃罩,這玻璃罩近乎透明,又是在夜幕下,所以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


    近距離子彈被彈開,馬上陳友婪身旁的一個小弟中了招兒,一聲慘叫倒在血泊中,子彈洞穿了他的腦殼,噴起一道血箭。


    蔡海德看著近在咫尺一臉悲傷、憤怒、震驚的陳友婪,嘴角的獰笑變得更深刻,張著口型說:“去死吧,統統都去死吧,哈哈哈……”


    這一瞬間,蔡海德身後衝出了一群蔡家精銳,這些人手裏都端著槍,衝著衝上來的一群人就開始扣動扳機,一時間槍聲大作……


    咣、咣、咣——


    槍響。


    這密密麻麻的槍聲,如同放響的鞭炮般劈裏啪啦,密集的令人窒息。


    “臥倒!”


    陳友婪大喊一聲,率先趴在地上,他仿佛聽到子彈擦著他的頭皮飛過來,然後就感覺到一股熱流噴濺到自己臉上,熱流順著太陽穴的位置,流到嘴邊,是鹹的。


    陳友婪慢慢轉過頭,向身旁看去,他的親信手下老鍾瞪大眼睛看著他,但整個人已經毫無生氣,子彈穿過了他的心髒,血流了一地。


    一時間,陳友婪感覺周圍的空氣凝固,四周的聲音越來越遠,他就這麽靜靜看著老鍾,老鍾也瞪大眼睛看著他,老鍾眼中的死氣越來越濃,陳友婪眼中的悲傷越來越濃。


    老鍾是陳友婪身邊多年的手下,不止一次護陳友婪的周全,兩個人說是主仆關係,可在一向以陰險狡詐著稱的陳友婪心目中,這是一個老大哥。


    從小陪自己玩大,長大後陪伴在他左右,這些年從未與他算計過得失。


    不是海北人,永遠不會明白今天晚上這一戰暗含多少的屈辱與憤怒。


    不是海北人,永遠也不會明白,為何陳友婪、韓長林這些大佬要親自衝在最前麵。


    這是海北市江湖與蔡海德的了結,更是江湖與蔡家的了結!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不以吾身濺血十五步,何來這天地間的新秩序。


    “給我打!”


    陳友婪將眼眶中的淚水強忍下,從地上爬起來,向著前方衝過去。


    咣、咣、咣……


    雙方全部用槍,第一波的陳友婪這一方人倒下後,後麵的人緊接著還擊,對麵蔡家這些持槍的精銳裏麵成片倒下。


    這麽近距離的射殺,完全就是在拚人頭。


    顯然蔡家的人頭不夠,幾個來回就變成劣勢,剩下的十幾個精銳萌生了退的心思,但這時突然一個人影走出來,低著頭,身上穿著一件黑色長袍,與這漆黑夜幕相得益彰尤其陰森。


    噗嗤!


    黑衣人直接一拳掏向一個想要逃走的男人後背,被掏中的男人整個人馬上定格,他甚至連慘叫的聲音都發不出,緩緩低下頭,就看見胸前一隻碩大的拳頭黏著鮮血以及五髒六腑猩肉碎片。


    撲騰——


    這個男人倒下去,其餘的男人不敢退了,可迎麵一群氣勢洶洶衝過來的眾人,還有那飛過來的子彈,不管是進還是退都逃不過一個死。


    “你們死不了的。”


    黑衣人發出低沉的聲音,而就在這時,迎麵一陣槍響,子彈如遇見一般將他籠罩,從他身上穿透出了十幾個血洞,身體原地哆嗦了兩下,然後直接向後仰倒在地上。


    所有人都看懵了,這個大兄弟是來搞笑的麽?


    但下一秒,所有人臉上的懵逼就變成了震驚,因為這個黑袍人站起來了,絲毫沒有受傷的樣子,而後不給任何人反應機會,他直接向前衝去,幾乎就如同羊入狼群一般,殺向了陳友婪等一幹人。


    “上銀彈!”


    陳友婪大喊一聲,所有人這時趕緊換上銀彈。


    而這時黑袍男人已經衝到陳友婪麵前,揚起手爪,黑帽下的嘴角勾起一抹腥紅嗜血的笑,聲音如同摩擦在地麵上發出的尖銳聲音般陰森,“陳友婪,去死吧!”


    陳友婪終於看清眼前這黑袍人的臉,這是一張慘白幾乎毫無血色的臉,嘴唇發黑,眼眶裏的眼睛是血紅色的,仿佛隨時能滴下血一般。


    “蔡新兼!”


    陳友婪驚呼一聲,他怎麽變成這個鬼樣子了?但很快他就想明白了,蔡海德居然把侄子也變成……而這時蔡新兼揚起的手爪已經向他的胸口掏下來。


    陳友婪頓時感覺到一股腥風來襲,同時一股死亡氣息壓迫而來,他本能的想要躲閃,可心裏又知道根本無法躲過,距離太近,蔡新兼速度太快。


    生命,就要到此為止了——


    陳友婪閉上眼睛,如同向命運妥協接受懲罰一般,隻是就這麽死了有些憋屈啊,他還沒有親手將蔡海德給幹掉,哪怕看到蔡海德被幹掉也行。


    “滾開,你這個怪物!”


    突然一聲暴喝傳來,韓長林手裏拖著兩把開山刀,衝著蔡新兼胸前就劈過來。


    韓長林不以武力見長,但這絕地之下爆發出的一擊也是勢大力沉。


    兩把開山刀那鈍厚的刀刃直接劈在蔡新兼胸前,一股子巨力將蔡新兼彈開,但也僅是彈開一點點,刀刃劈在蔡新兼的身上,就如同劈在鐵杉木做成的木板上一樣。


    蔡新兼往後退了半步,他抬起頭向韓長林看過來,臉上猙獰陰森的表情,就如同是從地獄縫隙裏爬出來的一般,咯咯咯的冷笑一聲:“等我宰了你,我就去把你的小女兒給抓過來,她可真美啊……”


    咣、咣、咣——


    突然一片槍響,換上的銀彈向著蔡新兼就射殺過來,子彈密密麻麻,少說也有五十發一起射在蔡新兼身上,瞬間給打成篩子。


    蔡新兼身體哆嗦著往後退,槍聲停止,他也跟著停了下來,能看見他身上冒起一層白煙,那些銀彈似乎將他的身體腐蝕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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