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晚蓁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可見老爺子這不容反抗的氣勢,又閉上了嘴巴,一臉的不情願。


    老爺子見她這樣,猜出幾分她的心思,思索一番後,故意說:“阿衍是我一手培養的,你隻管信任他。以後你結了婚,工作上的事情他會為你打點好,至於生活方麵,他不方便再管。”


    寧晚蓁:“怎麽不方便管了?”


    “心胸再寬廣的男人,都不會願意看到自己的妻子和別的男人在工作之外過於親密。”


    老爺子點到即止,而後借著寧晚蓁昨夜醉酒的名義話裏有話地訓著她:“注意你的身份,少喝點酒,醉得不省人事回家,像什麽樣子。”


    說完這些,他就起身離開餐桌,拄著拐杖緩緩往外走去。


    在老爺子走了很遠之後,寧晚蓁才確切明白過來老爺子話裏的意思。


    他是覺得她和許清衍過於親密了?


    當年他不顧她的意願硬是把許清衍塞進她的生活的時候,怎麽就沒想到“親密”兩個字?


    寧晚蓁心裏陡生出煩躁情緒,不高興地丟下勺子,瓷勺與碗碰撞,發出一聲清脆聲響。


    她實在討厭這種被束縛的人生。


    從小到大,爺爺的話就是命令,她最好不要有自己的思想。但她又必須優秀,什麽都要學,在外人麵前也必須端莊矜持,就算是裝,也要裝的像——


    她真的太像一個扯線木偶,隻有軀殼,沒有自我。


    在去公司的路上,寧晚蓁接到溫疏雨的慰問電話。


    “你怎麽樣,酒醒了沒有?真要命,昨晚我們也沒喝幾杯啊,怎麽後勁那麽大……”


    溫疏雨知道寧晚蓁家裏的老爺子有多嚴格,這會兒剛清醒就忙打電話關心寧晚蓁,“你沒有被你爺爺罵吧?”


    寧晚蓁瞧著車窗外流逝的風景,早已習慣地說:“當然被罵了。我爺爺一早就起來坐在樓下等著訓我。”


    “啊?你也太慘了。你現在在哪,去公司了?”


    “在去的路上,一堆的事。”


    “嘖嘖,真可憐。寧總您忙,我先睡個回籠覺。”


    “……”


    損友。


    故意刺激她。


    寧晚蓁皺皺鼻子,預備掛電話,又聽到溫疏雨說:“對了,昨晚就想跟你說來著,結果給忘了。汪語芯要結婚了,跟我姑媽的弟媳的表妹的外甥。”


    姑媽的弟媳的表妹的外甥……?


    寧晚蓁沒搞明白這到底是什麽親戚關係,倒是先想起來問:“汪語芯是誰?”


    “?”溫疏雨無言了一下,“你不記得了?就是初中的時候你跟她打起來的那個汪語芯啊。”


    寧晚蓁確實不記得了。


    她仔細回想,記得是有這麽件事,但是已經不記得對方姓甚名誰。


    在寧晚蓁被迫循規蹈矩的二十幾年人生裏,隻有那一次,她不顧自己的身份形象,跟別人動了手。


    沒什麽別的原因,隻因為她聽到對方用嘲笑不屑的語氣說:“許清衍算什麽,他不過是寧家養的一條狗。”


    都說女廁是事故高發地,初中部的寧晚蓁就是在借用高中部綜合樓衛生間的時候,聽到汪語芯的那句話。


    汪語芯是許清衍的同班同學,一點都不掩飾自己喜歡許清衍,經常高調示愛。她用過很多方法來接近許清衍,甚至還動用家裏關係打探到了許清衍的身世。


    但是許清衍從來沒有多看她一眼,更別提什麽回應。


    多次告白被拒,汪語芯心裏不服氣,直接將許清衍和寧家的關係說了出來。


    “許清衍算什麽,他不過是寧家養的一條狗。我就是逗他玩玩,他現在想回頭來找我,我還不要呢。你們別看他像朵高嶺之花,其實他什麽都不是,就是個沒人要的孤兒。”


    汪語芯話音落下的瞬間,寧晚蓁打開了隔間的門。


    然後徑直走向汪語芯,抬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事情發生的太快,汪語芯和身旁聽八卦的兩個女生都沒反應過來,一時間定在原地,說不出話。


    汪語芯比寧晚蓁大兩歲,氣場上卻輸了寧晚蓁一大截,被打了一巴掌後整個人都懵了,好半天才捂著自己的臉大喊:


    “寧晚蓁——你竟然敢打我——”


    氣急的汪語芯說著就要抬手打回去,卻被寧晚蓁敏捷迅速地抓住手腕。


    寧晚蓁冷著聲問:“打你怎麽了,要挑時間嗎?”


    “你——你憑什麽打我?!”


    “就憑你剛才說的那幾句話。”


    汪語芯心內一陣心虛慌亂,麵上不肯示弱,嘴硬著:“我剛才說的不是事實?許清衍難道不是你爺爺從孤兒院領回來的?他難道不是你們家養的狗?他就是你寧晚蓁的狗!”


    啪——


    又是非常響亮的一聲。


    這一巴掌,讓汪語芯差點沒站穩。旁邊兩個女生嚇得扶著她一起往後瑟縮兩步,三個人驚慌又狼狽。


    寧晚蓁上前一步,她們就往後退一步,一進一退,一直到她們貼上衛生間的牆壁瓷磚,無路可退。


    之後,寧晚蓁揪住汪語芯的衣領將她拉近過來,狠狠盯著她的眼睛:“不管他是不是,都輪不到你來說。”


    ……


    這件事在當時沒有鬧大。


    汪語芯不敢鬧大,她心裏再不甘心,都得忌憚寧家。


    跟在她身旁的兩個女生更是不敢往外說出一個字。


    知道這件事的,隻有跑過來找寧晚蓁卻不曾想撞上這一幕的溫疏雨。


    過去那麽多年,寧晚蓁完全記不得汪語芯是誰了,這會兒經溫疏雨提醒才想起來。


    “噢,是她啊。你跟我說這個,該不會是想讓我去給她送新婚祝福吧?”


    溫疏雨聽笑了:“就你打她那兩巴掌,夠她一輩子的陰影了,她哪裏敢收到你的祝福。我就是偶然知道,順便跟你提一嘴。說起來,我還是第一次見你這麽厲害,說出去誰信啊,大家都以為你是溫順可人的小白兔。”


    “是啊,還好我沒去演電影,不然要往家裏搬一座奧斯卡小金人了。”


    寧晚蓁自嘲著,她在外人眼裏的形象和她本人確實不一樣,甚至是完全兩個模樣。


    “好了好了我要睡了,酒都還沒醒呢。對了,上次給你的音樂會門票別記錯時間,我費了好大功夫才給你搞過來。”


    溫疏雨嘴上說著自己酒沒醒,腦子倒清醒,不忘調侃寧晚蓁,“不知道寧大小姐要帶哪一位男伴去看呢?是您剛認識的蔣先生,還是您身邊的許特助?”


    “……”


    寧晚蓁直接掛斷了電話,也關掉了溫疏雨毫不掩飾的笑聲。


    寧氏集團。


    許清衍將整理好的資料一一放置在寧晚蓁的辦公桌上,方便她一會過來看。


    幾份新的企劃書也送了過來,他已經看了一遍,挑揀出重點部分,做好了記錄。


    許清衍放下資料離開辦公室,旁邊秘書室跑出來一個新入職不久的小秘書,向他遞來一杯剛泡的咖啡。


    “許特助,你的咖啡。”


    小姑娘靦腆又害羞,說話時候,臉頰微微泛紅。


    許清衍稍微停步,不帶什麽情緒地垂眸看了一眼冒著熱氣的咖啡,醇厚的咖啡香在空氣中飄蕩。


    他幾乎沒猶豫,直接開口:“這不在你的工作範圍內。”


    小姑娘僵在原地,臉頰愈發的紅,愣愣地張嘴解釋:“我……我隻是……”


    “可以回去工作了。”許清衍沒有接受小姑娘的示好,也沒聽她做無用的解釋,側過身便離開。


    留在原地的小姑娘略微有些難堪,也有些難過。


    秘書室另外兩名秘書將這一幕盡收眼底,悄悄搭著話。


    “我早說過,許特助不吃這一套,她偏偏不信。”


    “初生牛犢不怕虎吧,不撞一撞南牆怎麽知道痛,這種事還得她自己試了才知道要放棄。”


    “時間久了她就會知道,許特助可不是我們一般人可以肖想的。”


    “是啊,長那麽帥,能力還那麽好,我們哪裏有機會。”


    ……


    兩人小聲竊竊著,不好在工作時間聊別的,幾句之後就開始忙自己的工作。


    寧晚蓁在電梯出口那裏多站了兩分鍾,一直看著給許清衍送咖啡的小姑娘端著沒送出去的咖啡回去一旁的秘書辦公室。


    小小的背影看著,還挺落寞可憐的。


    寧晚蓁唇角輕微一動,踩著高跟鞋慢步走向自己的辦公室。


    這間董事長辦公室是老爺子留給寧晚蓁的,布局方正,裝修和擺設偏中式風,自帶禪意的木質元素盡顯穩重從容。


    辦公區域的中心是一張偌大的紅木長桌,桌麵整齊疊放著幾份文件,是寧晚蓁一會需要處理的工作。


    寧晚蓁的視線輕輕從文件上麵掠過,而後坐到爺爺的座椅上,帶著座椅輕微轉了個方向,麵朝桌麵另一側的內線電話。


    她望著電話機眨了眨眼,考慮過後,伸手按了免提鍵。


    許清衍是在半小時後進來的,來送新的文件。


    進來時候,他看到寧晚蓁姿態散漫地靠著座椅,白皙筆直的雙腿隨意上下搭著,正拿著一張a4紙在看。


    寧晚蓁的餘光看到逐漸靠近的身影,指尖鬆了一下,輕飄飄的a4紙就落到了桌麵上。


    是一張入職檔案表。


    許清衍在桌前站定,寧晚蓁抬眸,視線相撞的瞬間,寧晚蓁先笑了,翹著唇角問:“許特助,喝咖啡嗎?”


    第09章


    寧晚蓁不是第一次見公司職員向許清衍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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