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瞞著就是了,老爺我是為了你好。”白二爺心下咬牙切齒,想著無論如何都要反擊,不能讓外人覺得他白二不成器,不能讓大哥將他打得半死對外還能得照顧弟弟的美名。


    *


    二房發生的事高玲瓏不知,她一大早起來就聽說白臨風醒了,趕過去時,蔣巧玉已經趴在床邊哭哭啼啼。


    白臨風昏沉沉的,醒是醒了,眼皮如有千斤重。隻要他稍微一鬆懈,就會再次沉入黑暗之中。


    他不想死,努力打起精神:“我爹呢?”


    蔣巧玉抽噎著,不太能說出完整的話。


    高玲瓏出聲:“今早上出門了,聽說是接貨物。”


    下一瞬,白臨風瞪大了眼。


    他都病成這樣了,父親還在忙著做生意,想到什麽,他追問:“大夫呢?”


    醒了這麽久,為何不見大夫?


    蔣巧玉方才沒能說話,心中懊惱無比,聞言立即答:“府醫守了你一宿,剛回去歇著。臨走前已經吩咐了,你今日會醒,按時喝藥就行。”


    白臨風瞳孔微縮。


    他是白府的少東家,病重後不應該這般輕率……怎麽也得請十個八個大夫守在邊上才正常啊!


    哪怕隻是普通的公子,被人下毒了,也不能隻讓府醫來治。甚至府醫都累倒下了還不找大夫替換。


    父親這樣的做法,讓他覺得自己不是少東家也不是白府主子,隻是個下人!


    想到這些,白臨風滿腔怨憤,一著急,哇一聲又吐了血。


    他會這麽嚴重,也有歡姨娘那些藥的功勞。


    見狀,蔣巧玉嚇一跳,忙用帕子去給他擦嘴,瞬間擦得滿手殷紅,她尖叫著喊:“大夫!再讓人去外頭請大夫!”


    有婆子送來了藥,高玲瓏端著送到他唇邊,也不管燙不燙,直接就灌了下去。


    白臨風被灌得直翻白眼,他懷疑自己沒有被毒死,也會被紀歡顏給燙死。他本就虛弱,喉嚨被燙了,加上喝得太急嗆著,咳嗽了半天都沒緩過來。他努力想要止住咳嗽,等到終於停下,喉間疼痛無比。感覺喉嚨都是破的。


    “紀歡顏!”


    高玲瓏一臉驚訝,伸手指著自己鼻尖:“你叫我?”


    白臨風恨得咬牙,說話幾乎是從牙縫擠出,一字一句地道:“你想謀殺親夫是不是……咳咳咳……”


    高玲瓏上前幫他拍胸口,特別舍得出力,拍得啪啪作響。


    隨著她拍打,白臨風咳嗽得愈發厲害。


    蔣巧玉看不下去了,一把將人扯開:“你都要把他拍死了,趕緊邊上歇著吧!”


    高玲瓏順勢退後,振振有詞:“我從小就上山下河,力氣特別大,一著急用力大了點……白臨風,我真的是擔憂你,為你好才對你動手的。”


    白臨風咳得厲害,恍恍惚惚中覺得“為你好才對你動手”這話特別耳熟,然後才想起曾經他沒少對紀歡顏這麽說。


    他睜眼,對上那邊玫紅色衣衫的女子的眼神,那眼中滿是譏誚和嘲諷之意,沒有絲毫擔憂之色。


    “你……你想拍傷我?”


    高玲瓏搖頭,她是想拍死他來著。可惜蔣巧玉在一旁盯著,不能做得太明顯。


    蔣巧玉在幫他撫背,有沒有用不知道,反正白臨風從頭到尾沒有正眼看她,一直都盯著她身後的紀歡顏。她心下不滿,柔聲道:“表哥,你忍一忍,我已經書信一封送往蔣府,讓他們幫你請大夫了。”


    高玲瓏頷首:“確實有這事,不過你也別抱太大希望。昨天我聽巧姨娘身邊的丫鬟說,蔣老爺讓巧姨娘趁你活著趕緊留下血脈……”


    話音未落,白臨風氣得哇一聲再次吐了血。


    第24章 虐戀媳婦二十四


    白臨風非要娶一個鄉下農女, 就是覺得像紀歡顏這樣的女子性子單純,愛就是愛,恨就是恨, 特別簡單。大戶人家門當戶對相看出來的夫妻, 難免會多幾分功利。


    就比如此刻紀歡顏說的這件事,他都不用問,就知道肯定發生過。


    蔣巧玉目眥欲裂:“你胡說!”


    高玲瓏輕嗤一聲:“那你敢不敢對天發誓說沒有這件事?”


    “我才不要發誓。”蔣巧玉瞪她。


    “那就是有嘍。”高玲瓏對她眼中的恨意不以為然:“我隻是不忍心欺騙他,畢竟,人攏共都沒有多少血, 看這吐血的架勢, 分明命不久矣。騙一個將死之人,你也好意思,反正我做不到。”


    蔣巧玉氣急:“你分明就是以此挑撥我們之間的感情。”她轉而衝著正在急促喘息的白臨風解釋:“表哥,那隻是我爹的意思,我沒有這個想法。”


    “是,你不想做白府主母!”高玲瓏嘲諷道:“這話你自己信嗎?”


    反正白臨風是不信的。


    他好容易能歇會兒,聞著滿鼻的血腥味, 看著青色帳幔,真覺得自己會死。可他不甘心!


    懂事起就在各種讚譽中長大, 白府的少東家,已經掌了生意的東家, 隻等著父親病死他就做真正的家主……結果才多久, 他就開始咳血, 且有人默認了他會英年早逝。


    沒有人替他擔憂, 還想拿他的死來各種算計。白臨風想到這些, 氣得心頭一梗,一口氣上不來, 又吐了血。


    高玲瓏回頭吩咐:“大夫呢?”


    府醫趕了過來,看到這般情形,跺了跺腳:“怎麽又吐血了?你們別故意激怒他啊!”


    說著,飛快上前把脈,又忙去調整方子。


    白臨風看在眼中:“針……灸……”


    府醫確實有銀針,也會針灸,但他會的都是調養之法,不敢在這麽凶險的時候下針。他一臉為難:“針灸確實有用,可我於此道不精,公子敢讓我紮嗎?”


    白臨風:“……”


    他看向蔣巧玉:“請……”


    蔣巧玉秒懂:“我已經讓人去請了,那些大夫裏麵,應該有會針灸的。表哥,你放心,不管他們如何想,我是絕對不會放棄你的,但凡有一分的可能,我都會盡力而為。”


    這番話說得真心實意,白臨風聽了,心頭一股暖流,他轉而看向妻子,希望她也說幾句。


    高玲瓏察覺到他的眼神:“有事?”


    白臨風:“……”罷了。


    哪怕紀歡顏故意氣他才將府裏的事情說給他聽,也是一件好事。他寧願清醒的活著,也不要像個傻子似的被人蒙在鼓裏。


    小半個時辰之後,大夫來了三位。且這些都不是城裏醫術最好的。


    倒不是蔣巧玉舍不得的銀子,而是有些大夫不願意來。他們都給白臨風把過脈,知道是個什麽情形,如今又吐血了,一聽就知病情是惡化了的。救不了人命,跑來做甚?顯擺自己醫術不精麽?


    這裏麵有一位敢下針,但收效甚微,反正紮過之後,白臨風沒覺得有絲毫好轉,胸口還是一樣疼痛。


    折騰了大半日,他累得沉沉睡了過去。


    人都睡熟了,高玲瓏往外走。蔣巧玉見狀,嗬斥道:“你給我站住。”


    高玲瓏似笑非笑回頭:“巧姨娘,要記得自己的身份,別衝著主母大呼小叫。”她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床上昏睡的男人:“這輩子你想要翻身壓我頭上,怕是來不及了。畢竟,他哪怕現在休了我,也沒有精力請親戚友人來見證你被扶正。最大的可能,是他死了之後你還是一個妾。”


    蔣巧玉心神俱震,她知道紀歡顏說的都是真的,其實她自己也想得到這些,隻是不願意細想而已。


    *


    接下來兩日,白臨風又吐了幾次血。


    如今不用高玲瓏出手,他就能把自己吐死。她還等著做遺孀呢,忽然聽說白臨平不行了。


    身為堂嫂,高玲瓏該去探望一二,抬步往外走時,察覺到蔣巧玉也跟了上來。她皺眉回頭:“你一個妾,亂跑什麽?”


    按照規矩,蔣巧玉身為妾室想要去二房,隻要主母不管,她就可來去自如。


    論起來這不是什麽大事,但高玲瓏就是不讓她如意:“不許去。”


    蔣巧玉瞪著她:“我可以去。”


    “我不讓你去。”高玲瓏眉眼飛揚:“求我也沒用,想看熱鬧,做夢!”


    她吩咐江娘子守好門戶,然後才去了二房。


    白臨平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整張臉燒得紅中帶青,白二爺趴在榻上,滿心不甘。白老爺一臉嚴肅,正在質問二房的大夫:“我隻是打了幾板子,哪怕傷筋動骨了,也絕不會惡化成這樣?你到底是怎麽治的?”


    大夫跪著討饒,連連喊冤。


    白老爺不讓侄子死得不明不白,非要弄個清楚,當即派人去外頭請了高明的大夫。


    白二爺看著兄長的背影,滿心憤恨:“大哥,別裝模作樣了,心裏那麽得意,麵上忍著,你忍得特別辛苦吧?”


    白老爺一頭霧水,回頭對上二弟滿是譏誚的眼,皺眉道:“你這話是何意?”


    “你敢說臨平傷勢加重與你無關?”白二爺惡狠狠瞪著他:“你鬧著要查清楚,最後查出來的真相也不會和你有關,弄不好就將事情栽贓到我二房幾個女人身上。”


    白老爺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氣笑了:“我最近忙得每天隻睡兩個時辰,都沒來得及過問你們父子的傷勢,哪兒會……”他越說越生氣:“過去那些年,我是怎麽對你的,你心裏該清楚,怎麽能說出這麽不要臉的話來,你懷疑誰都不該懷疑我啊!”


    白二爺別開臉,不再說話,但胸口起伏得厲害,明顯氣得不輕。


    白老爺也生氣,等大夫前來,立刻讓人好好查驗。


    白臨平確實已是強弩之末,大夫直言讓準備後事,也說了傷口為何會惡化成這樣的緣由:“藥不對症。這麽重的傷,就跟沒喝藥似的,塗的藥膏還在拱火,根本不可能痊愈,如果發現早,興許還有機會。”


    語罷,拱拱手退走。


    就差直接說是被人所害。


    白老爺大怒,又滿心恨鐵不成鋼,他自己是絕對沒有對侄子動手的,此事多半是白臨風幹的。


    白二爺看他臉色變幻,嘲諷道:“不是要查麽,查啊!”


    “啪”一聲,原來是白老爺忍無可忍,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大夫都說早發現能治,你為何不提?”


    “你要弄死他,我提了有用嗎?”白二爺委屈得很:“我傷成這樣,知道他病情加重時已經遲了!”


    “我沒有要弄他。”白老爺厲聲強調:“真想弄死你們這一雙敗家子,我還用等到現在?”他一揮手:“將伺候二公子的所有人都找過來,本老爺要親自審問。”


    白二爺覺得他在做戲,嗤笑了一聲。


    “大哥,不管結果如何,我想搬去郊外養傷,那邊清靜。請大夫全由我自己。”


    聞言,白老爺險些氣死。這就差明擺著說他這個大哥會害自己的親弟弟。方才他解釋了好幾次,人都聽不進去,他懶得白費唇舌,可又不能放任自流。


    “爹娘讓我照顧你,這些年我自認問心無愧。不知道你誰聽了誰的挑撥才這樣想,但我真的沒有動手,我可以對天發誓。”


    回答他的,是白二爺的一聲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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