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壁想要上前奪孩子,高玲瓏往旁邊讓了一步,滿臉的凶狠。仿佛誰要跟她搶孩子她就跟誰拚命。柳壁對上她那樣的眼神,不知不覺往後退了一步,強調道:“別讓人欺負了孩子。”


    高玲瓏抬步就走。


    孩子雖然窩在她懷裏,眼神卻一直緊緊盯著周婆子懷中的狗。


    進了院子,高玲瓏將孩子安頓到了廂房之中,道:“小黃跟你住一間屋,我們一起吃飯好不好?”想到什麽,又道:“以後我叫你雲寶好不好?”


    對於雲寶來說,小黃不是狗,而是他的朋友。以前他就總想讓小黃陪自己吃飯,不過都被奶娘給拒絕了。甚至於他想喂小黃吃肉,都得經過奶娘答應。聽到這話,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得老大,他根本就沒有注意最後一句,隻驚喜地問:“小黃可以陪我吃飯?”


    高玲瓏頷首:“當然可以。你想不想給它洗澡,我讓人準備熱水。”


    那狗子又小又瘦,身上大概還有跳蚤,如果真的要上床陪著雲寶睡覺,還得讓大夫配點藥來。


    給小黃洗澡於雲寶來說是件很稀奇的事,他有些遲疑:“可是奶娘說,小黃會著涼,會生病,然後就會死,我就再看不到它了。”


    孩子應該很少開口說話,一番話磕磕絆絆。


    高玲瓏耐心聽著,心下明白,奶娘應該是懶得應付一個孩子。或者說,小黃在她眼裏隻是一條土狗,用不著費心照顧。


    “不會。”高玲瓏溫柔道:“點著火盆給它烘幹。洗得幹幹淨淨的,才好陪你睡呀。”


    說話間,高玲瓏讓人送上來了飯菜,母子兩人一起吃,小黃是在地上吃的。這是以前張奶娘養成的習慣。


    小黃就在雲寶腳邊吃飯,他從頭到尾都很興奮,比平時多用了半碗飯。


    吃完了,高玲瓏先給他洗漱,又陪著他一起招呼小黃。等到弄完,已經是下午。


    張奶娘給孩子養成了午睡的習慣,雲寶早已困得不行,抱著小黃在新床上沉沉睡去。


    柳壁早就回了院子裏,偶爾會站著窗戶外看母子倆相處的情形。


    高玲瓏哄睡了孩子,從屋中出來,看到屋簷下的他,道:“我剛知道了一些事,那個張奶娘故意將一兩歲的雲寶一個人關在黑漆漆的屋中,用各種怪聲嚇唬他。久而久之,孩子一定要她陪著才睡得著,方才雲寶聽到奶娘讓他一個人睡時的反應你也看到了,還有,孩子的吃穿用度好多都被她送出去了,就連孩子想要喂一條狗,都得哭著喊著求她。柳壁,聽到這些,我不知道你是個什麽想法。反正我這個親娘心裏是痛得滴血,如果可以的話,我恨不能把那個女人咬死。”


    柳壁麵色複雜:“夢而已,你別太當真了。”


    “你去審問一下雲寶院子裏的人,就知道這些是真是假。”高玲瓏想到什麽,問:“奶娘呢?”


    柳壁以為她催促自己將奶娘送走,頗有些不自在:“在偏院中。”


    高玲瓏揚眉:“你該不會真打算將那個女人收入房中吧?柳壁,你要納妾,好歹選個清白的,或者養得精致一些的女人。你再選個出身莊戶人家的女人,用你娘的話說,就是山豬吃不來細糠。”


    這話太難聽了,柳壁板起臉來:“閉嘴!”


    “事實嘛,這話一開始可不是我說的。有本事讓你娘閉嘴呀!”高玲瓏越過他,直接去了小廚房。


    之前是沒有小廚房的,所有的吃穿用度都有大廚房那邊送來。院子裏隻有一個熬藥的小爐子,高玲瓏找了個丫鬟,吩咐其用骨頭熬湯來煮粥。弄好了才往偏院去。


    張奶娘周身的疹子在用過藥後已經消退了大半,看到她進來,皺眉道:“是公子留下我的,你想做甚?”


    高玲瓏上下打量她:“我警告你,別再打孩子的主意,否則我要你的命。”


    聞言,張奶娘有些被嚇著,磕磕絆絆地道:“這天底下是講王法的,殺人要償命。”


    “我願意償命呀!”高玲瓏似笑非笑:“就看你舍不舍得死了。”


    張奶娘嚇一跳,臉都白了。


    高玲瓏轉身離開,頭也不回地再次強調:“我兒子已經不需要奶娘了。”


    要留下,就朝柳壁那邊使勁!


    *


    關於雲寶院子裏發生的事,很快就傳入了湯氏的耳中。


    這一次她坐不住了,親自到了柳壁的院子。


    彼時,高玲瓏正帶著雲寶,看小黃啃煮粥剃出來的骨頭。


    看見湯氏進門,高玲瓏吩咐:“周娘子,麻煩你把雲寶抱進屋中去。”


    當著孩子的麵吵架不太好,尤其雲寶從小被嚇唬到大,膽子還沒有米粒大。


    “薑氏,我看你是想反了天了。”湯氏開口就是訓斥:“我讓你撿豆子你不撿,又把孩子抱回自己院子裏。誰許你抱的?”


    高玲瓏麵色淡淡:“我都打聽過了,二弟可是陪著您住到了六歲才被挪到前院……”


    湯氏沒想到她真的敢頂嘴,從來沒有被忤逆過的她瞬間氣不打一處來:“我出身湯府,讀過書,也知道規矩,不會把孩子往壞了教。你除了教孩子玩泥巴之外,還能教他什麽?自己都唯唯諾諾抬不起頭,孩子落到你手裏,肯定會變得小家子氣……”


    孩子就在廂房裏,離她們所在的地方隻有一牆之隔。當著孩子的麵這樣訓斥母親是極為不恰當的,反正,高玲瓏是真沒看出來湯氏有為孩子著想。


    高玲瓏一步步上前。


    湯氏看著她靠近,下意識想往後退,又覺得自己身為長輩,如果退了這一步也太沒臉麵。眼瞅著人都湊到跟前了還沒停下,她皺眉:“別湊這麽近。”


    “我在想……”高玲瓏語氣悠悠:“過去幾年你總說我不孝,為此沒少挨罰。就憑著我受的那些罪,光是請安遲了實在太虧,怎麽也該……甩你兩巴掌才合適。”


    話音落下的同時,她已經抬手左右開弓。


    清脆的巴掌聲傳來,湯氏驚呆了。院子裏幹活的的眾人都停了下來,有個拎水的還摔了一跤。剛剛回院子的柳壁也愣在了原地。


    臉上疼痛傳來,湯氏尖叫道:“敢打我,來人,給我掌嘴!”


    好幾個婆子一擁而上,高玲瓏拔下手裏的釵環,狠狠紮入了湯氏的手背。


    湯氏吃不住痛,驚聲尖叫。


    柳壁反應過來飛快上前喝止:“月娘,住手!”


    高玲瓏眼神凶狠:“誰要是再敢打我,我要她的命!然後我再自盡!”


    聽到這話,擁上前來想要拉她的眾人都遲疑了。


    湯氏痛得連呼吸都困難:“傻愣著做甚,給我把她捆了!身為兒媳竟敢打婆婆,沒天理了。”


    高玲瓏不止沒有退,反而還上前一步。


    方才她用釵子紮人時眼神特別凶狠,湯氏手上還痛著呢,看到她這般,嚇一跳:“快給我攔住她,把人給我打死!打死!快點!”


    高玲瓏慢悠悠道:“剛才我那釵上塗了一些藥,你的手是不是有些辣?”


    湯氏抬起自己受傷後顫抖不止的手,看到傷處又紅又腫,比一般的傷口要腫得厲害。也就是說,她不止受了傷,還中了毒。


    “把解藥拿出來!”她眼神凶狠,仿佛要從高玲瓏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有解藥,可你要殺我,我豈能給你?”高玲瓏語氣不疾不徐:“放心,死不了人。”


    此時湯氏眼中的便宜兒媳,那就跟瘋子一樣似的喊打喊殺,腦子都不正常了。


    惹不起!


    “你要怎樣才肯給我解藥?”


    高玲瓏摸著下巴:“我要管後宅!”


    湯氏:“……”真敢開口啊。


    她都沒讀過書,管得明白嗎?


    第93章 繼子媳婦四


    從小養尊處優的湯氏很少經曆這樣的疼痛, 這會兒痛得呼吸都難,還是強撐著道:“你管不了,都看不清賬。”


    “那是我的事。”高玲瓏冷笑一聲:“不願意, 那你就痛著吧。到時候你渾身的肉從傷口開始爛, 直到爛得隻剩下一副骨架。”


    聽著就讓人害怕。


    湯氏不覺得這女人能夠拿到什麽高明的毒粉,但也怕萬一,反正隻是管家而已,都沒幾個人看得起薑月娘,給她了也管不住。


    “我給你送來。”湯氏催促道:“解藥!”


    “你那張嘴……跟別人不同嗎?”高玲瓏滿臉譏諷:“隻一句話就讓我給解藥, 做你的春秋大夢。反正你暫時也不會死, 先將賬本送來吧,對了,順便讓府裏的三位管事來見我。”


    湯氏氣憤不已,她哪知道不過是心血來潮過來一趟就會吃這麽大的虧,看江月娘不肯給解藥,幹脆轉身就走。天底下那麽多的高明大夫,她就不信找不出解藥來。


    當日, 正院來了不少大夫,都拿不準她中的到底是哪種毒。但那傷口確實又紅又腫, 洗過重新包紮還是不見絲毫好轉。


    湯氏到底還是在乎自己的小命,看過七八個大夫後, 就讓三位管事帶著賬本來了。


    這幾個管事一人管廚房, 一人管外院, 一人管內院。府裏所有的事情都得交給他們去辦。


    高玲瓏也不看賬本, 道:“從今日起, 讓母親吃灰灰菜和馬蘭頭,苦麻菜也行。外頭賣的不行, 得讓人去郊外挖。”


    三位管事有兩人姓陳,其實是堂兄弟,管著廚房的是小陳管事,他們來之前已經得了夫人的吩咐,反正不能太老實,最好是為難一下薑月娘讓她知難而退。


    沒想到薑月娘管家之後第一個吩咐竟然是讓夫人吃菜,還是野菜。陳管事管著外院,算是府裏的大管事,其餘兩位都歸他管,聽到這話,他皺眉,出聲道:“少夫人這是何意?夫人她可是當家主母……”


    “我是為了母親好,她身上有傷呢。”高玲瓏輕哼一聲:“身為主子,豈能被下人轄製?你,今天就帶著妻兒滾出去,我這不用你。”


    陳管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府裏沒有人把薑月娘當一回事,更何況他還是主子底下第一人,以前薑月娘看見他那是有好多客氣有多客氣,如今一朝翻身就翻了臉……說難聽點,這家薑月娘能當幾天都不好說,說不準哪天就被攆出去了。


    他一拱手,臉色沉沉道:“少夫人,我在府裏兢兢業業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不明不白就要將我趕出去,怕是不能服眾,也會讓眾人寒心。”


    高玲瓏抬手就將桌上的茶壺茶杯全部拂落在地。


    碎片和茶水濺了一地,三人都不由得往後退了退。高玲瓏冷笑一聲:“我發現府裏的下人腦子都不清楚,張奶娘也是這種說法。話說你們做工可不是白幹,幹得好本就是分內之事,怎麽還成了功勞了?至於我要趕你走……我是主子,趕一個下人離開要什麽理由?吩咐你做事你不聽話算不算理由?”


    她揚聲吩咐:“周大娘,麻煩你將他趕出去。”


    周婆子腦子簡單,雖然顧忌著男女有別,卻還是衝過來作勢要拖人離開。


    陳管事沒想到她是真敢,跟一個粗使婆子拉拉扯扯也太難看,當即一拂袖:“我自己走。”


    “挺桀驁啊。”高玲瓏涼涼道:“我記得府裏有一位姚管事,周大娘,你去告訴他,讓他盯著陳管事一家人搬東西,就按每月一兩銀子的工錢算,多了的東西全部給我截留下來!”


    已經走到門口的陳管事聞言怒火衝天,心頭卻有些沉。他來之前,府裏的大管事是那個姓姚的,他陪著夫人嫁過來之後開始管家,姚管事被擠兌到了犄角旮旯……也就是說,兩人是死對頭。


    他今年都已經五十歲,管家十幾年,私底下得了不少好處,足以讓兒孫什麽也不幹也能安逸地過上一生。好處拿多了,他偶爾也會心虛,被薑月娘出手攆是他沒想到的。但他也沒想糾纏,與其繼續待下去說不準哪天被主子查到身上,還不如趁此機會離開。在主子的眼裏,他是受了委屈的,也許還能拿到一些賠償。


    結果薑月娘卻讓姓姚的盯著他的行李,那個混賬定然會查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不認為自己能逃過姚管事的眼睛……到時晚節不保不說,還要被主子教訓。


    實在是此事突然,好多東西他都沒有妥善安置,在丟下那些東西離開和再找機會帶著那些東西一起離開之間,他選擇了後者,當機立斷轉身服軟:“少夫人,小的確實有錯,既然夫人將管家之權交給您,那小的就該聽您的,您盡管吩咐,小的一定盡力。”


    邊上兩人以為要鬧翻,見狀又縮了回去。


    陳管事眼神一轉:“少夫人,夫人乃是柳府的當家主母,不應該吃素,您如此做,是否有緣由?”


    “母親身子不適,吃野菜有助於傷口恢複。”高玲瓏垂下眼眸,過去幾年中,薑月娘吃穿用度上沒少被苛待,本應該屬於少夫人的用度被人截留了,如果不是陳管事示意,底下的人沒這麽大的膽子。這人……她本也沒想輕輕放過。


    這麽說吧,凡事都是上行下效。陳管事對薑月娘不以為然,底下的人才會有樣學樣。


    不走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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