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皓百思不得其解,但肩膀的壓力,讓他的手拐了個彎, 把票投給了棠月。


    除了許皓, 還有李黛琪也投了棠月。


    許皓湊過去,“你被陸卓衍威脅了?”


    李黛琪跟特工接頭似的, “沒有, 隻?是?憑我做了那麽多?套申論?題的經驗,陸卓衍不打無準備的仗。”


    這也能和考公經驗掛鉤?


    許皓微微一愣。


    陸卓顏垂下?眸子, 手撐著台球杆, 另隻?手一伸, 手掌貼著棠月的肩膀,把棠月輕輕帶到麵前?, 浮皮潦草地鼓勵,“免費的溫泉旅行靠你了!”


    “靠我, 不如靠自己。”棠月憂心忡忡。


    高?中暑假,棠月在台球廳做過兼職,當時和她一起兼職的還有個很會打台球的男生。


    比起她,老板更傾向於留下?那個男生,因為那個男生可以陪著客人打兩局,清清台。


    毫無優勢的棠月,差點被老板辭退。


    她那會兒特別能屈能伸,明明還跟陸卓衍鬧著別扭,好幾天沒說過話。


    連續幾天放學回家,他們一前?一後?,誰也不理誰,彼此較勁兒。


    她見過陸卓衍和籃球隊的成員們聚餐完了打台球,知?道他挺厲害,為了保住工作,她笑?眯眯的主動說話,“吃雪糕麽?”


    陸卓顏正在刷題,聞言抬起頭,支著下?巴,漫不經心地睨著她,“請我。”


    好傲嬌的人,麻煩精。


    棠月心裏罵著,臉上維持著假笑?,“請你。”


    八月盛夏,豔陽高?照,蟬鳴聒噪,他們走進瓦蘭巷轉角的小賣部,棠月忍痛買了兩根巧樂茲,把原味的遞給陸卓衍,自己選擇了更為甜膩的香草口味。


    夏天的雨,不講理,沒有預告,出乎意料,劈裏啪啦下?個不停,路上沒有傘的行人們四處逃竄,找地方躲雨。


    他們在小賣部門口的屋簷下?躲雨,小賣部裏傳來狗血電視劇的聲音,和雨聲混在一起,奏出午後?交響。


    眼前?雨水連成線,變成雨幕,水珠落在地麵,碎成顆顆珍珠,不多?久,濕漉漉的泥土香味絲絲縷縷彌漫在空氣裏。


    棠月抱著雙膝蹲在地上,舌尖卷著巧樂茲表層的巧克力,每一口都吃得珍惜。


    “你教?我打台球吧。”


    “哥哥。”


    小賣部門口的牆上貼著巧樂茲的海報,陸卓衍散漫地靠著,高?高?瘦瘦的身型擋去了海報上麵被咬出缺口的雪糕。


    鬆鬆垮垮地捏著海報同款雪糕,視線若有似無地落在棠月身上。


    慶陽中學的夏季白?襯衫校服,空落落地籠罩著她單薄的背脊。


    “找新的地方打工了?”


    “嗯。”


    “行啊,我教?。”


    棠月沒想到他會這麽爽快,轉過頭來,略顯驚訝地望著他。


    巧克力碎粘了些在她唇角。


    那一刻,陸卓衍潔癖犯了,走上前?,食指抬起她的下?巴,拇指指腹抹幹淨她嘴角的巧克力碎。


    “教?你三天,你跟我比,要是?你輸了,得聽我的。”


    這個距離看見她睜大的眼睛,陸卓衍生出一種錯覺,好像她黑得像葡萄的眼睛裏,裝滿了自己的倒影。


    蟬聲吵死了,雨聲煩死了,煩躁的心情像漲水的河堤。


    那一場比試,不出意外,經驗少?的棠月輸了,願賭服輸。


    陸卓衍在同一家小賣部,買了同樣口味的巧樂茲,香草味的遞給她,漫不經心地提出勝利者的要求,“台球廳的兼職,我去。”


    -


    陸卓衍之所以這麽會打台球,除了和朋友們一起玩過,更多?是?在台球廳兼職的時候,陪客人打球練出來的。


    別看他又冷又拽的,但長相?和技術在這兒擺著,客人們都喜歡找他清台,老板對他滿意得不行,很快就把另一個競爭者辭退了。


    那個暑假,陸卓衍也賺到了不少?錢,當他把這些錢給棠月的時候,棠月沒有接,“你賺的是?你的,隻?有我自己賺的,才是?我的。”


    棠月其實有基礎,畢竟是?當年?陸卓遠親手教?出來的,就像是?貝斯一樣,被他手把手調/教?的。


    隻?是?現在有些生疏。


    陸卓衍站在棠月身後?,若即若離地挨著她,手貼著她的手背,呼吸灑在她的耳畔,低聲慢慢指導她怎麽進球。


    棠月耳朵尖很熱,脖子也發燙,感覺呼吸都快和他說話的節奏同頻了。


    在旁邊的球台玩的幾人,看傻了。


    視線紛紛落在他們身上,看著陸卓衍八風不動地教?人。


    糾正她動作時,掌心貼一下?她的腰,指節抬抬她手肘,甚至是?她俯身找視角時,他也側貼著她俯身。


    短短一瞬,一觸即分?。


    清冷矜貴得不行,完全沒有借機吃女朋友豆腐的嫌疑。


    李黛琪看得麵紅耳赤,扯著韓讓咬耳朵,“男妖精勾引人,我敢說現場沒人逃得過。”


    聞言,韓讓覷她一眼,“那你呢?”


    李黛琪手指戳戳韓讓胸口,“死鬼,人家有你了啦。”


    不小心聽了一耳朵的李穆,被肉麻壞了。


    比起那種直白?的,陸卓衍這種悶騷的,才讓許皓覺得沒眼看,到底哪兒學來的撩撥人招數。


    棠月心底和許皓有著相?同的疑惑。


    畢竟當年?陸卓衍教?她打台球的時候,明明是?手握雞毛撣子,用小棍兒那頭敲她手腕、手肘什麽的。


    複習結束,陸卓衍朝著李穆抬了抬下?巴,“來吧。”


    李穆在旁邊的台球桌上熱了熱身,握著台球杆走過來,“是?時候展現我真正的技術了,小棠,承讓了。”


    “承讓。”棠月繃著一張臉,有些嚴肅。


    陸卓衍抱著雙臂,倚著牆,笑?得不懷好意,“加油。”


    李穆嬉皮笑?臉,“小棠,我贏了你,那都是?陸卓衍加油導致的,你到時候怪他!”


    棠月嗯了一聲,俯身,淩厲視線快速找好角度,虎口和球杆的嚴絲合縫,和陸卓衍如出一轍。


    李穆揉了揉眼睛,感覺不太妙。


    隻?見棠月果斷推杆,不同於陸卓衍舉重?若輕的精準把控,棠月身上有種殺伐果斷的氣勢。


    這姑娘,不太好惹。


    李穆這才好好地打量棠月。


    一開始他沒太在意陸卓衍這個女朋友,他不像許皓,把陸卓衍交女朋友的事兒看得那麽重?。


    初見棠月,不過也就是?覺得漂亮,外形條件配得上陸卓衍。


    白?球與黑球相?撞,黑球筆直滾動,“啪”地一聲落入網袋。


    第一局就直取分?值最?高?的黑球,李穆收起吊兒郎當的心思,專心應對,接下?來的幾個球,棠月始終從容,出手越來越快。


    除了一次失誤,其他時候都是?一杆進洞,失誤那杆,陸卓衍像是?早有預判,淡定給她遞上巧粉。


    李穆驚訝,如果不是?眼珠子時時刻刻盯在棠月身上,怎麽知?道她的杆滑了?


    但陸卓衍明明懶洋洋地站在旁邊,和許皓他們說說笑?笑?。


    這人還長了四隻?眼睛不成?


    最?終。


    李穆以微弱的比分?差距贏了棠月,歎著氣,“你挺厲害啊,小棠。”


    陸卓衍淡淡一笑?,“都說了,我的小徒弟。”


    許皓:“……”不要臉。


    誰知?棠月點點頭,“嗯,他是?我師父。”


    有些不好意思,“我輸了。”


    陸卓衍抬頭,掌心揉了揉她的腦袋,揉亂了烏黑的頭發,“輸了球,賺了一場溫泉旅行,很劃算。”


    他腦子沒問題吧?


    棠月仰頭望著他,她輸了,難道不是?要請那群人去溫泉旅行,哪兒賺了?


    李黛琪扼腕,“我今年?考公能考過嗎?”


    韓讓順毛,“加油!看好你!”


    賺到溫泉旅行的眾人歡呼雀躍,起哄陸卓遠,“陸卓衍,今天這麽高?興,給咱們唱歌去。”


    陸卓衍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靠著台球桌沿,單手抄進兜裏,散漫又誠懇,“棠小姐也要我唱歌麽?”


    前?不久棠月還聽了陸卓衍唱歌,但是?和葉迪合唱,很久沒聽過他獨唱了,臉上表情冷靜克製,心底卻隱隱期待,“行。”


    不是?“想”,是?“行”。


    陸卓衍氣笑?了,這女人嘴太硬了。


    很快,包廂裏響起一首老歌的前?奏——《my way》。


    “怎麽選這首,不選合唱的情歌?”李穆高?聲詢問時,陸卓衍走到電子屏幕旁邊的小舞台,斜坐在高?腳凳上麵,曲起條腿,鞋底踩著高?腳椅的踩板,另條腿懶洋洋地抻著。


    不用看身後?屏幕上滾動的歌詞,直接和著旋律開嗓。


    ……when i bit off more than i could chew.


    我曾背負不能承受之重?


    but through it all, when there was doubt,


    自始至終,即使滿心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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