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還能讓她同元貴人在一起,不算太壞。


    她點頭,“母後放心,我定不會亂走。”


    公公這才帶著一隊人離開,薑皎看著他離開的身影,秋眸中的涼意逐漸冷下來,“軟禁便是軟禁,可真是會說場麵話。”


    榴萼與蔻梢都十分的擔心,“王妃,如今要怎麽辦?”


    薑皎抬頭看著四四方方的天兒,歎口氣,“你說,這樣的地方困住了多少個女人,她們為母家,為孩子,到頭來,卻隻能待在這樣四四方方的地方一輩子。”


    榴萼與蔻梢都沒有說話。


    薑皎隨後又道:“進去看看母妃,本來入宮的時候就已經料到的。”


    看看榴萼與蔻梢的手,兩手空空,薑皎難得語氣中有些嬌,“本也是沒打算做什麽的,隻是怕在宮中的銀兩不夠不好辦事,誰知方才那個太監。”


    貴人身邊侍候的人,向來都是眼高於頂的。


    想起方才公公說話的腔調,薑皎就一陣的不適,“我就不信,他當真能得意一輩子。”


    榴萼連忙扶住薑皎,“王妃莫要氣惱,剛才我還未去前廳的時候,就聽聞宮中來了人,倒是怕事情不大妙,先一步備了不少的銀票在自個的身上。”


    說著,她將藏在腰間的幾張銀票遞給薑皎,“王妃瞧。”


    薑皎看著手中的銀票,麵上一喜,“當真是辦了一件頂好的事。”


    如今有了銀票一切都好辦,主仆三人在宮殿外頭說了半晌的話也沒見人出來。


    薑皎吩咐蔻梢,“去叩門。”


    叩門聲三短一長,敲了許久裏頭才將門給打開。


    來開門的人,是之前見到一直在雲貴人身邊服侍的嬤嬤。


    看見薑皎來,眼中突然閃出些淚花,“還請王妃救救娘娘。”


    薑皎被她突如其來的跪拜嚇了一大跳,榴萼在一旁將嬤嬤給扶起來,“嬤嬤如此倒是折煞王妃,您有事不妨直說。”


    嬤嬤看了眼長街,擦了眼淚對薑皎道:“王妃還是先進來,外頭冷。”


    可是進到內殿之中,也並未太暖和。


    床榻之上躺著一個人,被子倒是蓋的厚。


    薑皎壓低嗓音,焦急問,“這是怎得一回事?”


    嬤嬤搖搖頭,又忍不住地擦著眼淚說:“我們娘娘雖一直不得寵,但是皇上身上康健,娘娘又生下五皇子,平日中日子雖過得不算太好,但也並未太壞,至少冬日的炭火是從未停過的,也不會少了吃食。”


    嬤嬤看了床榻之上一眼,後將事情一點點說給薑皎聽。


    元貴人這些年一直在深宮中,隻是前些時日聽聞皇上病了,她心頭的那股子悸動又起來了不少。


    想著從前皇上最喜歡吃她做的糕點,元貴人就親自下廚做了一盤,也想去探望皇上。


    可是不想,才到紫宸殿的門口,就看見燕貴妃在那處。


    她一瞧見燕貴妃的麵容,就想起如今的這般是拜誰所賜。


    燕貴妃自然也看見元貴人,兩人生了口角之嫌。


    燕貴妃一氣之下將元貴人做的糕點通通扔在她腳下,元貴人當場就想要打燕貴妃,可是被趕到的皇後給阻止。


    燕歸人哭哭啼啼的對著皇後說:“姐姐可要為妹妹做主,妹妹在外間等著皇上的傳召,可是元貴人一來就開始諷刺臣妾,臣妾實在是氣不過,這才回嘴,元貴人姐姐竟還將糕點砸向我,更是作勢要打我。”


    元貴人看著眼前燕貴妃的容貌,就連頭都開始變得疼痛。


    好似多年前的時候,先貴妃也是如此,她自個跌了一跤,不慎早產,卻偏要說,是同自己吵架氣的。


    皇後看著兩人的樣子,厲聲道:“放肆,這是什麽地方,豈容你們胡鬧?”


    “元貴人。”皇後的嗓音中帶有狠辣,“你身為宮中的老人,卻還敢在宮中如此專橫,以下犯上,竟還要打人,你才是最該被罰的那一個。”


    “隻是念在如今皇上還未清醒,我也不好對你做處罰,你自個去長街上跪著,跪足一個時辰再起來,隨後不準出宮來,在你宮中禁足。”


    皇後又掃了一眼旁邊的燕貴妃,話風一轉,“至於燕貴妃,叨擾皇上清淨,罰奉一個月,後頭的等皇上醒來之後說。”


    後不論元貴人如何哀求,皇後終究是沒有鬆口的,她隻得去長街上跪了一個時辰。


    嬤嬤哭著擦眼淚,“皇後娘娘吩咐內務府不許給娘娘炭火,吃食也不準給好的,內務府送來的東西,幾乎都是不能用不能吃的,娘娘的病又來勢洶洶,太醫院的太醫無一人肯來的,如今娘娘高燒不退,奴婢實在是怕……”


    薑皎打斷嬤嬤,“不會的,母妃不會有事的。”


    這話不僅是說給嬤嬤聽的,也是在告訴她自己。


    她對著後頭站著的榴萼道:“你取一張銀票,買通外頭的一名侍衛,請他定要幫幫忙,去太醫院幫忙取一味退熱的藥就好,還有炭火,也煩請他幫忙多弄些來。”


    薑皎算下這些東西的物價,就算是買的足夠多,也綽綽有餘,至少還能剩下個幾百兩,“剩餘的,就讓侍衛拿著,隻說是感謝他的,旁的什麽都不要說。”


    榴萼領命而去,蔻梢去廚房之中多燒些熱水。


    她身旁的兩個丫鬟都沒做過什麽粗活,皇後實在是太心狠,仗著如今皇上病了昏睡不醒就敢如此。


    屆時倘若元貴人當真是出了什麽事,也大可以說是她自個體弱不成,反正皇上也不會在乎什麽。


    從前還覺著皇後是一個極好的人,如今看來,當真是佛口蛇心。


    薑皎掀開簾帳,元貴人燒的厲害,但是殿內隻剩餘一點的炭火,根本就是不夠的。


    隻能將被子多蓋在元貴人的身上,幫她取暖。


    迷迷糊糊間,元貴人似乎看到有人前來,她握住薑皎的手道:“好孩子,沒想到是你來了,如今宮中已經這樣,你來做什麽?”


    她的掌心都全是發熱出的薄汗,薑皎沒顧上被她握住的手,拿出帕子幫她擦著額頭,“母妃說的哪裏話,您病了,我定是要入宮侍候的。”


    元貴人搖搖頭,“我老了,這輩子都隻能這樣,聽話,一會兒就回去,硯兒不想讓你來的。”


    薑皎垂頭,唇邊露出一個苦笑,如今母子二人都有難,不知該要如何。


    很快她就將頭給抬起來,看向元貴人,“母妃,王爺他也很在乎您,您切莫如此說。”


    說著,薑皎幫元貴人將手上的汗都擦了去,“您就安心養病,莫要想些其他的。”


    沒回答元貴人後頭的話,也不顧她說些旁的,徑直起身。


    其實大抵也是她不知該說些什麽的緣故,與元貴人見的如今算的上第二麵,她怕在那處,元貴人總是會問沈隨硯如何。


    可她也想知曉,沈隨硯現下究竟過的好不好。


    收拾好情緒,榴萼已經從外頭進來。


    看見薑皎,她先是點頭,“王妃放心,事情都已經辦妥,這侍衛雖說年紀小,但是答應的爽快,他說他不要多的,隻要一百兩就好,也說日後在宮中,隻要有事都可以去尋他。”


    薑皎點頭,對於侍衛拿多少是不在意的。


    “如今要緊的是母妃的病。”薑皎抬起頭,看著天上開始落雪,“這般冷的天兒,沒有炭火過冬,可如何是好。”


    滾邊的兔毛在大氅的周圍,薑皎的臉貼在上頭,觸感柔軟不已。


    宮中爾虞我詐,連一條活路都是不願給的。


    薑皎將手慢慢合起來,看著漫天的大雪。


    眼睫輕顫,有一滴淚淌下來,滑過她姣好的臉蛋


    願以我心渡君心,長樂安康,歲歲安寧。


    不知現在沈隨硯究竟如何,那隊刺客來勢洶洶,定是要將他給鏟除才肯甘心。


    薑皎不知沈隨硯的武功究竟如何,隻希望,他半分的事情都沒有。


    小侍衛是守信的,夜半十分,輕輕敲響宮門。


    薑皎打著燈籠,手捏著長柄,站在門側。


    小侍衛沒察覺,興高采烈地將手中的藥材遞給榴萼,“我去太醫院,隻說我兄弟病了,想要一味退燒藥,太醫院如今忙得不行,也沒多問就直接將藥給我,我問他們可否每日都來,幫我抓藥的小太監說是可以,我就放心下來。”


    而後他將身後的竹筐給露出來,“這是一筐炭火,雖隻有兩天的量,但是宮中肯賣炭火的不多,我也是用了好大的勁才買來,姐姐們先用,倒是我再多買些來。”


    如此這般已經很好,薑皎也沒有要求其他。


    榴萼微笑,“多謝小兄弟,若是銀兩不夠,盡管同我們說。”


    這世上,有時真情並不可靠,還不如銀兩可靠。


    薑皎目光平靜地落在麵前的東西上。


    燈籠之上有一半的陰影打在她臉上,眸底鬆懈下一股勁,不再一直緊著。


    有了藥,便是好一些。


    蔻梢也在此時出來,薑皎親自拿著藥去小廚房中熬。


    皇後不許任何人侍候元貴人,隻留下一個嬤嬤在她的身邊,院中一切的活都是要他們親自來的。


    如今已經任人宰割,成為旁人的魚肉,又有什麽是做不得的。


    薑皎從前沒做過這樣的活,蔻梢就在一旁陪著薑皎。


    爐中的火有些嗆,蔻梢拿著扇子幫薑皎把煙扇得遠一些,“也不知何時才能出去。”


    薑皎微微一笑,接過她手中的扇子,濃煙一下過來,她也被嗆了一下,“想離開了?”


    蔻梢搖頭,“王妃在哪,奴婢就在哪,隻是覺得王妃從小都沒受過苦,如今還要遭這樣的罪,實在是替王妃難過。”


    薑皎用扇子敲著她頭,“放心,苦不了太久,有些事情先苦後甜後才會知道有多好。”


    她看著小爐不停的跳動,藥味不斷湧入鼻尖,雖是苦澀的,但是也並未有太難聞。


    “況且我如今被帶入宮中,不知有多少人看見,皇後不會讓我在宮中出事,不然若是太子當真即位,她是擋不住天下的幽幽眾口。”


    她想的透徹,皇後如此做,不外乎是想控製住沈隨硯。


    既然如此,她自然是不能出事的。


    她同沈隨硯在外界麵前,倒是沒有傳出什麽傳聞來,不過是按照普通夫婦過日子。


    若是沈隨硯當真參與奪嫡,被皇後還有太子忌憚,定要有威脅他的把柄。


    如今時機尚未成熟,不論如此,皇後都不會讓自己有事。


    果然,每日的飯食都按時送來,算不上太好,也不算太差。


    炭火每天都緊著元貴人的房中用,薑皎同榴萼還有蔻梢都擠在一個房中。


    冬日中炭火不夠,薑皎又如此的畏寒,隻得多穿些,多蓋一點被子。


    但是如此這樣,依舊是手腳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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