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期,你想做什麽,你打了我,姐夫不會放過你的。”


    這些日子,謝期也想明白了一些,她那天那麽挑釁蕭直,他也隻是氣勢洶洶的走了,也沒處置她,若說重的懲罰,降位收回宮權不僅沒有,連禁足抄經這種不痛不癢的懲罰也沒。


    蕭直也許真的變了一些,至少在容忍她這件事上。


    而若孫芍的推測是真的,蕭直對周慧荑若沒有多少愛,更不會將這種縱容延續到周慧芳身上。


    她正好借著機會試一試,若蕭直當真愛慘了周慧荑,怎麽可能容忍她嫡出的親妹被欺辱。


    “本宮今日就教你一個乖,周氏,你既無陛下恩寵,位份又不如本宮,是誰教你,一直挑釁比你位份高的嬪妃?”


    “你不能打我,你不能打我!我姐姐是皇後,你們打我,姐夫會治你們的罪!”


    周昭容入宮後,一直四處尋釁,不過別人也算讓著她,隻是對她惹嫌宮鬥的事非常厭惡,不過最多也就是打打嘴仗。


    這是頭一回,周昭容挨打,還是挨謝期的打。


    “好啊,那就等打完了你,你再去跟陛下告本宮的狀吧,肅嬤嬤,掌嘴!”


    謝期可不是帶著大仇得報的小人得意樣,反而微蹙著眉,哪怕整治了周慧芳,她也並不感覺如何高興。


    肅嬤嬤隻聽她的,可不會被周慧芳要跟蕭直告狀的事嚇唬住。


    五個耳光一掌接一掌,就這麽結結實實的打在周慧芳臉上。


    這姑娘就是個空架子,以為自己仗著周家,仗著皇後姐姐,就能作天作地誰也不敢得罪她。


    謝期玩了真的,她就嚇得哭出來,嘴裏還想不幹不淨的繼續咒罵謝期。


    “你那張嘴若是還管不住,本宮就再賞你五記耳光。”


    周慧芳打了個激靈,不甘不願的閉了嘴,生生受了。


    她心裏可沒服氣,還想著要報複呢,事後定然會跟蕭直添油加醋的說這事,謝期才不怕,她也想知道蕭直是什麽反應,好證實自己的猜測。


    “貴妃娘娘。”


    一個小黃門過了來,看到這架勢嚇了一跳,這小黃門是黃存禮的徒弟,叫什麽黃信,蕭直叫他小信子,而地位低一些的嬪妃都會尊稱一聲信公公。


    “信公公來這裏有事?”


    謝期對下頭服侍的宮人,倒是從來沒什麽看不起,她瞥了一眼又開始不老實的周慧芳:“陛下這是得了消息,派你來救周氏?”


    小信子一愣,堆笑:“娘娘教導宮妃,奴才們可不敢隨意插手您的事,是陛下打發奴才來,貴妃娘娘的兄長進了宮,他不日就要啟程去順寧府,陛下叫您過去見見。”


    這事可比教訓周慧芳要重要的多。


    謝期當即就叫人放了周慧芳,不再理會她。


    沒想到蕭直還算有良心,哥哥這一去也不知何時才能回來,能讓他們兄妹見一麵,不論如何,她也得受這個情。


    謝期自然是做輦,她如今有孕一路走著去乾元殿,身子也受不了。


    可這一回卻不是去乾元殿,小信子直接將他們帶去了雪信殿,問為什麽不在乾元殿時,小信子卻道,陛下想要宴請謝朝,乾元殿乃是陛下居所不大方便,便直接接她來此處。


    雪信殿本就是宮中有宴時,招待大臣和內外命婦們的地方,謝期也不疑有他。


    到了芷汀閣,小信子攔住了月兒:“貴妃娘娘,雖然是家宴,但雪信殿的規矩,用膳一律不得帶自己的宮女太監,您的這些人,就留在此處吧。”


    這也是老規矩了,謝期點點頭,邁步進去。


    芷汀閣並不空曠,然而屏風外頭那幾個服侍的宮女,看著都是些生麵孔,隻有一個有些麵熟,從哪見過來著。


    謝期想了半天,忽然腦海中閃過,那宮女記得原來是在王若君的宮裏伺候的,她死後好像就去了浣衣局了。


    謝期忽然打了個激靈,轉身就走,不再往前,門被從外頭匣上,根本就推不開。


    這是個局!


    她意識到了這一點,一陣奇異的香味襲來,她感覺到頭暈目眩,咬了一口舌尖,強迫自己清醒一些。


    “你們……你們是誰派來……”


    然而身子逐漸動不了,這是迷香,她們的目的是什麽,是她的孩子嗎?


    謝期驚恐的捂住了肚子。


    那個有些麵熟的宮女蹲下身,拍拍謝期的臉:“貴妃娘娘,你的好日子要到頭了,等你被陛下厭棄,就讓你也感受我們娘娘所受的苦楚和折磨。”


    “你是為了王若君……”


    “奴婢可不會忘了,那碗湯,是你親手遞給我們家娘娘的,可憐的娘娘,那麽信任你,卻無辜的給你擋了風霜刀劍,最後慘死,貴妃娘娘,你猜我要做什麽,你跑不了,你們謝家也連帶著跑不了!”


    謝期解釋的話都說不出來,湯是她端過去的,可毒不是她下的,可現在她已經什麽都說不出口了。


    迷香下的很足,但謝期還是提前醒了過來,她身上的香囊中有謝光為她尋來避毒的百蛤珠,而她也及時屏住了一些呼吸,沒有吸入太多。


    觀察四周,這裏已經不是芷汀閣,不知是何處幽靜的宮室。


    起身的時候,手腳還癱軟著,差點摔到一個人的身上,低頭一看,謝期愣住。


    她從沒想過,會在這裏看到這個人。


    第17章   抓奸


    眼前昏睡在一旁的男人,居然是多年未見的明如槐,如今的他也到了而立之年,比當初跟她相識的時候,多了幾分成熟。


    謝期顧不得緬懷過去,將百蛤珠放到他鼻子下讓他嗅,還用力推他。


    明如槐幽幽轉醒,說他醒了好似又不是很清醒,他居然伸出手想要撫摸她的臉:“阿鳶,是你嗎?我這是做夢了,居然還能再見到你……”


    看來他腦子是真的不清醒了,謝期毫不客氣,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


    啪的一聲,明如槐愣住。


    謝期冷冷的看著他:“清醒了嗎?”


    明如槐的眼睛逐漸清明,環視四周,這靜悄悄的宮室隻有他跟謝期兩人,他迅速意識到了什麽,慌張下床,還差點絆了一跤。


    “貴妃娘娘,外臣無狀,驚擾了娘娘,求娘娘責罰。”


    他跪了下來,眼睛看著地板,頭低垂的有些卑微,卻不敢抬頭看謝期。


    “不是我責罰你,本宮和你,都被算計了。”


    謝期一拳打在下頭的被褥上,憤恨不已,他們計劃了多久,連黃存禮的徒弟黃信都被收買了。


    真是糊塗,真是廢物。


    她因為懷孕,腦子成了一團漿糊,警惕性也降低了。


    “私通外男,不僅本宮肚子裏皇兒的血脈會被質疑,謝家和明家都跑不了,我記得,明大人今年剛高中狀元,此事是有心人,想要一箭雙雕。”


    “明大人,你最近可有得罪什麽人嗎?”


    明如槐垂頭思索,謝期歎氣:“除了元娘,本宮在這宮裏,處處都是敵人,今年陛下免了選秀又沒有立後,而本宮又有了身孕。”


    “本宮可以明白的跟大人說,也許是因為這個孩子的到來,讓某些人急了,迫切的想要將本宮拉下馬,也許是誤傷你也不一定,對不住,明大人。”


    一朝天子一朝臣,蕭直也是最恨謝家的,也最恨她爹爹。


    可最想把謝家一網打盡再也不能翻身的,卻不是蕭直,因為要平衡,蕭直不會趕盡殺絕,那些像是鬣狗一樣撕咬謝家,蛆蟲一樣趕走謝家自己上位獲得利益的的新家族,他們才是真正想要她謝期跌落凡塵的人。


    而她有孕了,雖然很無奈,但事實就是若她生下皇子,謝家就有了翻身的籌碼。


    翻身的謝家,第一個要對付的人是誰?


    絕對不會是蕭直。


    蕭直明明知道這一切,卻像養蠱一樣,看底下的各個派係互相猜忌傾軋,這樣前朝就能維持微妙的平衡,不會威脅皇權的地位,蕭直則穩坐釣魚台,看著這些鬧劇。


    明如槐心中忽然湧起一股酸澀,曾經她是叫他明哥哥的,而現在卻叫他明大人。


    那高高在上的冷漠和距離感,就算知道她已是皇妃,絕不是他能肖想的人,可心中真實的感受是不受控製的。


    他起身看了一圈,試著推門,對謝期搖頭。


    “被鎖住了……”


    謝期料到了:“既然想陷害,怎麽可能不做好完全的準備。”


    室內陷入沉默,謝期靠在床榻上,她的頭很疼,疼得幾乎要裂開,揉著額角時,外麵又傳來那股似有若無的煙,很香,但不是迷煙。


    謝期掩住口鼻,要提醒明如槐時,他已然有些迷蒙,雙眸濕潤。


    謝期心頭突的一跳,摘下頭上的簪子,擋在胸前,麵露凶悍之色,若是明如槐敢唐突她,她會毫不留情殺了他,保住清白,保住謝家!


    “貴妃娘娘……不,阿鳶,你知不知道,我好後悔,好後悔。”


    明如槐跪在地上仰頭望著她,淚水居然落了下來:“如果當年,我勇敢一些就好了,我們一起走,你爹爹會不會答應我們的事,可我太懦弱了,被家族束縛,被禮壓製,我不敢,我不敢啊……”


    “要是我勇敢一些,就好了,也許我們早已成婚,孩子都已經七八歲,我這輩子隻會有你一個,給你幸福,總好過你在這宮裏,過的不開心。”


    “你別說了,都已經中了陷阱,你非要置你我於死地嗎?別忘了,你也是有家室的人。”


    謝期氣的夠嗆,雖然知道他是因為中了藥,腦子不清醒,因為此刻的她,也已經四肢癱軟根本就不能動彈,身下某處也開始有了濕意。


    她不是未經人事的姑娘,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謝期拔下頭上另一根尖銳的簪子丟過去:“紮自己,保持清醒,你若做出出格的事,我們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明如槐沒有徹底失去神智,可壓抑的太久,這個機會又太難得,這才說了那些話。


    撿起簪子,在大腿上狠狠的紮了下去,血都湧了出來:“我不會拖你後腿的,阿鳶。”


    從前就沒能帶走她,因為他的懦弱,現在又要傷害她嗎?


    明明她已經懷有龍胎,謝家大哥也起複,雖然官不大,卻也是個好信號。


    他明如槐又能為他的阿鳶做什麽呢?


    “若一死能保全娘娘的清白,微臣願立刻死在此處,隻是……隻是……”


    “我很後悔,這些年一直都在後悔,當初若是帶你走該有多好,如今的我們也絕不會是這樣的結局,阿鳶……”


    明如槐苦笑,拿起簪子就往心口刺去。


    門卻忽然打開,寒光泠泠的袖箭打落了他手裏的簪子,催情的藥讓他思考的很是緩慢,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錦衣衛的人按住了。


    蕭直的臉色非常陰寒,猶如暴風雨來臨之前的黑雲壓城。


    謝期從未見他如此暴怒過。


    他即便生氣,也是雲淡風輕的,也是微笑著的,微笑已經成了蕭直這個人的假麵具,是他的第二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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