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直, 這位原先的符陽王,現在陛下,宛如修羅惡鬼,殺人跟切瓜菜一般眼睛都不眨,有個宮人想要去雍王府報信, 孫將軍事敗, 想讓王妃郡主趕緊逃。


    蕭直叫人把那宮奴綁了,直接就在太極宮前的廣場上, 活著淩遲, 叫他們這些宮人排排站的看。


    她真的嚇死了。


    她家小姐真是厲害,居然一點也不怕這位活閻王陛下。


    “你一點都不驚訝?”蕭直挑眉。


    “我可從不敢小看你蕭直。”


    他伸手, 觸碰她的側臉,眸光暗沉:“怎麽瘦了好些。”


    餘光瞥流霞她們,語氣冷如寒冰:“你們就是這麽伺候自己主子的?”


    幾個丫頭開始發抖,謝期不滿,一把拽住他的手臂:“你別嚇唬我的丫鬟。”


    蕭直變了臉色,溫和的笑:“我不是嚇唬她們,好,你說怎樣,就怎樣。”


    “我胃口不好,這些天一直暈船,我要吃清淡的江南菜。”


    “好,都準備好了,這就帶你去。”謝期何時對他這麽和顏悅色,這麽平靜的說話過,現在這般還主動抓他的手,已讓蕭直格外受寵若驚了。


    見他不打算追究,謝期收回手,他卻不允,反手便抓住她的,插入指縫,與她十指相扣。


    謝期沒拒絕,任由他握著。


    他這變臉的速度,就算是一直跟在身邊的侍衛首領,都眼神遊移一瞬。


    蕭直已是皇帝,駕臨江南府,江南知府早就得了消息,前來接駕,得知蕭直愛清淨,早就清場了江南第一樓,定了最為清雅的包廂。


    江南知府是個老頭子,大熱天的還在外頭等候,頭上的汗珠都冒出來了。


    見蕭直攜一美貌婦人而來,看那女子雖梳著婦人頭,年紀卻不大,且生的十分美貌,雖不是大梁貴族及喜歡的出塵淺淡的長相,可眉眼流轉之間,實在人間絕色,他尋得那江南府第一美貌的花娘,實在遠遠不如,頓時心驚,隻覺得今日自己的安排是安排不上了。


    進了包廂之中,前菜已經備好,裏頭不僅有一對樂伎,竟還有兩個美貌的雙生女子,年不過二八,生的顏如舜華,十分秀麗,打扮的□□半露,妖妖嬈嬈。


    蕭直頓時臉黑了半截,瞥了那江南知府一眼,眼神冷厲。


    但見謝期麵無表情,蕭直又有些氣餒,他的阿鳶又不會喜歡他,應該不會在乎他身邊有沒有別的女人吧。


    當初塞給他宋蘅,賜婚崔氏女,後他做了個計,娶謝氏女,他的阿鳶拍手叫好,一點都不吃醋,還給謝溯賞賜那麽貴重的首飾呢。


    便是他當著她的麵,與那兩個女子做什麽,她也會無動於衷吧。


    但他隻要他的阿鳶。


    正想叫人打發走,謝期忽然瞥了那兩個女子一眼:“這是誰?”


    蕭直一愣,居然沒有接上話。


    “回,回娘娘的話,這是江南知府準備的樂伎。”


    “樂伎?懷中既無瑤琴琵琶,又無笛蕭鼓鑼,穿成這副樣子,你說是樂伎?”


    在場人沒人敢答話,江南知府更是不以為然,見她雖生的美,但一身素淨衣裳,頭上也沒什麽首飾,隻簪了幾朵絨花,以為並非宮中的娘娘,不過是蕭直在外偶遇陪伴的女子。


    蕭直還沒反應過來,隻是呆呆看著她,她在吃醋嗎?吃這兩個女人的醋?是不是說明他的阿鳶,是開始在意他了?


    “怎麽,本宮乃是符陽王正妃,不日便將入主中宮,問一問這兩個女子是何身份,都沒資格嗎?”


    蕭直狂喜:“怎麽會,阿鳶當然有資格,杜竟年你快將人打發下去,什麽東西,也擺到朕和娘娘跟前來。”


    杜竟年嚇得麵無人色,實在沒想到,蕭直身邊跟著的女子,居然就是符陽王妃,未來的皇後。


    她雖絕色,可穿的那麽素淨,身上一件顯示皇後身份的首飾也沒帶,他如何認得出。


    這回出來,蕭直沒帶黃存禮,但身邊的侍衛,乃是從暗衛轉為明衛而來,是跟著蕭直的老人了。


    他們這位主子,陰晴不定,大部分時間都是嚴肅正經,涉及到王妃的事時,不是發怒生氣,便是黯然神傷獨自枯坐。


    何曾有這麽春風和煦的時候。


    現在的蕭直,簡直眉眼都帶著笑,如三月春暖,河水破冰,整個人都開了花了。


    “江南府知府杜竟年是吧,本宮倒要問問你,你身為知府,朝廷命官,竟為陛下準備歡場女子隨侍左右?”


    杜竟年呆住,沒想到謝期居然直接對他這位朝廷命官發難。


    “娘娘問你話,還不趕快回答。”


    蕭直嗬斥杜竟年,拉著她的手進了屋內,讓她坐下,還親自給她倒茶,添置茶點,取了銀筷試毒。


    這些本該是內侍宮女做的活兒,全都由蕭直這位九五之尊做了,如此親自服侍,上趕著巴結的樣子,直接讓在場官員愕然。


    雖然他們遠在江南,對西京的事也有所耳聞,聽說陛下為親王時,對王妃是一見鍾情再見傾心,親自求娶,愛的不行。


    如今一看,居然親自服侍娘娘用膳,都不能說是寵愛,簡直是放在心尖上。


    “微臣,微臣,回娘娘,這兩個娘子乃是良家,並非是花樓女子,還請娘娘明鑒。”


    “哦,並非花樓娘子,好啊,陛下請現在就去派人將這兩個女子的戶索拿來,本宮倒要看看她們是不是良家。縱然便是良家,你私自舉薦,作為朝廷命官有何目的?後宮嬪妃入宮都要身家清白,便不是貴族出身,至少也得是經由各府采選局查便祖上三代舉薦的良家子,杜竟年,你私自對陛下舉薦女子,想要攀附裙帶關係,還是想要巴結陛下,換個大好前程?身為朝廷命官,不考慮治理州府,關心民生,卻到處鑽營,你也配為朝廷命官?你其心可誅!”


    一番話擲地有聲的說出來,將在場所有官員下了個半死,而杜竟年噗通一聲跪下,全身冒出冷汗來。


    “微臣有罪,求陛下寬恕。”


    蕭直眯著眼睛,拿帕子給謝期擦著手,看也不看杜竟年,氣定神閑慢條斯理。


    “娘娘的話,就是朕的話。”


    不一會兒,蕭直身邊的侍衛就拿來了戶索,他身邊的人做事果然利落。


    謝期心中讚歎,不論蕭直有多麽不是人,調教出來的人比她手裏的,可要好用多了。


    “陛下瞧瞧吧。”


    這兩個女子才不是什麽良家,乃是私伎,雖然是沒接過客的清倌人,但名聲傳出去,當朝天子嫖妓,那樂子可就大了。


    蕭直問謝期如何處置,謝期思索片刻,先將杜竟年革職,由同知暫代知府之職,新知府以後會由朝廷委派。


    此事算是塵埃落定,將江南府的官員們打發出去,這些官員對謝期這個王妃,未來的皇後有了新的認知。


    包廂內僅剩他們二人,蕭直靠過去,將她攬入懷中,摩挲著她的發絲。


    “今日處置杜竟年都由著你了,阿鳶要怎麽謝我?”


    謝期瞟他一眼:“難道我不是為你處理了一個國之蠹蟲,你不謝我,反而要我謝你?”


    蕭直隻是笑,杜竟年作為江南知府無大功也無大過,他確實鑽營,喜歡巴結,天子巡幸之處,地方官員獻上幾個清白女子,曆朝曆代都是尋常。


    她是借題發揮,他縱著她罷了,一個非肱股之臣的地方官,她想換就換好了。


    “我不管,反正阿鳶得謝謝我,快讓我抱抱,你坐船坐了半個多月,不好好照顧自己,都瘦了。”


    他這麽溫情脈脈的樣子,是真心的。


    可就是因為是真心的,謝期才更加不適應。


    “你沒把我娘怎麽樣吧?”


    “我能把嶽母怎樣,她是你娘,我就算是皇帝也不敢打不敢罵,反而要尊敬的供著。”


    “韓越呢?你不會……”


    蕭直輕歎:“他更沒事,這一回殺雍王算立了功,回來還能得封賞呢。”


    “你就問問別人,不問問我?阿鳶,你私自跑出來,我真的很生氣,我不是說過,你想做什麽都可以,就是不能再離開我。”


    他聲音很輕,眸光幽深,直直的看著她,他並不是不在意,隻是在強忍。


    他的平靜是冬日的河水,隻有靠的近了,踩到冰麵上,裂開的冰紋會讓人知道,那層平靜的假麵具有多麽的脆弱,冰層的下方是奔湧咆哮,不停掀起狂風巨浪的江水。


    謝期抿唇:“那你想怎樣,懲罰我?”


    蕭直的大手忽然順著她的裙子下去,捉住她的腳踝,探入裙中,握住了她的腳踝。


    “阿鳶,我,想把你關起來。”


    第93章   血吻


    蕭直果然將她關了起來, 在馬車上便給她用精鋼鏈鎖住了腳踝,為了防止精鋼硌到她的腳踝,還用柔軟的棉花包了起來。


    謝期總覺得, 蕭直的確有瘋病, 從前的瘋都表現了出現, 現在隱藏在溫和的笑容下, 隻露出冰山一角, 卻不知隱藏在海麵下的到底有多麽可怕。


    但謝期很鎮定,不如說她在知道自己有孕時,那種無力和迷茫就消失了。


    蕭琰很好, 他什麽都好,卻有個唯一的性格缺陷, 就是被動,可能因為身子弱, 多年尋醫問藥也沒有作用,便開始變得不主動。


    當初提出要嫁他的, 是她,婚後但凡有矛盾,他躲起來冷著她不見她,每次主動破局的,都是她。


    臨終沒有把皇位傳給蕭續, 沒有履行讓她成為攝政太後的諾言, 他心中有愧,更因被病痛折磨變得行銷立骨, 索性像個懦夫一樣躲起來, 不見她。


    覺得蕭直對她癡情,他蕭琰走了也能繼續有人替他照顧遺孀, 自以為是的對她好。


    這是蕭琰會辦出來的事。


    謝期謀劃這麽長的時間,一朝失敗,她沒了心氣,想要逃走。


    但得知這個孩子的存在,就迅速找到了新的目標,至少她要保住這個孩子,為這個孩子搏上一搏。


    蕭直表麵是溫和柔軟的,內裏是瘋狂的。


    但有一點,隻要他仍對她有執念,不想放手,不能放手,願意為她退讓,就有利可圖。


    此刻被鎖住,謝期很是鎮定。


    蕭直對於她逃跑,雖然臉上很鎮定,實則像一隻被主人丟掉的狗,自己循著路找了回來,就此黏在主人身邊,再也不肯離開。


    他一定要跟她同臥同寢,批折子也要在她的軟塌邊支個小桌案,她渴了餓了,這人便要親自喂她,甚至如廁他都想親自來。


    這個謝期絕對不能忍,把他劈頭蓋臉嗬斥了一通,他也一定要在外麵守著。


    沒政事,蕭直也不去尋別的樂子,就陪在她身邊,跟她膩歪。


    腳踝上的精鋼鏈被製成圓環的形狀,鍍了金鑲嵌著一圈滾圓的珍珠,若沒中間那兩指粗的精鋼鏈,就是兩隻精美的鐲子。


    蕭直對她足踝套上兩隻鐲子,很是癡迷,總是用虎口去丈量,撫摸她細弱的足踝,用手圈住不肯放開。


    分明她就呆在他身邊,他卻總是用那種黏膩的,失而複得的的可怕眼神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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