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什麽都沒有絕對的,強者弱者隻是相對而言,善與惡也是同樣,一個白天在外麵討好所有人晚上回家對父母又打又罵的人,和一個白天對周圍所有人都惡毒相加但晚上回家肯低下頭來給父母洗腳的人比起來,哪一個更善良?


    我們生活的世界一直都是如此,隻是太多的時候被現實與謊言欺騙了雙眼。


    已經是中午了,林昆沒有急著回百鳳門,路過一家路邊大排檔的時候把車停下來,點了個幾個硬菜和龍大相吃了起來。


    “昆哥,你打算用羅綱?”龍大相嚼著肉塊說。


    “你覺得行麽?”林昆笑著問。


    “你是大哥,你說的算。”龍大相道。


    “你小子少拿大哥不大哥的說事,在你眼裏你昆哥就是那麽獨斷的人麽?”林昆笑道。


    龍大相一邊嚼著肉塊,一邊稍稍琢磨,道:“好像不是。”


    林昆笑著說:“什麽叫好像不是,本來就不是。說說吧,你現在對羅綱有什麽看法。”


    龍大相搖搖頭,道:“沒什麽看法,雖然這老小子挺有孝心的,但我還是覺得他人品有問題,成天幹了那麽多的壞事,不能就因為孝順就變成好人了吧。”


    林昆點頭笑著說:“是這個理兒。”


    龍大相道:“昆哥,你打算怎麽用這小子?”


    林昆停下筷子,想了想說:“現在整個南城區基本上都在我們的控製範圍,我不想給南城區的老百姓帶來利益,對於普通的老百姓來說,擺地攤的小商販就是他們的利益,他們可以通過小販買到便宜而又新鮮的蔬菜,城管一直是小商販的天敵,延伸一點說就是普通老百姓的天敵,如果建立起一個大型的農貿市場,隻收取低廉的攤租費,小商販們肯定都會願意搬到農貿市場裏。”


    龍大相點點頭,道:“可這和羅綱有什麽關係?”


    林昆笑著說:“當然有關係了,農貿市場需要有人管理吧,羅綱常年和小商販打交道,他最適合不過。”


    龍大相立馬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昆哥你的意思是讓羅綱去管那些小商販,這合適麽?這老小子過去成天追著小商販們滿街的跑,他去管……”


    林昆笑著說:“放心吧,羅綱肯定能管好,這群小商販都是狡兔三窟的角色,普通人還真不好管理。”


    龍大相明白林昆的意思,可問題又來了,南城區寸土寸金的,這農貿市場往哪建?另外有農貿市場的地方,就難免和髒亂差掛上邊,到時候再影響了市容咋整?


    這些林昆不是沒有考慮過,他在做這個決定之前不能說經過深思熟慮,但絕對是經過考慮的,他打算將南城區的這個農貿市場建成一個旅遊景點類型的,旅遊景點必須遵循兩個基本要素,一個是幹淨,另一個是有特點,既然想要當做旅遊景點,首先從建築上來講,就肯定不能和全中國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農貿市場一樣,扯一個大棚子,掛上一個大牌子,然後烏七八糟的就開始做買賣,出來旅遊的遊客都希望帶一些當地的特產回去,你要是給整成個大棚戶區,那不成了大老遠的逛跟家門口一樣的農貿市場了,一點意義也沒有。


    小攤販們都習慣了髒亂差,就比如他們每次撤攤以後,地麵上總是一堆垃圾,想要杜絕他們的這種惡習,就必須有一個能震懾住他們的人來管理,而這個選羅綱是再合適不過的了,南城區的這些個小攤販們可以不怕他林昆,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可能壓根就沒聽過林昆的名號,還以為是街邊賣肉的瘦子呢,但他們絕對害怕羅綱,羅綱對於他們這些小攤販來說,簡直就是活祖宗、周扒皮,心頭恨的癢癢但絕對得罪不起。


    要搞出一個旅遊性的農貿市場,目前要涉及到的大的問題有三個,地皮、資金、建築風格,地皮林昆想好了,可以去找薑峰商量,資金問題找蔣葉麗商量,相對於前兩個,建築風格是最難搞的,必須要搞一個與眾不同具有觀賞性的農貿市場才行,全華夏還沒見過哪個地方的農貿市場這麽搞過,基本上提起農貿市場這幾個字,馬上讓人聯想到的就是髒亂差,林昆下定決心必須要讓他的農貿市場耳目一新!


    回到百鳳門,林昆把想法跟蔣葉麗大致說了一遍,蔣葉麗已經三十多歲了,男人見的多了,能讓她從心底喜歡的除了百鳳門已故的大哥何軍,再就是眼前的林昆。


    何軍和林昆比起來,何軍比林昆年長,做事相對比較穩重,但絕對沒有林昆身上的那個衝勁兒,而且林昆的果敢和武斷,真做起事的那種淩厲的風格,是何軍當初所欠缺的。


    林昆是一個什麽樣的男人?自己為何會如此的喜歡他,那些個枕邊空蕩的夜裏,蔣葉麗曾不止一次的在心底問自己,他表麵上看起來吊兒郎當痞裏痞氣的,實際上他的心裏比任何一個人想的都多,他決定要做的事情,就一定不會落空。


    蔣葉麗信任林昆,由心的信任,換句話說一個女人為一個男人墜入了愛河,生命都願意付出更別說別的了。


    林昆說完,蔣葉麗也大致聽明白了,對於林昆要做的事情,她不問對錯絕對支持。


    經營了百鳳門這麽多年,蔣葉麗的手裏有些錢,但這些錢也不多,百鳳門前些年生意是不錯,但長期在其餘幫派的壓迫下,實力是一點一點的變小,很多時候都是靠錢才維持住現狀的,賺來的錢十有八九的都花在了上麵,她手裏目前能動用的資金,也隻有五百萬而已,五百萬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夠花一輩子了,但對於即將興建的農貿市場來說顯然是太少了。


    錢不夠,差很多,林昆的心裏卻是異常的感動,他坐到蔣葉麗的身邊,輕輕的將她攬在懷裏,撫摸著她的肩膀,這一刻他恨不得把整個天下分她一半。


    下午,林昆開著車帶著蔣葉麗和龍大相、阮倩到街上溜達了一圈,主要是為了選址,南城區人流最密集的地方是號稱北方最大的迪斯尼遊樂場‘發現王國’,另外的還有幾個博物館和一個蠟像館,再就是海邊的自然風景區。


    阮倩建議把農貿市場建在發現王國的周邊,人流密集肯定會帶來商機;龍大相建議把農貿市場建在博物館和蠟像館的中間,同樣是人流密集的地方,同樣會有商機;蔣葉麗則建議把農貿市場建在車站的附近,車站本身就是人流密集的地方,來往遊客的必經之地,建在車站附近一是自然而然的就有了廣告效應,另外在許多遊客離開之際,也可以去農貿市場裏買一些土特產做紀念。


    林昆將三人的意見記在了心裏,下午離開百鳳門去接澄澄放學的時候,又在南城區小轉了一圈,南城區的海邊有一條專門觀看海景的路線,兩旁花草鮮豔風景美麗,旁邊的石壁經過裝修,上麵刻著各種美麗的圖案,有動畫有動物,沿著路線一直往前走,一座矗立在海邊的小島映入眼簾,那小島距離海岸線不遠,退潮的時候約有五百多米的距離,像一個孤獨的老者一樣靜靜的站在那兒眺望著遠方,那深邃不見盡頭的遠方海天相接,似乎有著它的愛人在歸來。


    也就是這一瞬間,林昆的心裏突然靈光一現,他想到了自己埋在家鄉小土包裏的爺爺,他這一輩子似乎也是這麽孤獨,總是做在村口的大石頭上抽著老旱煙,但他等的不是愛人,而是一份言之不出也無法想象的絕望。


    爺爺去世的時候據說很安靜,像是終於等到了宿命的終結,等到了輪回的起航。


    對於爺爺,林昆真的了解的不多,他身上的功夫有一大半是爺爺教的,爺爺隻教給他最基礎的,從來也沒有過任何的招式,那些最基礎的卻是成就他如今身手的一切根源,就像是建一座大樓一樣,肯花大精力將地基紮的深,樓才能蓋的高。


    林昆停下了車,點上了一根煙,望著那坐孤島繼續回憶,從小到大他隻見過爺爺出手一次,其實也算不上見過,那時候村子裏有個惡漢,經常打罵自己的父母,還強暴了村子裏的寡婦,在村子裏整天挨家蹭吃蹭喝的,敢不給吃喝的要麽拳打腳踢,要麽趁著夜裏都睡著的時候一把火燒到房頂,村子裏的老百姓對他是又恨又怕,當地的派出所也拿這家夥沒有辦法,誰要是帶頭來抓他,抓到了還好說,抓不到的話這惡漢肯定會報複。


    突然有一天這惡漢死了,死在了村子前麵的土地廟前,村裏的老百姓們都說惡漢是被山神廟裏的神仙打死的,林昆趁著大人們不注意在惡漢的屍體上摸了一把,惡漢身體裏的骨頭寸寸斷裂,在他死之前承受了莫大的痛苦,村子裏的人卻一點慘叫聲也沒聽見,原因是他的喉嚨最先被用指節擊碎了。


    那天晚上,林昆清楚的記得爺爺叼著旱煙袋,坐在村口的大石頭上唱了首屠蛟龍……


    吃過晚飯,澄澄坐在客廳裏看動畫片,楚靜瑤早早的洗了個澡換上睡衣,坐在二樓的陽台上抱著一本專業的書籍看,林昆刷過碗之後揭下了圍裙上樓,走到楚靜瑤的身邊坐了下來。


    楚靜瑤抱著書像是一幅豔麗的油墨畫一樣,頭也不抬的問了句:“有事?”


    林昆從兜裏摸出煙叼到了嘴上,楚靜瑤馬上抬起頭向他看過來,林昆咧嘴一笑,道:“我就是叼在嘴裏咂巴咂巴。”


    楚靜瑤看著林昆語氣平靜的說:“我知道,隻要你想戒掉肯定能戒掉。”


    林昆笑著點點頭,然後嬉皮的笑道:“老婆,你太相信了。”


    楚靜瑤轉過頭繼續看書,道:“有事快說,我這有個案子需要研究。”


    “哦。”林昆站了起來就要走,既然老婆忙,作為好老公的他肯定不能打擾。


    “站住。”林昆腳底下還不等動,楚靜瑤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林昆回過頭,楚靜瑤依舊是頭也不抬看著懷裏的書,道:“有事就說出來,一分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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