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為我主持公道!”


    門牙漏風,話都說不利索,藏家偏院的大廳裏,藏永川看著眼前這個豬頭,眉頭皺緊,要不是這兒子是親生的,他真不一定能認得出。


    “何人出手?我不是讓你去孫家,盡快把孫恨竹給我娶回家麽,是孫家人動的手?還是那個不開眼的孫慶才指使人所為?”藏永川怒道。


    “不是孫家,是那個姓林的,他不但劫走了恨竹,在我前去營救之時,他竟然唆使手下傷我!”藏輝生的門牙漏風,但不耽誤他大聲控訴,“爸,那個姓林的眼中根本就沒有我們藏家,簡直是狂妄至極!”


    砰!


    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沉悶的一聲響,藏永川謔的一下站了起來,一股子怒火從胸腔中暴起,他恨不得將那個敢動他兒子的混蛋千刀萬剮,但理智又讓他很快地冷靜了下來,看向兒子問道:“你有向那個姓林的說過,你是藏家子孫麽?”


    藏輝生道:“說了,結果他們打的更狠了。”


    嘶!


    藏永川馬上臉皮抽了一下,如果說林昆不知道兒子的身份,大打出手可以理解,可他已然知道兒子的身份,卻還打得更狠了,這又是為何?


    他到底有什麽依仗,竟然敢直接硬杠藏家,不把藏家放在眼裏。


    是燕京地身份?


    還是有漠北的老胡做依仗?


    不,都不是。


    燕京距離藏西山高皇帝遠,哪怕是一號大領導想要對藏西動手段,也不是那麽容易的,況且已經得到確切的情報,林昆背後的朱家已經從燕京遷走,這就代表著朱家未來在燕京的影響力幾乎為零。


    藏永川是藏家家主藏少鋒的長子,氣質成熟,行事穩重,在藏家的三兄弟當中,一直是最得藏少鋒器重的,否則也不會將迎娶孫恨竹的這項任務落在藏輝生的頭上。


    其實藏家的人心裏頭都明白,如果是拋開了藏家的這一層光環,把藏輝生和孫恨竹拿到一起,十個藏輝生都不夠一個孫恨竹提鞋的。


    不是說藏輝生一無是處,而是孫家的那個姑娘太優秀了。


    藏永川來回地踱步,過了足有兩分鍾,藏輝生實在看不透父親在猶豫什麽,便開口道:“爸,他林昆就是一個外來戶,就算他是過江龍,難道我們藏家還怕他麽?馬上把沈劍南給叫來,分分鍾取他的狗頭!”


    “無知。”


    藏永川恨恨地瞪了兒子一眼,“沈宗師是你說請就能請的動的麽?”


    藏輝生不甘地道:“那怎麽辦,難道兒子的這一番打就白挨了麽?”


    藏永川問道:“西家有派人過去麽?”


    藏輝生明顯一愣,旋即竟然似忘了身上的疼痛,哈哈笑道:“西昌星那狗日的也去了,這狗日的比我還能裝嗶……”臉色忽然一變,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然後有些心虛地看了自己的老子一眼,繼續說:“西昌星那狗日的出口狂言,結果被打的更嚴重。”


    藏永川的眉頭微微一皺,有幾分不悅地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然後又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不似剛才那般焦躁與憤怒了,他皺眉是因為兒子的表現讓他失望,按照家主繼承的趨勢來看,有朝一日父親不在了,他是最有可能繼承家主之位的,可他繼承了又能怎麽樣,難道指望著這個心智都不堪大用的兒子,還繼續延續這家主之位?


    在外人麵前,藏永川時時誇讚自己的兒子,可自己這兒子到底是什麽貨色,他是一清二楚,能力不說差勁兒,但最多也就是個中上,這樣的資質想要統領整個藏家,最終的下場注定是一個字——慘!


    看來,將來還是要把養在外麵的庶子給接回來,否則往後的人生一片黑暗啊。


    “爸,你怎麽了?”藏輝生焦急地催促。


    “這件事先不急了,為了不把麵子丟的幹淨,暫時不要和其他人提起今天的事。”藏永川揉了揉眉心,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


    “爸,為什麽啊,難道你就要看著我被這般折辱,白白便宜了那個姓林的?”藏輝生著急地大喊大叫。


    “既然西昌星傷的比你重,更應該著急動怒的是西家,你的仇會有人替你報的。”藏永川說完,稍稍一頓便又繼續說:“藏西之地的十年動蕩馬上就來臨了,每個家族都在準備,那個姓林的是一個難纏之輩,這個時候如果動用家族的力量去壓,倘若中間有個什麽閃失,你覺得你爺爺會把這筆賬記在誰的頭上?”


    也不等兒子說話,藏永川冷冷地道:“你既然不能給我增添什麽幫助,就不要起到副作用,你如果不能把孫恨竹給娶回來,你覺得往後藏家,還會有你我父子的地位麽?”


    “滾下去,趕緊把傷處理了,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很丟人麽?”


    ……


    藏永川分析的不錯,此刻的西家絕對比藏家更為震怒,西昌星傷的太重,外表看起來還湊合,內傷嚴重的差一點就去了西方的極樂世界。


    震怒歸震怒,但最終的反應,卻是與藏家差不多,首先懷疑林昆為何有恃無恐,都不想在藏西十年動蕩之際,節外生枝多惹麻煩。


    另外,按照西昌星所說的,那藏輝生傷的比他嚴重,藏家應該更急著出手才對,既然藏家會來擺平這件事,西家何樂不為坐山觀虎鬥呢……


    藏家指著西家出手,西家指著藏家出手,這不是兩個和尚抬水喝,而是兩個和尚沒睡喝。


    林昆是真沒想過該怎麽應對藏家和西家的報複,但按照他的想法,或者說按照任何一個人的正常思維邏輯,藏家、西家的兩位逼王被揍成了那副德行,身為藏西打頭的兩大家族,會一點動靜也沒有?


    其實,林昆的想法很簡單,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大不了就幹一架唄,不管藏家有什麽老怪物,西家有什麽暗中的勢力,誰的拳頭硬誰說了算唄,搞不好還直接省事兒了,直接掀翻兩大家族了呢。


    當然,這都是理想化的狀態,即便是真的能一下子掀翻了藏家、西家,那他林昆就能在藏西紮下根來,就能按照原定的計劃護佑一方?


    非也。


    林昆如今在藏西依舊是孤立的,藏西這麽大的一片土地,他連個可靠的盟友都沒有,即便有天大的能耐,也無法在這裏長期駐存下去。


    明箭易躲暗箭難防,表麵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勢力可以很友好,可時不時的背後捅刀子呢,他林昆一人可以橫行無忌,可其他的人呢,孫恨竹該如何,手底下那些做事的普通人,他們又該如何?


    拳頭和武力可以解決很多事,但想要統禦一方,需要的人心而非武力與強橫。


    藏家和西家沒有派人來尋麻煩,這大大地超乎了林昆的意料,也超乎了很多知曉這件事人的意料。


    第七街區的一幹精英大佬們,知道了浪人酒吧裏發生的一切之後,都是抱著幸災樂禍之姿,等著看林昆這個外來戶的笑話的。


    這些大佬們地想法其實很簡單——你不是讓手下的人拿著錢想要吞掉我們的場子麽,你不是想要做這第七街區的老大麽,敢那麽明目張膽的得罪藏家、西家,把兩個大少打的六親不認,藏家、西家必然會手刃了你。


    孫天穹死後,李照龍也完犢子了,之後最有可能成為第七街區一方大佬的崔九龍也死了。


    剩下的這些個大大小小的大佬們,都想趁著這個機會給自己撈上一筆好處,同時也都想做這第七街區的第一人,那可就威風的不要不要的了。


    林昆是他們共同的最大威脅,試想一下如果林昆被藏家和西家給手刃了,他們得多高興啊!


    但是……


    一直到夜幕降臨,暗中這些派了暗哨盯緊浪人酒吧的大佬們,也沒接到情報,浪人酒吧一起正常,甚至今天晚上的生意格外好。


    狗娘養的,藏家和西家就打算這麽放過這小子了?還有,那浪人酒吧的生意為什麽那麽好,整個第七街區酒吧的生意,沒一個比它好的。


    往狹隘了說,浪人酒吧的生意好了,無形之中是在搶他們的生意啊。


    浪人酒吧無恙,還有最後一種可能,藏家、西家不急於報仇,等待時機一擊必殺。


    當心裏頭閃過這個念頭地時候,很快這些個第七街區的精英大佬們,都忍不住地暗啐了自己一口,這種理由也想的出來,狹隘是人之常情,可為了詛咒那姓林的,連這種自欺欺人的理由都想的出來,就太過分了。


    藏家和西家如果真的要對付姓林的,會特意等待時機?不,他們一定是有什麽顧忌,所以才沒有馬上出手,這個姓林的竟然這般厲害?


    林昆下午陪著孫恨竹去了一趟臨南的舊機械廠,整體的翻新已經接近尾聲,其中裝潢設計,也都是按照正規兵工廠的規格來的,並且也增加了相應的安保硬件設施。


    孫恨竹知道林昆提前部署的時候,已經是對他刮目相看了,如今再看過現場之後,對他能夠悄然布置出這樣的兵工廠來,更是身為欽佩,更關鍵的是,他布置這間兵工廠是在無聲之中進行的,整個拉爾薩都無人知曉。


    心中對林昆的讚許,已經變成了深深地欽佩,孫恨竹再像冰一樣冷的性格,這一刻靠近林昆,便也能感覺到那熊熊燃燒的溫度。


    再想到之前自己的不配合,心中也是會有一些慚愧,事到如今她也認清了一個現實,如果林昆真的想要對付她、謀害她,她早就over了。


    當回到浪人酒吧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酒吧的門口停滿了車,這沒什麽可奇怪的,酒吧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車自然一天比一天多。


    奇怪的是,林昆停好車之後,馬上發現外麵的情況不對,不等他下車,這時周圍的十幾輛車,忽然間打開了車門,湧下了一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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