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昆沒有開車,而是跳到了二毛驢子的背上,孫恨竹追了出來,她張開雙手擋在了二毛驢子的麵前,看著林昆道:“帶上我!”


    林昆倒騎在二毛驢子的後背上,頭也沒回的拍了一下二毛驢子的屁股。


    二毛驢子歡快地就要繞過孫恨竹。


    “你必須帶上我!”


    孫恨竹又調轉方向攔在林昆麵前,目光裏充滿決然,“不管小軒是生是死,我都要親自麵對,求……求你了!”


    撲騰!


    說完,孫恨竹雙腿跪在了地上,決然的目光中充滿了哀求。


    “你應該知道,那地方有多危險。”林昆依舊沒有回過頭,仰望著夜空道。


    “我隻剩下小軒這一個親人,如果他不在了,我這個當姐姐的也不想苟活了,還不如趁早去地下見父親,至少一家人可以繼續團聚。”


    “所以,求你……”


    淚水奪出眼眶,孫恨竹咬緊了嘴唇。


    “你應該知道……”


    “別跟我談什麽國家大義!”孫恨竹冷漠而又決然地打斷,“如果連自己的親人都守護不住,不能陪在至親之人的身邊,我孫恨竹便枉為人!”


    “我是想說……”


    林昆摸了摸鼻梁,回過頭笑道:“我不打算開車去,但這驢子隻有一個。”


    “駕!”


    孫恨竹直接一個箭步過來,緊跟著一個翻身坐在二毛驢子的後背上。


    “嗷!”


    好端端的驢子不正經,偏要學狼叫,它猛地一甩脖子,就要把孫恨竹給甩下去。


    開什麽國際玩笑呢,咱二毛驢子這段位,豈是隨便就能騎的。


    緊要關頭,林昆還是轉過身來,一把將孫恨竹攔腰抱住,才穩了下來。


    啪!


    一巴掌拍在了二毛驢子的屁股上,笑罵道:“你這老小子,脾氣還不小呢。”


    “嗷,嗷!”


    二毛驢子叫的更大聲,似乎嚴重的不滿,不過當林昆又是一巴掌拍下來,這廝便老實下來了,嗒嗒嗒地邁著輕快的小步伐,向大門外走去。


    夜空中,有一道黑影閃過的小海東青帶路,暗地裏有大蛇尾隨,小灰灰跟在二毛驢子的身後,就這樣一路向西,開心快樂地去取經。


    留下了餘誌堅等人,隻身帶著孫恨竹去孫軒被藏著的地方,並非是林昆有意耍帥,或者是給自己的營救計劃提高難度,而是另有用意。


    銅山鐵山雖然受傷,可如果真的有人來犯,這哥倆兒依舊是暴力輸出的擔當。


    餘誌堅也不在話下,藍思燕藍思穎姐妹倆,這工廠內部的防禦力堪稱恐怖。


    臨南的這間工廠,暗地裏不知道遭多少人妒忌紅眼,孫恨竹是關鍵,但除了孫恨竹之外,這工廠裏的設備,也都是堪稱寶藏的存在。


    普通的工廠機器好買,隻要是錢到位了,能立馬送貨上門。


    可這間工廠裏的機器設備,那都是能夠製造出殺傷性武器的,這種東西可是國家明令禁止,不說拉出去能不能對自己有用,就是放到黑市裏賣,那也將會是一大筆的錢啊。


    所以,工廠必須留下足夠的人手。


    至於浪人酒吧那邊,林昆倒是一點也不擔心,小襖留在那裏,並且林昆也跟小襖以及酒吧的所有員工們交代了,真要是碰到有什麽人去酒吧裏找事兒,大不了就把酒吧給棄了,保命是第一位。


    估計,全世界也沒有這麽良心的老板了。


    ……


    深夜的郊外林子裏,四周一片靜寂,偶爾有夜鷹之類的鳥叫聲響起,讓人感覺毛骨悚然,林子裏的落葉上,時不時發出一陣沙沙聲,聽起來格外的瘮人。


    天空上的是毛毛月,星光都很少,臨近午夜,說這裏有鬼一定有人相信。


    林子地深處有一座孤零零的小墳包,旁邊一條小河,蜿蜒曲折,其中的一截河流,正好對著墳包的門口,另外在墳包的左右兩側,各立著一顆大槐樹,這槐樹有些年頭了,粗大的枝幹,上麵依舊掛著綠葉。


    這就很匪夷所思了,這個季節正是樹葉飄零的季節,周圍的其他樹杆幾乎都是光禿禿的,但這兩棵老槐樹似乎並不受自然的影響一般。


    墳前點著一根蠟燭,一個身穿灰色衣服的老頭兒,靠在墳前那光禿禿的墓碑上,手裏拎著一個破酒壺,另一隻手裏抓著一隻雞腿。


    整隻雞、整頭小乳豬、還有整個大豬頭,這些都是擺在墳前的祭品,這會兒卻被這個衣衫破爛如同老乞丐一樣的老頭兒,一口一口地吃著。


    呼……


    一陣陰冷的風吹過,老頭兒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然後回過頭衝墓地門口看了一眼,“幹什麽這麽小氣,肉是我帶來的,酒也是我帶來的,我吃一口喝一口怎麽了,不就是二十三年沒來看過你麽,現在不是來了麽,你是不知道現在的火車票有多難訂,切,你是死了一了百了,可我還得在這個俗氣的世上活下去啊。


    放心吧,我這次回來,其中有一個就是要給你報仇,幹掉藏家的那個老東西……”


    也不知道是碰巧,還是林子裏的風恰到此刻便消匿了,本來陰森森的林子裏,頭頂上的毛毛月似乎明亮了幾分,坐在墳前靠在墓碑上的老頭兒,哈哈笑了起來,“你啊你,果然還是放不下心裏的執念。”


    篤篤篤……


    乞丐一樣的老頭兒仰起頭,大口的將酒壺裏的酒灌進了肚子裏,然後停了下來,回過頭看了一眼長滿雜草的小墳包,“還剩最一口,也不枉我們這麽多年的交情,這一口我就留給你了,我徒弟的女兒紅,你過去肯定沒喝過這麽好喝的酒。”


    嘩啦!


    酒壺裏剩下的一點兒酒,澆在了墓碑前的雜草上,老頭兒又舉起酒壺,把裏麵僅剩的幾滴酒水,又舔進了嘴裏,唉,還沒喝夠就沒了。


    回頭得找那小子算賬,這酒香氣醇厚,綿延回味,是他喝過的最好喝的酒,可偏偏哪裏都好,就是賣的貴,而且太緊俏,這一壺酒還是他和人打了一架才搞來的,打的是無良的商家小混混,老爺子活了一大把的年紀,沒點做事的原則,豈能對得起江湖泰鬥的稱號?


    沙沙沙……


    突的一陣冷風吹過,老頭兒又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還真他娘的冷冽。


    “怎麽,你這是沒喝夠?切,你一個埋在地下的老東西,有點喝的就不錯了……”


    “咦?”


    “罷了罷了,錯怪你了,好像有朋友過來了。”


    ……


    林子外突然出現一個人,腳步平穩地走過來,朦朧的月光下,這一道身影看起來正常又詭異,明明是一個人,月光落在他的身上投下了影子,可偏偏又哪裏不對。


    是他的腳下,腳下太過平穩了,正常人的行走,身體肯定是要高低起伏的,可偏偏他走路的時候好似沒有節奏一般,頭頂是一直平的,與其說是他在走過來,給人的感覺更像是飄過來的。


    靠,遇見鬼了?


    鐺鐺鐺……


    墳前坐著的老頭兒,手裏的空酒壺在墓碑上敲了敲,看也不看靠近過來的人影,懶懶地道:“來看望好朋友,你帶酒了麽?”


    人影停在了五米開外的地方,月光朦朧地照亮他的半邊臉,他的聲音冷漠,仿佛喉嚨裏卡著一塊冰塊,“黃泉地下,俗世的酒隻會髒了輪回路。”


    “呸!”


    老頭兒滿是不屑地嘲諷,“你又沒有入過輪回,你怎麽知道輪回路是什麽樣的。”


    “地下十年閉關,我總該參悟些人生大道,是你太過粗鄙,不忍心那孤苦不見天日的煎熬,每天陽光酒肉,你早就不是我們同等境界的人了。”


    “嗬,這麽說,這十年閉關你是有突破了?就是看不慣你這趾高氣昂的模樣,趁著你的膀胱還能憋住尿,趕緊撒一泡照一照你自己。”


    “你不是藏家老東西的對手,你應該明白,到達了我們這等境界,隻有閉死關才能有所突有所破,我們不是神仙,抗逆不了身體的衰老,唯有精心養氣,才能讓身體保持在巔峰的狀態,酒肉這些俗物,隻能讓我們的身體加速老去,現在的你都不值得我動手了。”黑色人影淡淡的開口道。


    “當年,我隻是偶然路過你們藏西,和你們這一群老不死的打了一架,孫天穹是英雄豪傑,可惜啊,晚年竟是被一群小崽子給害死了,我們最大的敵人不是老天爺,而是我們自己,就算一身本事永遠巔峰又能怎麽樣,到最後還不是長埋地下,聽著冷風如同鬼叫。”


    老頭兒目光戲謔地看過來,“倒是你,這麽多年一直都沒變,總是這麽一副桀驁於世的模樣,這世界又不欠你什麽,你不覺得累麽?”


    “再說了,十年前你和孫天穹打了一架,人家孫天穹沒有選擇閉死關,享受著人家的樂趣,你卻把自己搞的一身土腥味兒,有什麽可驕傲的。”


    “粗鄙!”


    “次奧,你個龜孫子,你罵誰呢?”


    “粗鄙!”


    “你再罵一句試試!”


    “再罵一百句也是粗鄙!”


    “md,找打架是吧!”


    靠在墓碑上的老頭兒,騰的一下就跳了起來,手上的酒壺先向這黑影飛過來,淒厲的一聲風呼,酒壺眼前的黑暗似乎都變得扭曲起來。


    這一大坨的酒壺,愣是被飛出了子彈一般的效果,不,是炮彈。


    嗡!


    緊跟著,驚奇的一幕發生了,這酒壺在黑色人影麵前一厘米處停下了,似乎有一團看不見的氣阻擋在酒壺的麵前,酒壺嗡的一聲之後,緊跟著便是啪的一聲,竟然直接癟了,就像是被踩扁的易拉罐一樣。


    剛要衝到近前的老頭兒停下來了,看著掉在了地上的酒壺,臉上充滿震驚。


    “你,竟然練成了?”


    “臭老道,你還敢與我一戰否?”黑影的聲音滄桑荒涼,而又充滿桀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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