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人偶似乎非常的識時務,因為一直到薑綺將那個人偶拎在手中位置,人偶也沒有再做什麽別的動作。


    她伸手撥弄了一下人偶背後插著的法條。


    這一次,人偶並沒有動作,隻是嘴巴的部位開開合合,說話的時候不如第一次喊薑綺的名字那般流暢,而是帶有一種奇特的滯澀感。


    “使用我。”人偶說。


    “這是為你準備的禮物。”


    ……這和當著魔王的麵撬牆角又有什麽區別?


    如果不是因為顧及到薑綺還在這裏的話,想來這個人偶現在絕對已經被人道毀滅了。


    這個人偶的存在,仿佛隻是為了和薑綺說上那麽的幾句話而已。


    因為之後,無論薑綺再有什麽樣的動作——是將發條重新插拔也好,還是轉很多圈也好,人偶都隻會安安靜靜的待在那裏,仿佛之前靈動的有如有什麽人的意識落在其上的表現,不過是一種臆想和幻夢罷了。


    又或者,那是某位存在悄然的利用這樣的方式去看一眼。


    隻看上一眼就已經滿足,並且從中所能夠得到的慰藉足夠讓他繼續度過接下來的漫長的時光。


    “這東西是不是壞了?”仗著自己如今是少年的模樣,柯尼特比自己的兩位同僚在薑綺的麵前表現的要放肆的多,他探頭探腦,“母神,不如我幫你把垃圾處理了吧!”


    他看起來躍躍欲試,對這件事情非常的感興趣。


    薑綺搖了搖頭。


    她握著手中的人偶,心頭已經有了些想法——關於這個東西如何使用。


    “科科爾。”少女突兀的點了月蝶的魔王的名字。


    “是,我在……母神?”


    科科爾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出聲應是。


    “過來。”薑綺朝著他招了招手。


    科科爾一頭霧水的走了過去,隨後手上略略一沉,原來是薑綺把那個人偶放在了他的手中。科科爾拿著這個人偶,丟也不是,留著也不是,隻能夠以一種無奈當中夾雜著困惑的眼神朝著薑綺望過去。


    “母神。”他笑著歎息道,“請您不要再作弄我了。”


    “不是作弄。”


    有一隻手落在他的頭頂,科科爾愣了愣,眼睫微垂,看到麵前的母神正踮起腳來,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望過來的目光當中——科科爾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看錯了,但是那裏麵似乎的確是包含了一些憐惜的。


    “我幫你徹底解決一個麻煩。”薑綺道。


    她大概知道……這個人偶是怎麽用的了。


    盡管整個人的大腦當中都充滿了問號,但是這既然是來自於薑綺的要求,那麽科科爾自然不會拒絕。想來就算是哪一天,薑綺舉著刀比在他們的脖子上,他們也隻會欣然接受,甚至會反過來擔心母神的刀會不會卷刃、需不需要他們幫忙。


    因此,薑綺這麽說,科科爾也隻是用柔和的目光注視著她,等待來自母神的安排。


    “科科爾,把你從白晝那裏得到的權柄,對著這個人偶注入進去。”


    這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悚然一驚。畢竟這當中所透露出來的信息量,著實是有些大。


    “母神,您……”


    科科爾想問,您既然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難道就沒有懷疑過他嗎?可是看著薑綺冷淡的、並無多少表情的麵上,月蝶最終還是將那些話全部都咽了下去。


    他無視了柯尼特和斯卡雷特隱約戒備的動作,露出一個笑容來。


    “我明白了,母神。”


    既然這是您要求的,那麽無論是什麽,他都自然會去達成。


    自從混沌紀元結束以來,大陸一片太平安定,而科科爾也再沒有使用過來自白晝的權柄——盡管那一份力量並不會因此就放過他,無論是沉睡還是蘇醒,兩種完全相悖的力量都一直在他的身體裏麵爭鬥,像是要將他的身體給直接撕裂成兩半,在各占據一部分之後王不見王方可罷休。


    日子久了,哪怕是科科爾自己都已經對於這種疼痛習以為常——他並不是毫無障礙的接受了,而是已經習慣。


    無論是怎樣的苦痛,當時間一長,便也就漸漸的成為了像是吃飯、喝水還有呼吸那樣自然的事情。


    不過他依舊是在調用自己的權柄之前,向兩位同僚以及薑綺做出了預警。


    來自白晝的那一份力量擁有著極強的攻擊性與破壞性,哪怕是科科爾自己,也並不敢誇口說他已經將那樣的力量完全的掌控。


    但是以往這並不是科科爾需要去擔心和考慮的事情,畢竟,作為攻擊的手段,隻要足夠強悍和暴力就好了,其他的一切都不過是附加品,卻不能夠成為判斷的主要的標準。


    【淨化】和【剝離】一並展開,完全處於相反的屬性的力量頓時讓另外的兩位魔王直皺眉。


    盡管那力量並不是針對他們而釋放的,但僅僅隻是在這力量的存在本身,都已經引動著他們身體內的力量像是燒開了的水那樣不受控製的沸騰了起來,帶著一種狂躁的鼓動。


    然而與他們不同,薑綺卻覺得那種最精純的、屬於白晝的力量,不知為何居然給她帶來了一種尤為奇妙的感受。


    就像是……缺失的某一部分得到了補足,又或者是故人久別重逢的時候的擁抱與喟歎。


    她擰了擰眉,不動聲色的將這一點記了下來。


    而伴隨著科科爾朝著那個人偶注入白晝的力量,人偶也逐漸的開始發生了變化。


    隻見那個人偶素體表層的顏色開始褪去,最後幾乎要變為透明。而在這之中又充盈有過分明亮刺目的光,讓人不由的偏開頭去並不直視,以免被那光灼傷了眼睛。


    這個過程持續了很久,人偶又慢慢的從透明重新便會了最開始的模樣,看起來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但是科科爾卻“咦”了一聲。


    因為他發現,那常年伴隨著他的疼痛似乎……消失了?身體擁有著一種久違來的、從未有過的輕鬆,像是一直都強壓的重逾千斤的巨石被從心口挪開,帶來飄然欲仙的鬆快感。


    科科爾的眼睛微微睜大,猜到了什麽,朝著薑綺望了過去,收獲到的是少女輕描淡寫的一個點頭。


    “這是用白晝的技術所打造出來的替身人偶,能夠代替你容納白晝的權柄。”


    薑綺望著麵前的魔王,隱約覺得自己像是看到了掌機當中的那一隻瑩白色的小蝴蝶。


    於是她抬起手來,拍了拍科科爾的臉頰。


    “愣著做什麽?”


    “——你自由了。”


    麵前的魔王愣怔的望著她,良久,才有些僵硬的勾了一下唇角,試圖露出一個和往常一般無二的笑容。


    ***


    【主線任務:扮演萬魔之母(60/100)】


    【主線任務:來自王權的承認(4/6)】


    【你是黑暗中的救贖,是守望盡頭的終點,是無名之人存在的意義,是獻上此身的一切去交換的瑰寶。】


    【你即是——】


    【他們的世界。】


    第77章 “能見到你真好,安德莉娜。”


    —077—


    之後, 薑綺從科科爾的口中聽到了關於這個故事的,更加完整的敘述——又或者說,是掌機遊戲當中並不曾給她展現出來的, 那些之後的事情。


    在得到了烈陽之主不知為何的關懷和饋贈之後, 科科爾終於擁有了足夠的、能夠用來攻擊的力量。而這樣的力量讓他終於能夠在麵對神族的討伐的時候, 不再隻處於被動,而是可以做出一定的反製。


    這樣,月蝶——或者說,是【深淵】最初的族群,終於得以建立。


    “在我出現之前, 這個世界僅有白晝存在,天空當中一直都是烈日高懸。”科科爾給薑綺科普阿卡迪亞大陸上的紀年, “在那個完全由神族統治這一片大陸的時期, 被統稱為——【白晝紀元】。”


    “隨後我誕生,向深淵和您祈求了力量。血月與夜晚第一次在這個世界上出現, 而從那一天開始,這個世界就正式的進入了【混沌紀元】當中。”


    以每一位魔王的誕生作為起始,將會進入新的曆法當中。


    第一曆法持續了兩萬年, 【月蝶的悲悼】發展起來了深淵最初的子民。


    隨後, 【晚鍾的歎息】誕生, 第二曆法開始。


    時間與空間的權柄是如此的獨特而又神異, 甚至是在這個原本完全的由神族所控製的世界當中悍勇異常的撕咬下來了一塊兒獨立的、無法被侵入的、能夠在其上修養生息和發展擴大的土地。


    第二曆法持續了整整四萬年, 白灘沙漠上誕生了屬於自己的王。曾經荒蕪的沙漠上有了綠洲, 本被認為幾乎不可能生存的廢土上建立起來了王國。


    黑夜開始與白晝分庭抗禮,深淵擁有了自己的國家和軍隊, 正式的吹響了反攻的號角。


    從那一天開始, 這個世界再不是神族的一言堂, 而是有了另外的某個種族……某種力量,能夠同他們分庭抗禮。


    這是一場雙方、乃至於是整片大陸上任何的一個種族都沒有預料到的、持續了太久的轟轟烈烈的大戰。十一萬年的時光無論對於哪個種族來說都是無比的漫長,就連曾經空曠寂寥的黑土也成為了埋屍的墳場。


    無論是哪一方,都迫切的需要一些新的改變來打破舊有的習製,就像是……在一群沙丁魚當中,投放入一隻鯰魚。


    在變故發生的那一日,大海發出咆哮。所有曾經駐紮在海洋當中的神族都在一夕之間被全部殺死,深海將一切吞噬,甚至是連屍骨都沒有留下。


    從被染成了血色的海水當中走出了深海的魔王,海妖麵容憂鬱,歌聲婉轉有如天籟,卻攜著死亡而來。


    此即為第四曆法的伊始。


    神族終於意識到,曾經根本不被他們所放入眼中的魔族,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成長為了如今這樣足以動搖他們的統治的地步。四位魔王秉持著從深淵得來的權柄,已經能夠與天空之城相抗衡應對。


    不能繼續這樣下去了。


    深淵的下一個權柄已經開始孕育,可是他們卻已經沒有辦法培育出第五位、第六位的大祭司長來。


    那麽唯一的辦法,要麽是讓深淵沒有辦法將下一個權柄孕育而出,要麽……


    去把那權柄搶奪過來,變成天空之城的“東西”。


    正是出於這樣的考慮,花之城的大祭司長沙利葉開始秘密的在黑土之下建造起了實驗室,並且甄選出自己手下最值得信賴的一批仲裁者,在那實驗室當中展開了有悖人倫的實驗。


    他最終的目標是培育出能夠容納權柄、欺瞞深淵的、完全聽命於天空之城的容器,如此一來,深淵的王權便會成為天空之城手中的力量。


    這一項實驗算是成功了,也算是失敗了。五萬年後,花之城得到了最滿意的一批實驗品,而與此同時,有關這一項實驗的消息也不知為何而走漏。


    【白沙的童話】與【晚鍾的歎息】聯手攻破了黑土,親手帶走了那些實驗品。


    而在這些實驗品當中,最後也的確是有一人成功的成為了魔王。


    從【暴風的囈語】登上王座的那一刻開始,這個世界的未來便已經注定了。勝利的天平開始朝著魔族的一方不斷的傾斜,天空之城所能夠占有的土地越來越少,而與之相對的,魔族則是在大陸上的每一個角落都建立起了自己的政權。


    三萬年不覺彈指而過,終於有一天,在天空之城已經徹底無力維持同魔族的戰爭的時候,火焰的紅龍從深淵的火山之中飛了出來。


    於是,所有的魔王們都奇異的明白了一件事情。


    ——深淵的意識,血月的主人,他們需要去效忠與侍奉的主人,淩駕於萬千眾生之上的母神已經開始孕育,並且終有一天將會踏足這個已經成為深淵所屬的世界。


    第六曆法自此開始,深淵紀元也正式敲響了古鍾。或許隻需要一天,或許需要百年、千年、萬年……但毫無疑問的一點是,她終有一日會降臨,從深淵當中走出,走到他們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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