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點酒吧都還沒開門,我打電話給老板,那邊語氣很是不滿,卻還是乖乖下樓給我開了門。


    “我說梁箏箏女士,需要我送給你一個手表嗎?你看看這個點,有哪家酒吧開門的?”老板一邊抱怨一邊開門。


    我走進酒吧,坐在吧台上,“你接著睡唄,等會讓範範給我調酒就行了。”


    “別,求你們饒了我吧,你讓她調酒不如我直接把酒吧炸了算了。”


    “你什麽意思?瞧不起的技術嗎?”範範走進店裏,正好聽到這句話。


    老板一臉苦相,求饒道:“算我怕了你們了,想喝什麽,我親自給你們調。”


    “我不挑,你給什麽我喝什麽。”我說道。


    範範白了我一眼,在我身旁坐下,“你今天又抽什麽瘋了?”


    “我這是人生得意須盡歡,你也是,要及時行樂啊。”我摟過範範笑著說。


    她推開我,沒好氣地說:“你發什麽癲啊?”


    老板推給我一杯酒,我一飲而盡,對範範說:“你曾經有沒有想過你未來的生活會是什麽樣子的?”


    “你這話好拗口。”範範抿了口酒,接著說:“我理想中的生活就是我妹妹在國外留學,學習她喜歡的哲學。而我每天回家可以吃到我媽媽做的飯,每年聖誕日我帶著我媽媽去國外和我妹妹一起過節。到了一定的年紀,或許也會遇見一個情投意合的人,然後我們結婚生子,組建屬於我們自己的幸福的家庭。你呢?你曾經想要的生活是什麽樣的?”


    我想起了沈瑜,我們也曾問過彼此這樣的問題,那會我們正高考完,沈衡光帶著我們出門旅行。我忽然發現,在我青春懵懂時期,我對沈衡光是有過好感的,不過那隻是一種很朦朧的感覺,轉瞬即逝。


    可那年暑假,我的確幻想過,和他在一起的情形。我們結婚,然後我成了沈瑜的堂嫂,我們成了真正的一家人,逢年過節的時候一大家子圍坐在一起,會很熱鬧很開心。


    現在相信那些幻想,其實更多的是不希望和沈瑜分開,和他們家保持更親密的關係。成長總是伴隨著分離,可我的潛意識裏,早已經把沈瑜當成了自己的親姐妹,把她父母當成了我父母,我希望可以一直和他們在一起。


    我羨慕他們一家人的整整齊齊,熱熱鬧鬧,因為這些都是我所沒有的。


    “在想什麽呢?”範範推了推我。


    我笑著搖頭,“我已經不記得我曾經希冀的未來到底是什麽樣的了,可我知道今後,我想要好好生活。今天我終於意識到,我還是願意相信愛情,相信那些美好的東西會發生在我身上的。”


    “這麽說和宋成傑是準備交往了?”她綻開笑容,樂嗬嗬的看著我,仿佛她才是那個要談戀愛的人。


    “今天沈衡光威脅我,我很傷心,我們都是從小玩到大的,可他現在為了錢,六親不認。宋成傑在旁邊,雖然什麽都做不了,可他緊張的安慰我,為我打抱不平的時候,我發現我忽然就不生氣不難過了。我知道我一個人也可以度過這些難熬的日子,可如果有一個人,他知道我過去所有的不堪,還依然願意幫我一起承擔這些苦痛的時候,那感覺也挺好的。”


    “他和我說,他對你是一見鍾情。”


    “他是騙你的吧。”


    範範搖頭,“我覺得是真的。他說第一次見你,你報警說有人威脅你,當時那惶恐不安的樣子,讓他心生憐憫。可是第二天,你和你老公一起來準備撤案,他發現你其實在演戲,你老公被你耍得團團轉。那個時候他對你是無限好奇,你要知道,對一個人產生好奇,往往就是愛情的開始。”


    “原來是這樣。”


    “你能重新接納別人,我很開心,說明你真的走出來了。宋成傑樂觀真誠,我相信他可以讓你開心。”


    我舉杯,“那也要感謝你。”


    這時我的手機響起,汪亞森給我打來電話,說是有著急的事找我,我讓他來酒吧見我。


    汪亞森很快就趕了過來,喝了一杯水,就著急地說:“今天爸爸原來學校的一個老師聯係上了我,說是有一些事想要跟你說。”


    “跟我說?”我很詫異。我知道汪亞森從未放棄過尋找父親,但沒想到還真被他查到了線索。


    “對,他說希望可以當麵跟你說。你去見他嗎?”


    我難以抉擇,說:“我考慮一下可以嗎?”


    不是我不願意去見他,隻是我現在的生活已經夠折騰的了,我真怕再生事端。


    第42章 這一局算我輸


    晚上睡不著,跑到陽台喝酒,夜晚地涼風吹的人很舒服,我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宋成傑聊天。


    “你覺得我該去見他嗎?”我發微信問宋成傑。


    “我無法替你做決定,隻是不管你怎麽選擇,我隻希望這個選擇不會讓你的生活變得更糟糕。”


    我放下手機,靠在椅子上喝啤酒,我媽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了陽台,拿起地上的一罐啤酒,坐在我旁邊。


    “最近沈瑜他爸還有沒有找過你?”她問我。


    “找過一次。”


    “別理他。他做的那些事自以為天衣無縫,其實你幹媽什麽都知道。隻是覺得都到了這份上,拚個你死我活的最後還是便宜了別人。不過那個孟律師真的可信嗎,他不會轉身就把你給出賣了吧。不然沈衡光怎麽會知道你幹媽把股份轉讓給你的事?連沈瑜爸爸都不知道的。”


    我搖頭,“應該不是他,他沒有這麽做的理由。隻有我混的越好,他才能獲得更多的利益。你說會不會是沈瑜爸爸知道了這件事,故意透露給沈衡光的?”


    她點點頭,“這也有可能。雖說這件事是背著他的,可和公司有關的事,他肯定還是有辦法知道的。這倆夫妻也是的,過了一輩子,最後卻變成了這樣。”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他們失去了女兒,沒有了共同需要守護的東西,如今各懷心思也很正常。”


    “對了,姓汪的那小子,你們還一直都有聯係吧。”


    我不想騙她,隻好保持沉默,她卻沒生氣,無奈地笑道:“其實這樣也好。你沒有兄弟姐妹,我呢也老了,護不了你多久了。如果他真心認你這個姐姐,至少我百年後,你還有一個弟弟可以依靠,不用一個人孤零零的。”


    “你還年輕著呢,別說這種話。”我摟過她,有些哽咽。


    她歎氣,“都怪我,以前隻顧著賺錢,忽略了你,結果麽錢也沒賺到多少。要不是我對你關心太少,你也不會找林新那麽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東西。都怪我,讓你受委屈了。”


    “媽,你就別惹我哭了,我真沒有怪你。林新是我自己看上的,和你有什麽關係。”


    我媽擺擺手,“不說了不說了。反正你以後要是再找人,我一定要好好給你把關。還有姓汪的那小子,讓他去給你撐腰,有個不好惹的小舅子,別人也不敢隨便欺負你。”


    我吸了吸鼻子,抬頭望天,努力不讓眼淚落下來。


    第二天我就打電話告訴汪亞森,我不會去見那位老師。


    “對不起,亞森。我和我媽媽相依為命這麽多年,我早就習慣了沒有爸爸的日子。現在這樣挺好的。”


    他表示理解,掛了電話,我感到一陣輕鬆。這次我是真的想通了,找不找得到父親,並不能改變什麽。我不知道他為什麽不要我,但我知道至少我的母親一直陪著我,她才是我最親的人。


    宋成傑這幾天似乎特別忙,一直不見人影,我和林新的離婚程序已經走完,我終於徹底走出了這段婚姻,和這個男人不再有任何的關係。


    走出法院的時候,宋成傑就站在外麵等我,看見我出來,向我走過來,緊緊抱住了我。


    “恭喜你,恢複了自由。”


    “謝謝。”


    他鬆開我,拉著我向停車場走去,“我要送你一件禮物。”


    “什麽禮物啊?”我好奇地問道。


    “你跟我去一個地方就知道了。”


    宋成傑開車帶我去了城郊,將車停在路邊,指著不遠處的度假酒店對我說:“你看那邊。”


    我見路邊停了好多警察,好像在抓人,我不解的看著宋成傑。


    “這段時間我一直盯著光頭,終於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雖然他手上有很多會所,可我發現每次接待重要人士,他都會來這個度假酒店。我在這裏住了幾天,終於發現他的借貸公司竟然就在這個酒店裏。而且這個酒店還有特殊服務,隻不過一般人不知道,隻有 vip 會員才能享有這個服務。”


    “你享受過這個服務了?”


    他立馬搖頭,“當然沒有,我隻是在晚上故意和那些喝多了的客人聊天,套他們的話才知道的。我師傅最近調到了掃黑組,正想做一些事立功呢,我就把這個線索告訴了他。沒想到他動作這麽快,今天就來這裏抓人了。”


    其實像光頭這種人,真要抓他有的是法子,難的不是抓他,而是給他定罪。他身後有靠山,就算現在抓了他,最後還是會不了了之。


    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宋成傑對我說:“你放心,這次的事沒那麽容易了。過幾天中央掃黑除惡督導組就會來這裏,我師傅給把材料給遞上去。到了那個時候,誰也救不了他。”


    我很詫異,“真的嗎?你是怎麽知道這些事的?”


    “我大學的師兄就在這個督導組。光頭的事我很早就跟他說過了,當時他讓我稍安勿動,就在沈衡光找你那幾天,我又找他,他告訴我,可以收網了。我就找上了我師傅,他為了立功,一定會認真對待這個案子的。你等著吧,這次他的靠山也沒用,說不定還會把自己折進去。”


    我鬆了口氣,說:“沒想到這幾天你做了這麽多事。如果這次能把李長英一網打盡就好了。”


    “李欣穎手機裏的那些錄音,還有你給我的會所的視頻我都給了我同學,我相信他們既然準備來這裏了,肯定不會對這些事置之不理的。”


    我點點頭,“反正該做的我們都做了,剩下的隻能交給專業人士。”


    他抓起我的手,說:“我說過的,我會幫你解決這些事的。對了,徐程程已經離開杭城了。”


    我驚得半晌才說出話來,“什麽時候走的?”


    “就今天早上,我托朋友將她送走了。至於去了哪裏,我也不知道。光頭被抓,沈衡光肯定著急,估計這幾天都顧不上找徐程程。徐程程說她想換個地方換個身份重新來過。”


    我知道徐程程的身份證件都在沈衡光那兒,所以宋成傑把她送走,應該還用了一些方法給她換了新的身份。我沒有多問,隻要結果是好的,過程怎麽樣並不重要。


    可我還是小看了沈衡光的心理素質,當天晚上他就打電話來問我徐程程的事,電話那頭他的語氣不溫不火,聽不出任何情緒。


    “出來喝一杯吧,這一局算我輸,我請你吃夜宵,老地方。”他說完就掛了電話。


    我想了想還是去了馮青的夜宵攤,那邊一如既往的又亂又吵,和市區完全是兩個世界,可住在這裏的人,也有他們的快樂和幸福。


    天氣越來越暖,晚上吃夜宵的人也多了起來,大多數是附近工業園區打工的廠妹廠弟,一張張臉雖然疲倦卻也生動,那是我從未接觸過的完全不了解的世界。


    “有什麽好看的?”沈衡光見我一直盯著那些人,問道。


    “我也不知道有什麽好看的,可我就是很羨慕他們。你說我去工廠找一份工作怎麽樣?”


    他笑著搖頭,“你不行的,你這把年紀又沒經驗,估計都沒人要你。你別以為這種工作不挑人,沒門檻,其實很不容易的。”


    “工作麽,哪有輕鬆的,我隻是很想過一過集體生活。”


    “徐程程去了哪裏?”沈衡光終於沒了耐心,開始問起徐程程的事。


    “我不知道。”


    “你那個小男友很厲害啊,原來他以前是警察,是我輕敵了。”他慢悠悠地說,我保持沉默,沒有答話,心裏卻著實不安。光頭下午才被抓,他這麽快就知道和宋成傑有關,看樣我還是小看了他的關係網。


    到底是我們身邊有他的人,還是局裏有他們的人?


    見我一直不說話,沈衡光又說:“這一局終究是我輸了,不過你也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箏箏啊,有些事真沒你想的那麽簡單,趁著還來得及,你趕緊離開這裏吧。如果可以出國那就更好了。”


    “你什麽意思?”


    “我沒什麽意思,我隻是擔心你啊。”


    我繼續沉默,他又說:“林新又聯係我了,今天一大早打電話給我,你說我要不要幫他?”


    “他居然還能打電話,看樣子治療很有效,作為前妻我也該去看看他。”


    “我已經和他說明天我會去看他,你要一起嗎?”


    我沒得選擇,點點頭。


    第二日大早沈衡光就來接我,我媽媽不放心,非要跟著我們一起。林新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完全看不出曾經風度翩翩的模樣。他父母知道他欠了很多錢,也不敢來看他,深怕被債主追著要債。


    見到我們,他並沒太大的情緒波動,有些遲緩的問沈衡光,“你是來帶我走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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