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不該說這些的。隻是,箏箏,我不想走之前還帶著遺憾,我想最後再爭取一次,你願意和我一起去英國嗎?或者你想我留下陪著你,我都可以。這一次,我不會再猶豫,你說什麽我都答應你。”


    我苦笑著搖頭,“太晚了。”


    “我真的一點機會也沒了嗎?箏箏,你真的對我就一絲一毫的情感都沒了嗎?我們之間從沒好好開始過,從未彼此真正了解過,就這樣放棄,你不會後悔嗎?說不定我比他更適合你呢?說不定我們之間更契合呢?你真的不願意試一試嗎?”


    “你信命嗎?”


    “我不信。”


    “我信,從沈瑜出事的那一刻起,我就相信命運。我們會遇見誰,會和誰在一起,會經曆幾次婚姻,生幾個孩子,所有的一切早已被安排好。我們之間的命運就是錯過,沒有好壞,沒有對錯,僅僅隻是命運而已。葉錦程,做個認命的人並沒有什麽不好。”


    “所以你覺得上天最終給你安排的那個人就是他了?就是你現在身邊的那位嗎?”他並不準備就此放下一切,我不想和他繼續爭執下去,“我喜歡他,最終那個人是不是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此刻,我喜歡他。”


    “可你也喜歡我,我知道的。或許比喜歡還更深一些,不然你為什麽要克製,要壓抑自己?你隻是選擇了一個看上去不怎麽會讓自己受傷的人,我知道你不信我,隻因為我看上去和你的前夫像同一類人。可是,箏箏,這不公平,這一點也不公平。我不是他,我和他一點也不一樣,你不該就這樣剝奪了我的權力。”


    “葉錦程,我從未剝奪過你的權力,我們從來就沒有任何關係。你不要用語言來美化我們之間的關係,當時的我就是一個寂寞的女人,而你,就是一個不懷好意接近我的男人,我們遇見,會產生一絲微妙的感情,隻是因為時機,那個時機正好。可是現在,天時地利人和都沒了,葉錦程,你認清現實吧,我不喜歡你,從來沒有喜歡過你。而你也是如此,你隻是不甘心。”


    我提包準備走人,他結完賬緊緊跟了上來,我站在路邊想要攔出租車,他卻拉住了我,“我愛你,梁箏箏,你不會知道我有多愛你。就像我自己也不明白,我為什麽會如此愛你,見不到你的這段時間,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你。我也試圖去克製、壓抑這段感情。可我做不到,當我在法庭上見到你的那刻起,我就發現我做不到。就當可憐可憐我,不要急著拒絕好嗎,給我一個機會,給彼此一個機會,你可不可以先試著了解我,了解了真正的我,或許你會和我愛你一樣的愛上我,或許你會更討厭我……”


    “你走吧,去愛任何一個女人,除了我。”


    我甩開他的手,坐上了一輛出租車,葉錦程在後麵追著車子跑了很久很久,我靠在車上,我以為我會哭,會傷心,可我卻連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我不明白,當看到林新的那刻,我尚且還能落下淚來,可麵對葉錦程的深情告白,我的內心卻滿是荒唐。


    我覺得上天很荒唐,我覺得我的人生很荒唐,所有的一切都太過荒誕不經。因為我無法否認,他說的是事實。我選擇宋成傑,是因為他看上去不會讓我受傷,他是一個真誠值得信任的人。但並非是我真正愛的人。


    可我愛的人是誰?林新?當然不是。葉錦程?不,還不到這個程度。我是否已經喪失了愛一個人的能力,上天如果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如果我所有的經曆都隻有一次,我愛情的份額,我婚姻的份額,早已都給了林新。而他教會我的事就是,小心你的枕邊人。


    回到家,宋成傑為我在客廳留了一盞燈,我關上燈,抹黑走進臥室,脫光衣服鑽進被窩,緊緊抱住了他。


    此時此刻,我終於感覺自己活了過來,我的眼角開始變得濕潤。他感覺我的不對勁,“箏箏,怎麽了?”


    我卻什麽都沒有說,翻身狠狠吻住了他,他撫摸著我的身體,回應著我的吻,在一個綿長柔軟的親吻後,他咬著我的耳垂輕聲問我:“箏箏,要怎麽做,才能讓你不會離開我?”


    “什麽都不要做,隻要你什麽都別做。”


    第49章 大結局


    年後,沈衡光的案子終於被宣判,包庇殺人罪以及行賄等罪名成立,他最終被判了十五年。就在當天晚上,幹媽死在了自己家中,懷裏抱著沈瑜的照片。


    “為人六十載,雖不是什麽好人,卻也沒做過什麽大惡之事。為家,恪守本分,相夫教子;為妻,溫柔賢惠,體貼丈夫;為母,含辛茹苦,教女有方。可最終卻落得這樣一個下場。若有來生,希望可以再見我兒,再續未盡的母女緣分。阿瑜,等我,下輩子我們再做母女可好?”


    沈家到最後竟隻剩一個飄落在外頭的私生子,發生了這許多的事,卻也不過才兩年的時間。


    “我曾經以為母親是孩子最大的依靠,可今天我才意識到,孩子才是母親最強的後盾。或許沈瑜走的那一刻,她就已經死了。你說,如果那個時候我父親帶走了我,我母親會怎麽樣?”我問汪亞森。


    “我不知道,或許因為我是男人,又或者因為我沒有孩子,所以我很難想象這樣的感情。”


    “都說女人隻要有了孩子,就會開始理解自己的母親。可如果要生一個孩子才能去理解自己的母親,這代價是不是太大了?”


    “不要為了任何人去生孩子,姐姐。我希望你生孩子的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你想要一個孩子,你想去愛一個和你有關的小生命。”


    我笑了笑,“愛一個和自己有關的小生命。這話真有詩意。我越來越覺得你和爸爸很像,你不該做一個程序員的,你該去當一個詩人。”


    他停下腳步,麵向西湖,歎道:“我曾經寫過一首詩給我媽媽,她收到這份禮物並沒有很開心。上高中的時候,她讓我選擇了理科,並告誡我,不要成為一個文藝青年,更要遠離文藝青年。”


    我低頭踢了踢路邊的小草,“我恰好相反,爸爸留下了很多書,可我一點都不愛看。我母親為此很惆悵,她其實很希望我成為一個像父親那樣的人。”


    汪亞森無奈的笑道:“她們倆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在懷念我們的爸爸啊。”


    我轉身看著他,“背我。”


    “什麽?”


    “像爸爸小時候背我那樣,背我一次吧。”


    汪亞森苦著臉,“可是你很重哎。”


    “快點啊,又沒讓你背著我繞西湖走一圈。”


    汪亞森無奈隻好蹲下身,我高興的跳到他背上。


    我曾無數次設想過如果沈瑜還活著,那我們會怎樣。或許我們都已經離了婚,然後兩個人又住在了一起。所有的人都以為我們是一對拉拉。我們發現彼此都有一個弟弟,她一定會很憤怒,甚至和她父親決裂。我卻會很開心,然後和我母親決裂。我們就這樣擰巴的活著,一起擰巴著,一起活著。


    三年後,晟陽集團宣布和正亞科技合並,公司改名為征宇集團,低調了許久的晟陽終於轉型成功,從房地產行業轉向互聯網,布局遊戲與短視頻。汪亞森為征宇集團副總裁,沈鵬為技術總監,陳思依然是我的助理,餘俊辭去了公司職務,準備去研讀法律。


    範範的偵探事務所已經改行,與人合夥成立了律師事務所,宋成傑一年前就進了檢察院工作,如今已經是一名檢察官。


    汪亞森和範範的婚禮就定在下個月十號,據說那天是他們第一次見麵的日子。我倒是完全忘了他們第一次見麵是在什麽時候。


    陪範範試婚紗的時候,我想起曾經和沈瑜一起試婚紗的情形,那天我穿上婚紗,林新在一旁看著我隻是讚歎好美,沈瑜卻抱著我大哭。曾以為她是喜極而泣,可現在我才知道她是舍不得,她舍不得我出嫁啊。


    結婚前一天,她還問我是否真的非林新不嫁,隻要我還有一絲猶豫,她就帶我逃婚。我以為的戲言,現在想來都是發自肺腑。可惜,這個世上再也沒有沈瑜。


    “你在想什麽呢?一直發呆。”


    我回過神,看著穿上婚紗的範範,頓時就紅了眼眶,歎道:“幸好你是嫁給了我弟弟,不然我一定會忍不住揍那個把你拐走的男人一頓。”


    她卻哭了起來,一邊抹眼淚,一邊說:“就算是你弟弟,你也不可以偏心啊。該揍的時候還是得揍的。”


    我笑著點頭,“是是是,我絕不偏心。”


    “敷衍我。”範範瞪了我一眼,我真的很少看到她這樣嬌羞的少女模樣,不禁感歎愛情的偉大。


    離開婚紗店我就直接回了公司,品牌部為我安排了一個專訪,對方提前了半小時到公司,陳思已經將她帶到了我的辦公室。


    對方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性,穿一身白色西服套裝,幹練利落,也很漂亮。


    “對不起我遲到了。”我說道。


    “是我來早了,非常抱歉打擾了您的計劃。”


    “沒事。正好我今天下午沒有別的安排。”


    “那可太好了,我一直很崇拜梁總,下午可以好好深入為梁總做一個專訪。”對方爽朗的說道。


    接著她拿出自己的名片,“我是女性領袖者雜誌的主編莊晴。”


    “幸會,請坐吧。”


    至此,專訪正式開始,一切都很正常,直到她問起沈瑜。


    “您可以講一講您和沈女士的故事嗎?她已經去世五年了,您現在還會想起她嗎?”


    “她是我此生最好的朋友,不管什麽時候,我都會一直想著她。”


    “是嗎?可是外界有許多傳言,說你們倆其實感情並不好,您一直嫉妒她比你有錢比你優秀,而且還有著幸福美滿的家庭。”


    我臉色不虞,“無稽之談。”


    “無風不起浪,梁總。沈女士去世後,她的家人也相繼去世,最後您才是這件事的最大受益者,這些不得不讓人遐想。對此,您就沒什麽可說的嗎?”


    我沉下了臉,“莊主編是來者不善啊。我和沈家的關係不需要和外人解釋什麽,今天的采訪就到這裏吧,我一會還要開會。”


    “梁總是害怕了嗎?您最好的朋友死了,最後她的遺產卻讓您給繼承了,您說這一切是不是太巧了?她的死是否和你有關?她父母的去世,包括她堂兄坐牢,對了,還有您的前夫莫名其妙就得了精神病,這些都是您在操作吧?雖然警方那邊沒有證據,可我相信天理昭昭……”


    “請你出去,不要逼我叫保安。”我打開門對她喝道。


    她終於閉上了嘴,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離開了辦公室。


    不一會,陳思帶著品牌總監梁微微來到辦公室。


    “這次的專訪是我們這邊主動找的他們,還是他們來找的我們?”我問道。


    “是那邊主動聯係了我們,說是想讓你做第三期雜誌的封麵人物。我們部門有做過市場調研,這本雜誌的口碑和影響力都不差,所以才答應的。”


    我揉了揉腦袋,“這本雜誌沒什麽問題,可是這個莊晴,你們去查一查。她曆來的采訪風格是什麽樣的,務必要查清楚,她是對每個采訪者都這樣,還是隻針對我?”


    回到家,宋成傑還在加班,洗完澡我躺在床上看雜誌,莊晴主要負責的就是封麵人物的專訪,她的風格雖然犀利,但並沒有太多越界的內容,每次訪談內容都基本在一個框架之內。


    看完所有的雜誌,我基本已經確定她是故意針對我。可這一切又是為了什麽?得罪了我,對她對她們雜誌來說都沒好處,還是說她是在幫誰辦事?


    看著攤在床上的雜誌,我拿起前一期雜誌,上麵的封麵人物我也認識,是宋成傑的同事,本城最年輕的女檢察官鄭玥。


    我翻開專訪仔細了看了看,上麵有提到她和莊晴是同學,也是多年好友。這可真是有些巧。


    我打電話給宋成傑,那邊很是嘈雜,“還在加班嗎?”


    “沒有,已經結束了,我和同事在一起吃夜宵,你要不要過來?”


    我本想拒絕,可看著雜誌,問道:“在哪裏?”


    開車打夜宵攤,果然鄭玥也在,就坐在宋成傑身邊,我走過去拿了一條凳子擠在二人中間,對她說:“麻煩讓一讓。”


    她笑著挪了挪位置說:“不好意思。”


    宋成傑看到我摟著我的腰,說:“你再不來我要被他們給灌醉了。”


    “不是說不喝酒麽?”


    “這不剛破了一個大案子,大家高興麽,是吧,宋成傑。”鄭玥解釋道。


    我拿過宋成傑麵前的啤酒,“我們家阿傑不勝酒力,這杯酒我替他喝了,也感謝諸位在工作中對他的照顧。”


    我一飲而盡,宋成傑的同事起哄道:“梁總好酒量。梁總你本人比網上還好看,我老婆可喜歡你了,等會給我簽個名吧。”


    “別說簽名了,拍照都可以。”我說道。


    這話說完氣氛更熱烈了,一個個都起哄要與我合影,宋成傑拉著我的手,“別搭理他們。”


    我卻拿出手機打開拍照功能,對鄭玥說:“麻煩幫我們大家一起拍個照吧,可以嗎?”


    鄭玥自然不好拒絕,給我們拍了幾張照片。


    宋成傑將照片分享給大家,我靠近鄭玥輕聲說道:“莊晴今天來給我做了個專訪,問了一些讓我很不舒服的問題。”


    鄭玥臉色未變,笑道:“梁總和我說這個做什麽?”


    “我就是想告訴你,別在我麵前搞小動作,沒用。”


    回到家,宋成傑特別興奮,抱著我說:“我真開心你今天來找我。”


    “你就這麽喜歡我查崗嗎?”


    “這怎麽叫查崗呢?這叫在乎。我這些同事們啊,自從知道你是我女朋友後,就一直都嚷著想要見見你。我又怕你太忙,所以一直沒告訴你,今天你這樣在我同事們麵前走一圈,算是徹底替我正名了。他們再也不會說我吹牛了。”


    我咬了咬他的耳垂,問道:“你和那個鄭玥熟嗎?”


    “鄭玥?一般吧,合作過幾次。”


    “你覺得她怎麽樣?”


    “挺上進的吧,你怎麽問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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