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打不開。有人在鎖門之後將鎖孔用凝固膠水堵死了,就算有歌劇院的備用鑰匙也無濟於事。”伊利亞麵色嚴峻,“臨時行動組的組長下令說必須立刻打開,已經喊人去拿小型炸彈了。”


    “炸彈?!”尤裏咬牙切齒地提醒她:“伊芙還在裏麵,萬一傷到她——”


    “我知道。所以如果不想她受傷就現在趕緊想辦法!”


    伊利亞暴躁地打斷了尤裏:“我們已經嚐試過用槍打穿鎖或者門上的其他部件,但是該死的是這裏的隔音措施和安保措施都做得太好,不但沒有什麽用,我甚至都懷疑裏麵的人根本聽不見我們在破門……”


    也就是說,短時間內,想要從門進去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尤裏的思緒飛快地轉動著,他的視線四下搜索著,想要找到什麽其他的工具,而這個時候,隱隱約約的歌聲從旁邊包廂微微打開的門縫裏傳來。


    尤裏一把抓住了伊利亞的肩膀。


    “告訴你們臨時行動組的組長,我想到辦法了。我會從邊上的包廂看台爬到目標人物所在的包廂裏,請他先不要急著動手……”尤裏說到這裏,眼神微微一暗,“畢竟,統一黨德斯蒙集團的長子德米特裏厄斯·德斯蒙還在裏麵,如果傷到了他,以多諾萬·德斯蒙為首的統一黨一定不會輕易算了的。”


    尤裏實在是太了解保安局這幫軍官了。僅僅是一個伊芙的性命,哪怕是再加上包括愛莉絲·埃爾曼在內的其他六七個人,都不足以撼動那些冷血無情的家夥,他們絕對會高舉著“保安局和國家的尊嚴”這樣的旗幟毫不猶豫地舍棄他們。


    但是如果這些人裏麵,還有德米特裏厄斯·德斯蒙這樣的存在就不同了——在有可能的情況下,他們還是會盡量避免自己的利益受損,盡量不去惹上統一黨這樣的敵人。


    ——或許這樣的理由,可以讓那位保安局的臨時行動組組長稍微多給他一些時間。


    尤裏可笑地發覺,自己竟然開始慶幸,伊芙能夠有德米特裏厄斯陪在身邊。


    伊利亞自然明白尤裏的顧慮,但她對此並不抱太大期望,隻能向黑發青年承諾:“我會盡力說法長官的。”


    尤裏迅速地轉過身,直接進入了隔壁的包廂看台。


    ***


    與尤裏做出相同判斷的人,還有終於能夠跟著海因裏希混入歌劇院表演大廳的黃昏。


    在得到了西爾維婭小姐的首肯後,喬裝成為保鏢的黃昏迅速地走出了包廂外。


    他原本的打算是在海因裏希的包廂門口裝作站崗一樣先觀察一下地形,以及東國保安局的人來回巡邏的規律和人手再行動……誰知他剛出門,就感覺到各種各樣窺探的視線,從四麵八方蜂擁而來。


    明明東國的那些名門貴族們也各自攜帶了不少保鏢,為什麽就對他這麽……啊,想起來了,應該是他們在進門的時候,所有人的身份以及麵部特征已經被東國保安局作為情報內部共享了吧。


    黃昏摸了摸臉上的易容,覺得有必要盡快換一張臉了……或許,換個更好用的身份也不錯。


    身為西國的第一間諜,黃昏手腳利落地利用樓梯間甩掉跟蹤的人、同時反過來尾隨了一個保安局的士官,將他打昏偷走了秘密警察的製服。


    處於歌劇院攝像頭死角的雜物間大門再一次打開,從裏麵走出來的,已經是換上了那位倒黴秘密警察的麵容以及製服的黃昏,因為有過相當一段時間的軍旅生涯,男人昂首闊步,行走舉止之間沒有半點破綻。


    在通過那個秘密警察的通訊器知道了眼下大致的情況之後,黃昏立刻做出了判斷——那就是必須要盡快通過其他包廂看台的外圍欄杆,跳躍到伊芙所在的那個房間去。


    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案,既不用強行破門傷害到伊芙,也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說不定還可以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黃昏一邊這麽想,一邊避開眾人的耳目,迅速到達了伊芙她所在包廂看台的上一層。在確定沒人之後,黃昏當即閃身進去,手腳迅速地卸掉了身上不必要的裝備,他攀出了包廂看台的外圍靠近牆壁的位置,腳踩著欄杆,默默計算了一下高度和距離。


    三、二、一。


    黃昏深吸了一口氣,他沒有任何裝備,但是這樣的距離對他根本不算什麽。男人腳踩著旁邊的牆壁,手指抓著上一層的欄杆底部,感覺到差不多了,手指猛然一鬆,穩穩地站在了伊芙所在的包廂看台欄杆上。


    男人的動作又穩又輕,隔著被拉起的簾幕,裏麵的人甚至完全沒有發現他的存在。黃昏聽到裏麵傳來了又一聲槍響,隨即傳來的是一個男人重重倒地的呼痛聲,他伸手抓住簾幕,剛打算衝進去幫助伊芙,誰知下一秒,一個鬼魅一般靈活的身影竟然從隔壁的包廂看台欄杆處猛地跳躍過來,一把抓住了他腳下的欄杆!


    黃昏自己跳的時候沒怎麽覺得緊張,不過這一下倒是被身側這位技術略遜於自己的同道中人嚇了一跳,一個重心不穩,差點從踩著的欄杆上摔下去。


    他趕緊穩住身子,避免了西國第一間諜跳個包廂看台摔斷腿(這樣多半之後還會落到東國保安局的手裏)的慘劇。


    然後才扭過頭看向了身側的人……切,想不到竟然還是個熟人。


    時間緊迫,尤裏·布萊爾同樣是在沒有任何輔助裝備和保護措施的情況下,毅然選擇了冒險。因為是從隔壁跳過來的,在跳躍的過程中難免會有些墜落的趨勢,這讓尤裏沒能即使抓到欄杆的頂部,隻能抓到了欄杆粗糙的中間部分——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黑發青年的掌心摩擦著粗糙的古典花紋石質欄杆,一下子滑到了欄杆底部,隻能堪堪懸掛在半空中。


    可惡。是他心急了,應該選個更高一點的起跳位的。


    尤裏在心裏無聲地皺眉。他的掌心被粗糲的石欄杆磨破流出了鮮血,然而對伊芙處境的擔憂完全占據了黑發青年所有的思緒,這種程度的疼痛尤裏此時此刻幾乎感覺不到分毫。


    必須要在保安局那幫人不耐煩之前,解決這件事情……


    尤裏這麽想著。他手臂用力,剛剛想要向上攀爬,抬起頭,就愕然看見了站在欄杆頂部,用震驚的眼神看著自己、此時此刻正同樣秘密警察打扮、並且還頂著易容的黃昏。


    嘖,秘密警察啊……還是尤裏·布萊爾這個黃鼠狼。


    黃昏在心裏不屑一顧地想著。


    嗯?秘密警察啊……可惡,竟然被同僚看到了狼狽的樣子啊。


    尤裏懵了一瞬,在看到了對方穩穩站立的姿態後,內心頓時爆發出了不合時宜的好勝心。


    跳個看台都能跳成這樣,真的是不太行,就這樣水平的家夥難怪保護不好伊芙了。不過眼下這樣的狀況……他到底要不要拉他一把呢?


    盡管黃昏平日對尤裏這個膽敢覬覦自己妹妹的家夥始終不假辭色,但是猶豫了一秒之後,他還是選擇了別扭地靠近對方,朝著尤裏不情不願地伸出了手。


    這也是為了完美地表演好自己此時此刻的秘密警察的身份!黃昏一邊抖著身上的雞皮疙瘩,一邊持續在內心深處說服自己。


    ——不過是稍微拉一下而已……!


    尤裏用微微不爽的視線,輕飄飄地掃過了黃昏伸過來的手。


    然後低頭,直接無視了對方。


    可惡!那個家夥隻不過是起跳點比他高罷了!就算不依靠外力,他也可以靠自己上去的!


    尤裏在心裏默默咬牙,他倔強地低下頭屏住呼吸,努力發揮出手臂全部的力量,盡可能地將自己往上托舉,然後雙臂持續向上攀爬。大約五秒鍾之後,尤裏終於夠到了欄杆的頂部,他的腳踩著欄杆的地步,雙臂用力,直接一個帥氣地側躍翻過了欄杆!


    nice!比那個遲鈍兮兮的家夥更先一步到達!


    驟然爆發出奇異勝負心的尤裏在心裏給自己比了個讚。


    深知保安局的作風是喜歡一切盡在掌握,尤裏進入包廂看台的第一件事,就是一把抓住了看台外圍的簾幕,用力掀開,將包廂內部的情況盡可能地展示出來。


    “什麽……?!”


    身中兩槍跪坐在地上的夏洛特被突然湧進包廂的光線刺了一下眼睛。


    尤裏一陣風般地衝了過去,抬起軍靴就給了夏洛特狠狠兩下,後者的頭部撞在了牆壁上,頓時眼冒金星。


    黑發青年的手中此時此刻還抓著被他掀開的簾幕。


    他隨手將它扯下一段,三兩步衝了上去,用扭成麻花狀的簾幕從後麵死死勒住了那個正掐著伊芙脖子的保鏢!尤裏的眼神陰狠殘酷,他一隻手將伊芙拉向自己的懷中,另一隻手拽著一個體型比他大一圈的男人直接向後拖出了兩米多!


    眾人還來不及反應,就見尤裏雙臂直接用力掄圓,將那個保鏢直接甩出了看台欄杆外,就這樣勒住脖子吊在半空中蹬著腿掙紮,同時回頭,一腳踹飛了另一個正在朝著他身側的伊芙撲去的保鏢!


    黃昏自然也沒有閑著,他在跳下來的同時就一腳踹暈了一個回頭看過來的家夥。在尤裏手段凶殘地把人吊在欄杆外的時候,剩餘對伊芙動手的保鏢已經被他全部撂倒,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


    在隨手敲昏了愛莉絲之後,黃昏輕輕舒了一口氣。他轉過頭看向了正居高臨下地折磨著敵人的尤裏,餘光瞥見伊芙麵色蒼白、捂著脖子咳嗽的樣子,男人第一次覺得保安局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做法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那個懸掛在欄杆外,蹬腿掙紮的保鏢動作一點點慢了下來,在他的氣息斷絕之前,尤裏將他拎了回來,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仿佛在扔一個破麻袋。


    觀眾們並不是瞎子,這樣大的動靜自然不可能再隱瞞下去了。


    歌劇院內,觀眾席區域頓時發出了一陣嘩然的喧鬧聲。


    第66章 mission 66


    在那場東西國學術交流結束之後, 剛剛動完手術的德米特裏厄斯被火速送回了國,下了飛機就直接送進了醫院。


    他直接住進了最高等級的加護病房,護士們對他的照顧無微不至, 醫生一天三次地探望檢查, 就連伊甸學園的老師和同學也來了好幾次。


    母親來看望了一次,在確認他無礙之後, 很快變了臉色,神情冷漠地就走了。後來德米特裏厄斯回想起來, 大概是因為他小心翼翼地問了她關於父親的事情的緣故。


    少年的心情變幻莫測。


    一開始, 他剛剛醒來, 一想到自己沒能在學術交流會上拿下優勝就在心裏又氣又恨,不知道如何麵對父親失望的眼神。後來, 他等著等著, 又十分焦心害怕, 擔心父親已經他的失敗對他徹底失望,連見都不想見他了。


    但是一直到他痊愈出院,父親多諾萬·德斯蒙都沒有來看過他一眼。


    他在心裏排練了許久對父親道歉認錯的話語, 最終也沒能對他說出一個字。


    那個時候的德米特裏厄斯, 盡管從小就習慣了父親對冷漠和無視的態度, 但是每每看見周圍人一家其樂融融的樣子, 他的心底總會再度升起不切實際的幻想。


    對, 沒錯。一定是父親太忙了。


    他們的父親對他們再關心又怎麽樣呢?能比得過他的父親嗎?他德米特裏厄斯·德斯蒙的父親才是世界上最偉大的爸爸。


    爸爸才不是不愛他, 隻不過是太忙了。因為爸爸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國家大事上, 這才沒能即使關心他。


    ……


    少年德米特裏厄斯在心裏這樣一刻不停地說服著自己, 直到某一天,那件事情的發生。


    那天,他在伊甸學園的校門口看見了自家的車子以及保鏢。他急急忙忙地上前詢問了管家, 得知了父親來學校跟校長麵談的消息。


    跟校長麵談?父親……是想要關心他的學習成績,以及畢業後的專業方向選擇嗎?!


    表情一下子欣喜了起來,德米特裏厄斯急急忙忙地拋下了小夥伴,轉身就朝著校長的辦公室跑去,也因此錯過了管家吉布斯先生在他身後欲言又止的模樣。


    他一路衝到了校長室門。


    校長室的門緊閉著,但是如果湊上前去,隔著古典氣息濃鬱的深棕色木門,仍然可以聽見裏麵的對話。


    德米特裏厄斯期待地湊了上前,他伸出手,剛想敲門,裏麵就傳出了校長與父親的聲音。


    “德斯蒙總裁,見到您真的是不勝榮幸!德斯蒙少爺無論是理論還是實踐課程在我們伊甸都名列前茅,想必一定是繼承了您的頭腦與才華……”


    聽見校長對自己的成績讚不絕口,德米特裏厄斯的唇角禁不住地上揚,然而下一秒,門內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聲音就將他的笑容凍在了原處。


    “名列前茅?那也就是說,並不是第一名咯。這樣的成績,難怪在之前的東西國學術交流裏輸給了巴伐利亞學園的代表,早知道這樣,還不如把名額給別人,這樣也免得在國外丟人現眼了。”


    仿佛有冰寒徹骨的風暴,一瞬間門鎖住了他的全身。德米特裏厄斯就像一個雕像一樣站在門口,一動不動。


    “那、那是因為對方的課題實在是太過於……”


    校長顯然也緊張了起來,“這一次的評委比起暫時沒有成績的國際話題,更加看重有實際研究成果的課題,所以……”


    “哈哈哈,不要那麽緊張嘛,校長先生。”多諾萬·德斯蒙用幹巴巴的語氣笑道:“說到底,德米特裏厄斯那孩子的課題也是我看過的。區區一個東西國學術交流,說到底隻不過是小孩子們之間門的過家家。至於未來能夠徹底改變這個世界的,究竟是區區一個醫學課題,還是我們德斯蒙家族的政治抱負,這樣的事情……我會用我的一切來證明的。”


    “您的……一切?”


    “是的,包括我的孩子們。”


    男人冷酷地說道。


    “德米特裏厄斯的成績不錯,我很欣慰,這樣的成績足夠他通過推薦製度進入政壇了。隻要有他在,我的政治生命就等於延長了四十年,統一黨未來也將持續積攢力量,為了有朝一日能夠實現我們偉大的事業……而到時候,我會讓那些將優勝給海因裏希·布蘭茨的老家夥們看看,到底誰才是未來眾望所歸的贏家。”


    隻要有他在,我的政治生命就等於延長了四十年——


    在那一瞬間門,德米特裏厄斯隻感覺到一股寒氣從背後陡然竄起,宛如一條毒蛇一樣鑽入了他的心髒。


    他再次感覺到了墜入湖水中,那種冰寒徹骨的感覺。尤其是當校長小心翼翼地跟父親賠罪,說起他在這次東西國學術交流會上差點淹死的事情時。


    “嗯?哦,那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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